李灵均的反应实在有些诡异和反常，苏秽随即意识到，李灵均很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既然事情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他自然是看破不说破。

李灵均并没有先与苏秽谈条件，而是跳脱了原有的话题，突兀地谈论起天下大势。

“天南州地处偏疆，朝廷的力量本来就薄弱，而天南七姓在此经营数百年，树大根深，虽然表面上尊崇臣服于太初朝廷，实际上却是一个个土皇帝，根本不受朝廷节制管束。

这种情况自古就如此，也不是我太初朝独有，毕竟山高皇帝远嘛！往时是这样无伤大雅，七姓宗族若是有不臣之心，朝廷大可挥军南下灭之，虽然劳军远征得不偿失，却不会危及朝廷自身的统治。

但如今已不似往昔，自从八年前红祸降世，情况便大相径庭！因为血潮红河的分割，朝廷真正可控之地只剩京畿四州，其余八藩十七州，或多或少都有脱离朝廷掌控各自为政的情况，其中又以天南州最为严重。”

李灵均说完，便拿起茶杯喝茶润喉，眼睛则盯着苏秽，看苏秽的反应，只是苏秽……

苏秽根本就不可能拿出什么反应，他是个乡下农夫的儿子，这些年又流落荒原，哪里懂得这些。

于是苏秽便道：“我没读过书，不懂这些。”

“不懂？”李灵均饶有趣味地抿嘴笑了笑，心里想到，你是某方大势力派来的卧底间谍，怎么可能对天下大势没点认识。

不过呢，李灵均也是看破不说破，假装信了苏秽的鬼话，继续道：“这八年来，周家一家独大，大有吞并余下六姓宗族的趋势，一旦周家完成对天南州的统一，恐怕就会自立为王，若是如此，势必会造成连锁反应，届时整个天下定将烽烟遍地，生灵涂炭。”

苏秽依然平静，淡淡地再问了一句：“李兄是说，你所作的一切，是要拯救全天下的黎民百姓？”

李灵均得意地仰了仰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丈夫自当如此。”

李灵均说的是实情吗？是却又不全是，最重要的部分，他自然不会蠢到透露给苏秽知道。只不过就是如此，他现阶段说出来的话，已经足够多足够震撼了。

李灵均为何要这样做？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聪明！

天南州的事情，各方势力都有不同的立场和利益，就算是朝廷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各有各的盘算。

李灵均认为，凭借苏秽后续的反应和行动，他必然能够以此作推断，掌握苏秽的来历和目的。

至于反过来，苏秽会不会由此端倪查出自己的底细，李灵均对此并不在乎，因为由始至终，他就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他从来都只忠于自己，只为自身利益考虑。

各方势力都自以为把他李灵均掌控于手心，实际上却是他李灵均利用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从中渔利！

只可惜李灵均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苏秽本来就不过是一名身如浮萍的流民少年，他的反应，李灵均根本不可能预料到，更不可能从中窥视出任何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