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抬头，看着剩余空间平面逐渐消失。武神确实只学会了一个表象，还无法对其中奥义融会贯通。

武神从最后一块平面中出现，似乎对这个招式很失望，掐灭掌心中的蓝色旋涡。

无间道：【人族的法术不适合你。】

武神张开嘴，从喉咙底抽出一份卷轴。它珍惜地握住卷轴，露出优雅微笑：【吾好人族之术。】

无间的剑锋已经掠过它耳边。

时间似乎有了片刻定格，无间能在这段时间内清晰地看见武神耳畔生长的细密白色绒毛，以及它那莹亮柔软的根根发丝。下一瞬间，武神的白色眼眸忽然向他一掠，他的身体顿时被强悍的力量翻转，快速向下跌落——

他的脚尖落地，地面瞬间凹陷。无间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再一次眨眼后已经贴近武神羽翼，破空剑与三戟叉正式相接！

武神另一只手突然展开卷轴，一道黑光从卷轴中飞出。

长虚界的天空逐渐暗淡，卷轴中如同封印有瘟疫一般令人感到不适。青龙兽眼足以在夜间清晰地视物，无间扫视四周，看见黑光凝聚成七个武神的轮廓。

其余空族没再得到新的指令，又无法返回动荡中的长虚界，便四下散开，飞入丛林之中筑巢觅食。

一日后，白舒雨等人避开所有空族，潜入长虚界。

内殿的地道被打开，白舒雨和东阳冠玉激发图阵启动长虚界最高防御，一束金光从自下而上射入长虚界上空。

无间踏上腾蛇头顶，咬破手指在腾蛇鳞片上写下事先备记下来的咒文。

武神停止追赶，回头凝视那一束绚烂光亮。

光束瞬间扩大，覆盖整个长虚界，唯独被腾蛇体外的一个光圈阻挡。

承载长虚界的四座山峰彻底崩塌。长虚界所有宫殿分崩离析，但在阵法的庇佑下，尚且平稳地缓缓坠落，力求尽可能多地保住重要资源。

天原的所有地方都能见到这一束冲天的金光。

冬日被烤炙得炽热。

灰黑的烟雾散退，天空终于显露白日应有的光彩。

腾蛇顶开上方岩石，缓缓挥动翅膀悬浮至废墟之上。无间挪开手，重新睁开眼寻找武神踪迹。

武神依旧站在原地，身上被金光割出无数红色伤痕，羽翼千疮百孔，略微张开翅膀就抖落无数焦黑的羽毛，因炙烤而卷曲的头发缓缓迎风向上飞扬。

如同被拉下神坛的狼狈神明，武神在经历一天一夜的激战后，终于眯眼露出了恼怒的神情。

第二束金光从地底射向天空，形成一个圆形光点。

武神忽然朝着金色光点飞去，张大嘴巴，在它爆发前把它吞入口中！

光点的力量没能瞬间被消化，依旧在武神体内迸发，形成一个透明的圆形屏障把它笼罩！

无间先前有过突发奇想，认真地告诉白舒雨：“我有一个发现。”

“你说。”

“种族之间的战争，仅靠天玄境出力是没用的，必须发动修行界的所有力量才能确保胜利。”

白舒雨竟然沉思了一会儿才回应：“怎么说呢……很高兴你能有这个立意正确的觉悟，之前很长时间，我也这么想。”

“为何变化？”

“因为我想通了。”白舒雨凝视前方，“想要依靠芸芸众生的力量，就是因为我们天玄境无能。要是天玄境靠得住，哪需要无辜人去牺牲？”

“……”

这一次，长虚界依旧没有告知修行界。

在水族败退后，三名天玄境驻守长虚界两个月，耗竭七样神器的灵力，创造出了世上最大最强的阵法。这个阵法能够支撑七日，足够让双方决出胜负。

透明的屏障眨眼间扩大，覆盖整个长虚界废址，再覆盖周边尚且成型的七座山峰。

其余空族都被阻挡在外。它们已经被第一次迸发的光柱掀出十里之外，重新赶来纷纷撞上屏障，无法在上面撕出任何一条缝隙。

普通修行者丝毫无法与武神匹敌，最终只能为消灭其余空族出力，但如果走了这一步，就无需再有其余修行者参与。只要武神死亡，空族自然就会溃散。

这是和水族一战后，总结出的能把影响最小化的方法。

长虚界已毁，天原所有权的存亡在此一搏。

六名天玄境现身。已经不再具备战斗力的白舒雨和孙建安守在屏障边缘，冷眼看着接下来的进展。

被困者唯独武神。

【善。】

武神见到旧面孔与新面孔，收敛先前的怒火，和善地咧嘴。它快速拍打三次翅膀，焦黑破损的羽毛脱落，重新转身抖擞之后，旧羽毛下方已经生长有全新的洁白羽毛。

它毫无惧意，近乎亲和地劝导新来者：【吾不与天原为敌，不愿伤害尔等性命。】

听起来就像无间和腾蛇的幸存是它的恩赐，东阳冠玉漠然道：“我看够你这副面孔了。”

唐岚挽住无间手臂，一起往后退：“你先歇下。”

无间感觉自己战意正浓，无奈四肢已经乏力，只得暂时蹲下恢复力量。

东阳冠玉掷出长剑打破对峙。武神轻松地接连避开三名天玄境者杂乱无章的攻击，双手结印念出新法，突然张开双手，力量在体外形成诡异的紫色灵体。

灵体是一尊盘腿而坐的神像，与寺庙中摆放的大罗金刚有七分相似，形体威严肃穆，然而面孔却是一张狰狞的笑脸——眨眼间，神像张开四肢化为恶鬼，生长出第二对胳膊与大腿，其中一只手掌捏破成晄的防御，用力把他压入地面！

风暴在封闭空间内肆虐，唐岚再带无间退后，念出这个招式的名字：“神霖鬼变。”

“怎么知道？”

“被迫听闻了不少魔修功法。”

无间沉下心——这必定是柳昭教武神的！武神不知魔修之险恶，只会沉浸于功力大涨的喜悦之中！

“我简直怀疑王乐耽误了他前途。”无间呢喃。

武神肆意施展神霖鬼变的全部力量，三名天玄境完全不是能与它硬碰硬的对手，连连闪避保存实力。

两个时辰后，鬼神灵体的力量才渐渐消退，武神心满意足地看着天玄境精疲力竭，缓缓落地后忽然血脉阻塞，捂胸呛出一口鲜血。

长虚界与武神几次交锋，只有这一次让它产生了实质性的伤害。

“机会！”

双方终于达到势均力敌的效果，三名天玄境接连发起反攻！

半个时辰后，无间告诉唐岚：“该我们接上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