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苏醒的鸣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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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苏醒的鸣泉剑

【鸣泉剑内】

扬信从课桌上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气,满脸冷汗。

此时窗外照进来暖人的太阳,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枝上跳动。微风轻轻吹起扬信的额发,带来海面上舒适的湿润。远处高耸入云的钟塔传来慢悠悠的鸣声,惊起了几只午睡的松鼠。不平整的岩石小路旁,盛开的梓芯花在微风的吹拂下飘落在三三两两的年轻学生头上。

“这里是……星释学院?”扬信揉揉眼睛,环顾四周,整整齐齐的课桌,方方正正的讲台,身边的年轻少男少女们穿着星释学院精美昂贵的校服,都一脸吃惊地看着刚刚做出大动静的扬信。

他刚刚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家乡无助地哭泣。只是一眨眼就回到了十六岁,他是星释学院的一名学生。

一枚粉笔不偏不倚地砸在呆愣着的扬信脸上,粉笔上的力道十足的强劲,扬信被砸的头一仰,连人带椅子摔到在地上,周围的同学们一阵偷笑。

“是的,扬信同学。你现在还在课堂上,白日梦可以留到家里温暖的床去做。”讲台上,绝色的白袍女人冷冷地掂量着手里的粉笔。

扬信茫然地坐在地上,像是傻了一般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梦里正梦见和哪位美女花前月下呢?阿妮卡是不是还应该为打扰了扬信同学的黄粱美梦而道歉才好?”阿妮卡毫不留情的嘲讽声让教师里的所有学生都笑了起来。

“你搞什么鬼?”一只脚狠狠蹬在扬信背后,扬信回头,看见他的好兄弟凛诚冲他比着鬼脸。凛诚压低声音催促着扬信,“还不快起来!惹的阿妮卡老师不高兴我们全班都遭殃!”

此时扬信身边一个秀气的女孩站了起来,向坐在地上的扬信伸出手:“扬信同学是吧?我叫苏露。快起来吧,上课还要继续呢。”

扬信在逆向他视线的阳光中看清了向他伸手的女孩,许多年后他都会无数次地回想起那个瞬间。那是一位黑发墨瞳的年轻少女,芊芊巧巧的手,清清翠翠的音,几乎半透明的脸蛋上迎着阳光流动着美玉一般的光泽。

扬信从小长在西北扬氏,作为大家族的后裔,也不知道见过多少美丽的女人。可扬信第一次正眼看到那个名为苏露的女孩,心里突然就像是停止跳动了一般,仿佛怕惊扰到少女的美。

扬信想起来了,在这一天,他第一次认识了一位名为苏露的女孩,而扬信还不知道的是,这个美好的相遇将成为未来名扬天下的朝心将军一生的宿命和劫难。

苏露奇怪地打量着这个从来没有什么交集的同班同学,他盯着自己的脸看了有足足半分钟了,什么话也不说,让苏露有点害羞。

“扬信同学,你还真梦见和美少女花前月下了?你已经醒过来了!”阿妮卡挥出一阵冷风将扬信冻的身体一激灵,连忙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苏露略微尴尬地收回了手,乖巧地坐回课桌前。

阿妮卡风一般大步走过,一把揪住扬信的耳朵提起来:“上课睡觉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当众搞笑?是觉得我的课听着太无聊了,想给同学们表演一个喜剧?”

凛诚在身后深深地叹口气,即使聪明如他也不知道怎么帮自己的兄弟解围,毕竟扬信这一番举动实在太奇怪了。

“等一下……等一下!”阿妮卡的手劲大的不像一个女人,扬信感觉自己左耳都快感觉不到了,“老师等等……”

“等什么等!今天下课之后不准回去,给一个人去把演武场打扫干净了!”

“啊!?”

凛诚无奈地把头扭了过去,似乎承认这个傻子是自己的兄弟让他这个一直以聪明才智广为人知的少年很为难。

远方,月色下的大海发出潮起潮落的声音,像是一把巨大的刷子在摩擦沙滩。知了在树丛里不知疲倦的唱着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飞舞在幽静的树林里。

空旷的武场中央,小小的身影勤勤恳恳地劳作着

“见鬼!这地方怎么这么大?”扬信满头大汗地扔下扫把。

演武场是阿妮卡教授武术课的场所,极其宽敞,整个建筑像是由无数个小型的角斗场组成。扬信的武术底子挺不错的,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有在他年幼时教导过他。可扬信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熟悉演武场。

“阿妮卡那个女人……”扬信在小声咒骂着,“以为自己脸蛋漂亮就了不起啊!成天冷着个脸,以后谁喜欢她!”

