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又觉得，你死了可惜。”云水荷不屑地瞥开眼眸，“我并不是指你死于武神，而是死于自己。”
“在武神死前，我可不会死。”柳昭起身扫视遍地散落的书籍，伸出右手直指上空，近乎自豪地仰头笑道，“这里的资源，足够让我变成恶鬼，拉上武神一起下地狱。”
“你可知这都是禁术？”
“知道啊，我不都告诉你我要成恶鬼吗？”柳昭瞬间收敛嚣张的气势，无奈地环抱双手俯视女子，“沟通的最大禁忌就是解释潜台词，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既然能轻易学会，也是你造化。”云水荷已经确认柳昭是个三观极正的异端，罕见得空前绝后，内心竟萌生出不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的怜惜，“有这份心是好，但你心智失常，撑不到那个时候。”
柳昭重新露出微笑：“绝食的人心智就正常？被仁义礼智洗了脑子，最终只求个自我感动，就算是天玄境我也看不起。把你知道的秘术都传给我，我还算你在推动结局上有点用处。”
云水荷眼中泛起一丝恼怒的涟漪。
“我去讨点东西给你吃，先多活几天。”柳昭眼眸一眯，超逸地转身走向门口，忽然双手结印催动咒法，散落在底上的所有书籍卷轴与神器纷纷悬浮至空中。
他的力量覆盖整个藏书阁，所有物件上粘贴的标签信息都汇入他脑中，数字与文字不断在他意识中跳跃，他瞬间厘清了脉络，突然把双手打开，物品朝四面八方散去，自动飞入不同的书柜。
摆放齐齐整整，几乎与书柜倒下前一模一样。没有粘贴标签的神器全部飞入高阁，按照相似形状进行分类。
云水荷轻轻吸入一口气。
柳昭的浅淡的眼眸在夜间流露幽蓝荧光，无比享受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吱——”
无间苏醒，发觉宝鼠正张嘴含着他肩膀，似乎在比划它的嘴到底能张多大。
无间感觉头脑昏沉，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我梦见柳昭了……他好像做了很多事……感觉时间过去很久……我是不是睡了好几天？”
“吱——”
他发现宝鼠的嘴卡在他肩上了，小心地抓住它腰身把它向后一拔。宝鼠的上下门牙在他肩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痕，脱困后用前爪揉脸颊，缓解嘴巴酸痛后抱歉地解释：【对不起……我叫不醒你，就想咬你一下……】
“你这一口也咬太大了。”
【因为咬一小口你没感觉，咬一大口又咬不下去……】
无间确实察觉不出如此微弱的痛觉，继续询问：“我是不是睡了好几天？”
【没有哦，只过一晚，大师兄还在睡。】宝鼠兴奋地在他腿上转一圈，突然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天亮了！去外面看看！】
“外面有什么？”
【去看！】
“好。”无间起身掸去身上灰尘，搬开碎裂的门板。
一根倒下的石柱上坐着一名穿蓝云红月短袍的男子，眼上蒙着白布，白色长发全部撩起来扎成一束，金色耳坠在晨曦的微光下焕发明亮光彩，周围一切景色都成为了他的陪衬，天地之间，唯有他美得最为炫目。
这一瞬间，无间几乎难以置信此人是谁。
唐岚略微抬头，露出儒雅微笑：“无间。”
无间惊奇：“师父……你怎么过来的……”
“我自己摸过来的。”他到的时候天还没亮，怕打扰了无间休息，就坐在屋外等候。
无间缓缓走向前，搭住唐岚的手，感受到与自己几乎等同的力量，欣喜地缓缓跪下，伸手搂住唐岚腰身。
“我来陪你了。”唐岚抚摸无间头发。
白舒雨也出门，头上顶着刚刚把他闹醒的宝鼠，欣慰笑道：“不枉师父你攒了这么久的好运，总算有了质变这一天，算是功德圆满。”
“还早呢……”
“来，我们去前殿汇合。”
唐岚点头答应，三人一起走在路上，无间告诉唐岚：“我梦见柳昭了。”
唐岚微笑：“想他了。”
白舒雨不以为意：“你梦见他不都很正常的事儿吗……”
“以前也没有。”无间想让白舒雨严肃对待，“我梦见他被武神抓到了长虚界。”
白舒雨敷衍地点头：“这有点意思，情节应当挺生动。”
“武神把他当同族养了起来。”
白舒雨再点头：“有点精彩。”
“哦。”无间便不准备再提。
唐岚询问：“为什么不在长虚界见面？”
“长虚界被武神占领了。”白舒雨简单解释完，忽然回过神来，兴奋地对着无间用力拍手，“我忽然觉得你那想法挺有创意！还记得多少？来说说柳昭在长虚界干了点什么呗？”
无间已经兴致全无，漠然道：“晚了。”
“哎呀你作什么娇啊一个大男人还要人哄的。”
无间不为所动：“我没有。”
“师父你看看他这样子！” 白舒雨立刻拽住唐岚衣袖，刚抬起一条腿，无间就往外挪了一步，让他一脚踹个空。
唐岚微笑：“我看不到……无间你说说吧。”
无间补充道：“柳昭还学了藏书阁的禁术。以往做梦我醒来后都会忘记大半，只有这次记得格外清晰，因此很在意，心想是不是玉衡推衍术已经到了小成。”
白舒雨忽然惊奇：“哦，原来你学了这个！”
“……”不是你教的吗？
白舒雨拍他肩膀：“你再练练，我到时候给你整点儿道具。”
“可以不摆蜡烛吗？那个和我风格不太搭。”
“你有屁个风格，要不是身高过人，哪点像个主角了？”
“……”
麒麟从废墟下的空间爬出来，一跃而起落在无间身边，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侧走。
无间忽然攀住麒麟脖颈毛，一跃跨上麒麟后背，麒麟往前一跳来回踱步几次，适应了无间的体重后转身。无间已经露出开心的笑脸，忽然告诉白舒雨：“我是主角。”
白舒雨惊叹麒麟这么快就认了主，表面上还是嘲笑道：“行，你先得意一会儿。”
麒麟带着无间朝远处跑去，眨眼间的功夫又快速跑回来，围着剩余两人绕了一大圈。无间开心够了，轻摸一下麒麟的角，麒麟便停下来继续跟着两人走。
无间逐渐俯头沉思。关于柳昭走火入魔的事，他没敢说出来让唐岚知道——这预感完全符合逻辑，实在过于真实。
白舒雨看了一会儿无间，又略微侧头去看唐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