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冲入交战最中央，唐岚搅碎武神的三戟叉，无间长驱直入将破空剑刺入对方身躯。武神的手掌按住无间面孔，抬脚把他掀出两丈远，在它略微转身之际，唐岚已经拉开的天魔蚕丝瞬间割裂它的半张脸！

武神发出尖锐鸣叫。无间接住被打下半空的唐岚，两人精神完全相通，清楚知道另一人会采取什么行动，几乎成为对方分身地展开联击，砍掉武神右臂，一时令武神完全丧失反抗之力！

天色完全暗淡。

抓住这个机会！

唐岚用力把无间往前一推，无间直接承受羽毛扫射，长剑刺向武神头颅！

武神睁大眼，神霖鬼变的鬼神轮廓再次展现，一双手向上合拢握住破空剑，另一双手向下合拢握住无间腰身！

青龙之躯尚且能承受短时间的碾压，无间费力呼吸两次积攒力气，到了即将爆发灵力的时刻，鬼神的突然没有缘由地溃散。

武神侧头。

无间落地，接连向后跳跃两步，蹲立在地快速收敛力量，同样朝着鬼神紫光飘散的方向看去。

一对黑色羽翼冲出远方的废墟，紫光汇入黑光之中，鬼神的力量完全被吞没。

这对羽翼前所未见地大，纹理之中充满力量，翅膀完全伸展舒张，高高地直指苍穹。它看起来像是实体，然而边缘处却是模糊的黑雾，无法区分它与空气的界限，似乎是由黑色光芒组成的幻象。

黑雾在翅膀周边朦胧地环绕，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男子从废墟中起身，逐渐收拢背后的翅膀，向前迈出一步踏上一块高耸的岩石。

这是新月之夜。

无间眨眼，知道他会有变化，但从未想过他能有这般模样：“柳昭……”

也是魔修力量最强盛的时刻。

接近昏迷的东阳冠玉忽然睁开眼，近乎回光返照地用力呼呵：“魔修！”

这黑色翅膀就是魔修最好的证明！

一旦魔修达到大成，体内的魔力就会突破禁锢冲出体外，形成黑色雾气，肆无忌惮地荼毒周围生灵，夺取无数无辜性命！

能到此境界，已经足够成为魔族领袖，创造一方如同地狱惨景的帝国！

柳昭抬手挥散前方黑雾，露出一如既往的和煦笑意，略微俯头向所有天玄境表示问候。

孙建安呢喃：“这是……”

“自己人。”白舒雨回应，“至少现在还是。”

“……”

白舒雨再补充：“大概。”

再有一只武将掀开岩石，神情肃穆地站在柳昭身后。

无间冰凉的四肢瞬间复苏，用破空剑朝武神劈出一道白光，转眼闪现至它面前，连续交手两次后，三枚铁片从武神耳畔飞过！

武神向后侧身避开铁片割喉，另一枚铁片划破它眼皮，让它右眼快速被血液粘住。

黑色翅膀已经出现在上方，柳昭推出离尘扇扇柄的插销，突然把扇面拆分成二十四枚一模一样的金属片！

金属片在黑光笼罩下焕发离奇的蓝色光泽，柳昭悬浮在高空，抬过头顶的右手手指逐一收拢，二十四枚金属片接连向下射击，把武神圈入中央！

天上出现一个暗红色的光圈。

金属片勾画的范围内自下而上泛滥起黑光，形成似乎来自地狱的修罗场景，形成无数只黑色鬼手紧紧攀住武神身体，缓缓把它拽向地面。

天上的光圈越来越鲜明，成为崭新的血红月亮。柳昭眼中亮出与之一模一样的红光。

血月非常之大，有着黑色翅膀的柳昭定格在血月之下，成为静止画面的一部分，美丽又张狂。

“不要过去。”短短几个呼吸却如同长年累月般漫长，无间自己警告自己不能妄动，地按捺住心底的躁动。

是对柳昭生气吗？他无法分辨其中复杂的感觉究竟包含了什么，超乎常人的理智完全控制了他，让他没有办法责怪柳昭分毫。

武神依旧没有畏惧地咧嘴露出笑意。它周身突然爆开气浪，形体膨胀整整一倍，激发来到天原大陆后吸取的全部力量，震碎攀在它身上的无数鬼手。

三条金色灵脉从它背后出现，瞬间游走至全身，形成无数灵脉覆盖它七成皮肤！这是它所向往的天原的力量！

【消失……】

它的羽翼也增长了整整一倍，它突然撞入地面，凭借冲击的反作用之力加速腾空，眨眼间撞向上方的黑色雾气，白影与黑影互相缠绕，一同飞向上空！

这就是空族之间的战斗方式！

两道光芒越升越高，撞向隔离屏障的最顶端。

空气震动，屏障嗡嗡作响，地面的碎石缓缓向上悬浮。

无间的注意却不在随时要破碎的屏障之上，透过屏障看着越来越大的血月：“月亮会掉下来……”

唐岚再次攀住无间手腕：“无间。”

无间忽然回神，对着所有人大喊：“离开这个地方！”

屏障在武神和柳昭的双重撞击下破裂，柳昭举起右手，指尖触碰到血月的下端：“死吧。”

在强大的力量压迫下，武神无法再上升一尺，眯眼笑道：【尔依旧以人族自居？】

柳昭也露出微笑：【我不属于任何一处地方。】

他的手向下一指，血月剧烈颤动，瞬间穿越他的身体并以千钧之力向下坠落！

血月撞击武神再撞击地面，几乎在整个天原的天空印染出一片红色。

如同天石坠落，血月在地面撞击一个三丈深的巨洞，并凭借剩余势能继续向前摩擦，周围岩石被焚烧得通红。

洞内燃烧着细小的火焰，无数红色光芒如长蛇般在硬化的岩石表面游走。武神将双翼拦在前方阻挡血月，双翼羽毛和皮肉已经汽化消失，留下一副焦黑的骨架，它挡在脸前的左手也损伤一半，五指消失，骨骼暴露在灼热的空气中，胸腔中凸显的肋骨随着呼吸剧烈颤动。

柳昭依然停留在高空，冷眼看着地面，眼中却充满笑意——有着迷人外表的空中之神，终于有了一副真正令人厌恶的可怖样子。

无间掠过滚烫的岩石，提剑刺向武神脖颈。武神转身用嘴咬住破空剑剑身，再翻身避开唐岚的烈光剑。

三十余只空族已经逼近。

无间抛开破空剑，在腾空翻越中，左手亮出破魔指戳中武神后脑——

用尽最大力量！

武神向前倒下，向洞穴底部滑落。

其余天玄境发出惊喜的呼呵，无间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仰头去凝望上方的柳昭。

他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