扬信越骂心里越上气,到最后他几乎是破口大骂,想着阿妮卡那张冰雪般雕刻着的绝色容貌气地跳起来。

扬信在诺大的场子里蹦哒了半天,嘴里骂骂咧咧,双手摇摇摆摆,可笑的像一只找不到香蕉的猴子。

此时扬信听见了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清脆的像是玉珠落盘。

“谁!”扬信警觉地回头,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在演武场的边缘投下一片不清不楚的阴影。但扬信的五感要比一般人更加敏感,尤其是听力。扬信的哥哥曾经教他辨别风带来的声音,可以辨别一支羽箭命中的是人体还是树木,或者背后的追马距离自己还有多远,因为西北扬氏需要抗击来自北方草原天生的神射手和骑兵。

阴影里低低的笑声戛然而止,惊呼着想要溜走。

可是身手敏捷的扬信连蹦带跳地翻过了演武场,随手抽出木架上的一柄刀,纵身猛地一跃降落在阴影前,将明晃晃的长刀指向了影子里的人。

此时轻风吹开了遮住月亮的乌云,银子般明亮的月光洒向大地,照亮了阴影下的女孩。

黑发墨瞳的少女惊慌失措地揪住自己两侧的衣摆,那件应该还算睡衣的白裙勾勒出少女妙曼起伏的腰身曲线。柔软的黑发没有像白天上课那样扎成剑道少女的马尾,而是柔顺地披在肩头,空气里弥漫着少女洗发露的芳香,仿佛倒映着星空的眼睛紧张地忽眨忽炸。

“你……”扬信一愣,手里的刀失去力道歪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愣住是因为这个少女的出现,还是她的美貌。

“你是那个……”扬信一瞬间居然想不起来少女的名字,努力地挠挠头。

少女看着扬信焦急的样子又忍不住一笑,突然他发现这个一直没说过几句话的男同学其实挺可爱的。

“我叫苏露。”少女展颜一笑,伸出手。

“我……我是……”扬信看着苏露白瓷般的手,犹豫着没敢接。

“你叫扬信,我知道的,阿妮卡老师总说你让她头疼死了。”苏露甜甜的笑着,像是一块软糖。扬信点点头,扔去长刀,伸手握住苏露的手。

“你来这里干什么?”扬信迅速放开苏露的手,回头捡起扫把。

“不干什么,突然就起了起了兴致,想过来看看现在应该正在被阿妮卡老师处罚的扬信同学!”苏露兴奋的像一只觅食的松鼠,眼睛里闪着星星般的光。

扬信很想一巴掌扇在这个小姑娘脑袋上,敢情这少女是专程来看自己笑话的?

“哈哈哈,逗你的。”苏露微微收敛了兴奋的样子,她掏出一块糖,轻轻剥开放在扬信嘴边,“想着扬信同学现在应该是可怜巴巴的一个人在打扫演武场,就过来陪陪你,和你说说话。”

扬信一愣,嘴却不由自主地张开,顺着苏露的动作把那颗糖含了下去。薄荷般的清香顿时驱散了扬信的睡意和焦躁,扬信咀嚼着那颗光滑的糖果,让那阵清新在嘴里弥漫。

“好吃吧?这是产自宁源森林的青荷糖。”苏露也给自己剥开一颗,乖巧地坐在扬信身后的座位上,“这座港口城市的特产是海鲜,学院里的拿手菜是烤肉,那些腥腥的肉吃太久就恶心了。幸好还有商船把各国的特产运过来,不然我都要被海鲜吃吐了。”

“宁源森林?那不是在离阳国国境内吗?凛国和离国还是处于军事对立吧?”扬信地理学的还算可以。

“军事对立并不代表货物不流通啊!”苏露敲了敲扬信的脑袋,“你有没有好好听过克夏老师的课啊?”

扬信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少女似乎就是去年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尖子生,听凛诚提起过,是一个很优秀的天才学生。

“你去过宁源森林吗?说的你很了解一样?”

苏露微微一愣,眼帘垂了下来:“我……没去过,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宁源森林是离阳国国境内最大的森林,从朱颜峰上流下的怒江养育了这片森林。虽然不盛产粮食,但那里种植的茶叶、薄荷和樟树却是最好的,那片森林的出产都带有来自宁源土地的香气,所以离国人都称那片土地为‘清土’。”

扬信被苏露说的给吸引住了,苏露的描述虽然还比不上博学的凛诚,讲起来也不如凛诚绘声绘色。但她的声音里带着墨水一般的感情,听着就让人的思绪沉淀在她话里细水般的柔情中。

“你是不是很想去那个地方啊?”扬信听出了苏露话里的柔情。

“唉,去那里可不容易啊。”苏露叹口气,用手托住下巴,“要坐很久的船,顺着怒江和运河走走停停一周,因为怒江的水势极其多变。再换上马车,颠簸地坐过回环峡谷,路上可能还有盗贼。反正去一次可麻烦了。”

扬信心里微微一动,他想起来自己从遥远的西北边疆来到位于东南的贝求里港,走出自小长大的啸绝山脉,渡过海一样宽广的天倾湖,越过奔流不息的龙须河,经过万城之城的帝都,翻过绵延的松云山脉,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让扬信心里的泉水激荡起来。

“喂!扬信同学,想什么呢?”苏露在扬信眼前挥了挥手,扬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神很长时间了。

“好啦好啦!”扬信大声说着站起来,握住扫把跳下座位,“我还要完成阿妮卡老师的处罚,再拖下去明天又要挨老师骂了。苏露同学来找我聊天我很开心的,不过你还是快回去吧。”

这个少女在月光下的侧影让扬信想起来某些锥心的往事,曾经在他小时候,也有一个乖巧的女孩和他一起坐在月亮下聊天聊地,什么惇国卷袭草原的狼群,晋国仿佛连天的黄金城墙,离国朱颜峰下高耸入云的神木,还有凛国寒狱海里长着长角的鲸鱼……乱七八糟的传说,当扬信小的时候就喜欢聊这些。

可是那个陪他聊天的小女孩已经不在了。

扬信匆匆忙忙地打扫着,手里的扫把飞快地一左一右。他不想回想起那些事情,每次想起来心都会滴血。

扬信的背后安安静静的,扬信心里突然就有些失落,没想到那个苏露就真的走了。不过也难怪,人家女孩子特意过来找他聊天散心,自己不领情地把人家打发走了。

扬信悄悄地停下来,做贼般回头偷瞄,心里像是在期待苏露没有走一样。

昨夜青丝,冢间红骨。

月色晚来枯,吊唱相和无。

悲喜总无泪也,是人间白发,剑胆成灰。

琴木萧萧也,弦尽时秋风悲回,莫问从头。

英雄总无路,天下千年酒,不解此一愁!

飘忽的歌声细如纤丝,那婉转悠扬的歌声在行驶的风中忽然拔起,顺着风儿飞向海边。扬信惊讶地回头,看见苏露踮起了脚尖,挺直了脊背,迎着风轻轻地唱起歌来,她的头发和裙摆呼啦啦地被风吹着,优雅的像是随时就要起飞的白鹤,扬信想起来苏露刚刚说过的那被称为‘清土’的宁源森林,高高的树木,清香的土壤,春风吹过卷起几片尖尖的树叶,在空中回转、飘动……

扬信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但他的眼睛却并没有湿润,而是紧紧盯着高处被月光照耀着的高歌少女。

心就静了下来。

【六月十九/永墓井底】

古泰背着手站在一层龟壳般坚硬的冰墙之后,冰墙上流动着微微的冰冷,不断起伏的魔力波浪接连不断地怕打在冰墙上,每一下都来自老人面前仿佛沸腾的魔力湖泊。但是他面前弧形圆球状的龟壳式防御卸去了那波浪惊人的力道,古泰沉默地看着一道又一道魔力水潮凶狠地撞击在他面前一尺的冰壳上,脸色丝毫不变。老人的目光穿过冰层和波浪,注视着井底那个站立在巨大魔术阵中心的少年。

星释的身影闪现在古泰身后,脚步匆忙:“主教,永墓井的井口已经被离军发现了,索奇刚刚带信来说,他未能完全剿杀所有的斥候。现在港口和学院内有差不多有一千多离国武士,最快在正午之前,他们的大部队就可以翻过学院的山,进军井口。我们目前仍然还有大量伤员正在治疗,而且缺少物资。即使我们可以凭着永墓井的地利,可还能勉强守住险要的井口,但离军完全可以堵死我们所有的出入口,向井里用火攻,截断补给线,将对我军造成极其被动的局面。”

“教女大人有何安排?”古泰沉默了一下。

“阿妮卡已经上去了井口,组织所有还可以战斗的武士在井口修筑简单的防御工事,亲自布置魔术结界,希望增加一点胜算。”

“不愧是坚强的教女,才经历过如此沉重的战败打击居然就可以迅速打起精神重新建立防线,她那样的女人到死都不会放弃战斗的吧?”古泰感叹地说。

“主教……”星释也顺着古泰的视线看向镜湖中的扬信,少年依然保持着拔剑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凝固在那里的雕塑,“您觉得……现在是不是应该……”

“应该放弃继续让扬信继续拔剑,您带着他和鸣泉剑立刻撤出港口,是吗?”古泰目不斜视,但一下子就猜中的了星释心里所想。

星释默不作声。

“一夜……只是一夜,港口就完全沦陷了。”古泰叹气,“烛龙塔被炸开,学院本部被烧尽,现在居然连在永墓井都已经被发现了。真不敢想象楚道虚远在御宇殿之上就能决胜千里之外……真是细思极恐。”

星释垂下眼帘,她也是聪明过人的奇才,可是在楚道虚的计谋里,她的力量还太过于微小,顶多搓挫离军的锐气,无法逆转大局。

“那就到这里吧……公主殿下,还要委屈您当一次屈辱的逃兵,带扬信同学和镜湖离开这里了。”古泰又是叹气,他还是做出了这个最后的决定,承认他们的完败,现在要思考的是怎么最大程度挽回损失,而并非反攻。

“可是扬信的意识还在鸣泉剑里……”星释一愣,“强行把他叫醒会对他的精神造成影响的吧?!”

古泰深吸一口气,将手臂举起:“古泰可以将扬信同学的意识从鸣泉里拉回来,但我也没想到的是镜湖居然一直激荡到了现在。在这样汹涌的魔力浪潮里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成功,还要请公主殿下抓住那一瞬间的间隙,将扬信同学拉出来。”

狭窄的冰壳上开始涌动起惊人的魔力,那些冰上的纹路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蔓延,整个空间正在茁壮成长,刚刚这个壳只能勉强罩住古泰和星释二人,可是现在它已经扩大到可以五丈开外。镜湖汹涌澎湃的魔力浪潮继续扑打在墙壳上,可这块礁石正在长大成一座岛!

这就是古泰的源,他的魔力里具有成长的生命力,可以让他的魔术或创造物像生命般成长。星释知道古泰以结界术闻名,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个老人亲手布下一个小小的魔术阵自己都可以长成庞大的结界!

“小小伎俩,当时也正是因为古泰特殊的源,元室才专门启用古泰来到贝求里港,协助镜湖的修复和激活。”古泰淡淡地说。

“可是扬信的精神……”

古泰将手掌缓缓贴在地面上,一个新的结界术被植入地面,一圈震荡沿着地面快速扩散。诡异的是,镜湖刻在地上正在发光发热的魔术回路和刻印在接触到古泰的新结界后,都安静了下来

星释吃惊,古泰是永教的前任主教,实力不可谓不强大。但这个老人居然可以短暂的压制暴动中的镜湖。

“其实镜湖还远远没有被惊动,所以古泰才可以堪堪让镜湖短暂地平静下来。”古泰似乎是明白星释的疑惑和惊讶,耐心地解释说,“虽然维持不了很久,但以您的源,一瞬间应该就够了。”

星释缓缓拉开步子,她看见古泰的冰壳结界已经扩张到了镜湖激荡的中心区。那些动荡翻腾的魔力波浪疯狂地冲撞在主动扩张的墙壁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海兽不满自己的领地被侵占时的愤怒。

“公主殿下请准备好,镜湖已经被古泰短暂的压制住了。当古泰解开菱球结界的那个瞬间,在魔力海潮将我们吞没前,您只有很短的一个瞬间把扬信同学拉回来。”

星释紧紧盯着不远方的少年,冰壳结界的边缘已经越来越靠近中心了,在古泰的菱球结界解开的瞬间,她就要把扬信拉出来,然后撤出这即将被攻克的港口城市。

狮子般的吼声突然响彻了整口井。

镜湖的魔力波浪突然十倍地汹涌起来,在古泰大惊的脸色下,他的菱球结界被瞬间撞碎!

“主教!”星释来不及多想,她自己就曾亲身体会过被镜湖魔力击垮的感觉,没有人可以站在镜湖的结界范围内。星释一把扶住古泰的肩膀,两人的身影在魔力浪潮席卷他们之前瞬移到了高处。

“这……”古泰说不出话。

星释也沉默。

昂首的少年身形如枪,高举的手里那柄乱世之剑,眼睛像是燃烧的炭火。镜湖的魔力浪潮在他身边卷数十丈的龙卷,像是恭迎皇帝的诞生。

圣历1071年,六月十九,晨,星释学院的学生扬信拔出了当代神将格士的鸣泉剑。

这便是未来的朝心将军,向乱世迈出的第一步。

而就在同时,未来的冰皇——凛伊帝,凛诚,也将走出他点燃乱世的第一步

【历史

圣历1084/冰凛国/帝都/皇冠殿/东偏殿

入夜已深,奏琴的人独自一人在房内自娱自乐,他弹奏的是一曲平淡抒情的情曲。但在空旷的偏殿内,仅有他一人在孤独地奏琴,琴声听上去也有些诡异萧条。

宽袍的男人疾步走来,在奏琴的男人背后行礼:“深夜惊扰,国师赎罪。北方扬氏家主扬莫有传音鸟急报,十日前在齐夫伯尔草原与惇国决战大获全胜。扬氏击退一万啸虎铁骑,重新与风君定约,两国派遣使者沟通交往,商议出嫁和亲一事。”

奏琴的人把手按在弹动的琴弦上,幽幽地叹口气:“那……朝心将军对此事可有何高见?”

“朝心将军现在远在金戈关,正和离军大将羿翰对阵关前,还未知晓此事。国主得知消息后速派臣前来询问国师。”

“国主还真做的出来……唉,那国主以为呢?”奏琴的人微微挑眉。

“国主……未对此事做出任何评价。”

奏琴的人缓缓起身,放下古琴,负手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前:“乐尚,你认为朝心将军为何被称为我国第一名将?”

“因为将军乃武神天选之子,十六岁拔出格士将军的鸣泉,从而力克南离。二十岁拔出了扬氏家传朝心,上抗北惇。如此威名,无人可比。”

“错!朝心将军论剑术,前有帝国之刃赤落将军以一敌千;论谋略,不及鸣泉将军运筹帷幄;论战功,也是先有扶月将军攻克鹫愁崖,平西南一方安宁。”奏琴的人严厉的地否认。

“乐尚无知,请国师赐教!”

“朝心将军之所以能成就一番伟业,是因为他够狠!够无情!对敌人如是,对自己更是!”

“国师!此话不可乱说啊!”背后的人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将军体恤百姓,关爱将士。军民上下都对朝心将军爱戴有加啊!”

“那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国师的语气平淡了下来,“朝心将军的心已经随着他接连不断的失去而死了。”

“……”拜访的人深深磕下头。

“乐尚,其实你跟着朝心将军南征北战,并不了解那个人。甚至除了国主,你都不知晓朝心将军的任何故人,也就无从了解他的往事。其实一个人之所以敢于挥刀,是因为心怀守护之意或者期望之物。若是当心里那唯一的依存消失之后,你认为那个人会怎样呢?”

“敢问将军心里的期望是……”

“其实你可不必再问了,朝心将军心里已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期望,也没有任何守护了。现在只有血和酒才能略微填补将军的空虚,他无所畏惧,也无所不能。所以他能够超越二十年前的鸣泉将军格士,登顶冰凛国第一名将!”

“国师教训的是,乐尚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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