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学院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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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学院的末日

【六月十八/贝求里港/星释学院】

餐厅里灯火通明。

长方的木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炸成黄金的鸡腿流着烫油,切成片的牛排蘸着辣酱,卤香的猪头肉托在生菜打底的银盘里,烤架上的的羊脊上洒着大颗的盐粒,洗净的葡萄颗颗饱满剔透,揭开封盖的酒坛里飘出醉人的醇实。

“干杯!”

十余只黄铜酒杯碰撞在一起,洒出了几滴晶莹如玉的美酒,少年们大笑着勾肩搭背,用沾着黄油的手去摁彼此乱糟糟的头发。

星释学院的餐厅里正在举行盛宴,这种盛宴似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谁也不知道是用来欢庆什么。好像就是某个人突然想聚在一起喝酒,就喊上所有认识的人一起过来,被叫来的人又喊上更多的人,最后餐厅里的每一长桌子都坐满了人,酒库里的酒一坛接一坛地被搬出来,侍女们忙前忙后地端着佳肴穿梭于高歌痛饮的少年们中。

“哎哟!这不是现在的学院名人扬信兄吗?你今天没有玩消失啊!”醉醺醺的临叶在人群里揪出了默默吃肉的扬信,将酒杯举到扬信面前,“来!既然来了就好好陪我们喝一点!干!”

扬信反手从餐盘里捞起一只鸡大腿塞进临叶嘴里,一脸苦笑地摇头:“得了吧兄弟,你路都走不稳了还要跟我喝?你这么大块个头,要是喝醉了我可抬不动你。”

“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临叶不由分说地把酒坛子塞进扬信怀里,使劲拍了拍他的背,“来!你干杯我随意。”

扬信无奈,看着才开封的一整坛酒舔了舔嘴唇,突然猛地举起酒坛,仿佛长鲸深吸!

“好!”周围的少年们拍着巴掌起哄,看着扬信豪迈地一口将整坛酒喝尽,喉结清楚而响亮地上下鼓动。

扬信缓慢地将酒坛完全倒举,残留的酒液从他嘴角滴落,直到连一滴酒都留不出来后,他猛地将酒坛砸碎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酒气。

少年们都鼓起掌来,他们争先恐后地上去和扬信击掌大笑。那笑声像是刺穿陌生感的利箭,即使平时没有什么交情的人也可以扶着彼此的肩膀像亲兄弟一样碰杯。

“难怪你怎么说都想再来一次晚宴,原来这么热闹啊。”凛诚坐在人群之后,大口大口嚼着牛排,看了看被簇拥着的扬信,微微一笑。

那个少年似乎总是这样,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被带去欢乐和笑声。

“是啊...可不让人羡慕吗?”临叶健壮的身躯坐在凛诚身边。他默默地喝着酒,永远喜笑颜开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寂寞

凛诚一愣,用力在临叶宽厚的背上推了一把:“怎么了兄弟你这是?咱们学院最男人的家伙怎么就消沉起来了?”

临叶看着人群中春风得意的扬信,背影突然就仿佛佝偻起来了一般:“凛诚,你有时候会不会期待成为那个样子?”

凛诚被问住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面前的朋友肯定是想起来一些过往:“唉...每个人也有自己活出的风采,扬信是挺招人喜欢的,但他也有很多烦人的点。”

“你是他室友,扬信人前人后的样子都看的见,说这话不奇怪。”

“临叶你是不是想什么人了。”凛诚很敏感地听出了临叶话里的没落,“想说什么就和兄弟说吧,我是一个喜欢听人说话的人,也是一个会管住嘴的人。”

临叶沉默了一会。

“我有一个哥哥。”临叶突然说。

凛诚识趣地端正坐直。

“我家是帝都元室的一个分家,很不得势,听说以前是了不起的魔术世家,可现在血脉都衰落了。过年时,要想硬着头皮去走亲戚,也就勉强被打发几枚金元送出来,连留下来吃饭的次数都很少。直到我哥哥出生后,他展现出了惊人的魔术天赋,进入了帝都国立学院,并且成为了那一届的学生领袖。他被当作全家崛起的希望,家里的长辈都期待着哥哥可以进入永教教会,或者当一个高官,这样全家就可以跟着光荣。”临叶放下酒杯,眼神空洞,“哥哥也很争气,他二十岁的时候就从国立学院毕业了。那时我才十岁,最倾佩的人就是哥哥,而哥哥也非常喜欢我,他把他在国立学院里学到的所有魔术技巧和知识都倾囊相授,还鼓励我,说我以后肯定可以超过他,让我们家延续过去的辉煌。”

“令兄真是值得尊敬的人。”凛诚淡淡地迎合说。

“可是哥哥死了。”临叶抓住乱糟糟的头发,“为了救我们家死了!”

凛诚没有出声。

“五年前,一个该死的家族向元室挑起了内乱,引起了帝党对帝都所有世家的大清理,很多像我家这样的小家族都收到牵连,被帝党世家严查严惩,然后逐出帝都,抄没家产。我哥哥当时仗着自己是永教的新星,劝说父亲不要放弃百年的家业,他去永教求他当时的老师帮忙。可是帝党的处决比哥哥想的还要快,就在他刚刚回到家时,皇军部的武士已经提着刀站在家门口,逼着父亲拖家带口离开。又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就和武士打了起来,一片混乱中,就在我即将被武士一刀刺死时,哥哥他用自己的命保住了我。”

凛诚低下头,临叶没有看见这个褐瞳少年的眼睛卷起仇恨的风暴。五年前,在帝都,黑衣的武士奔跑在他家的走廊里,过身一刀斩下他家仆人的头,泼洒的鲜血溅在纸糊的窗户上,在闪烁着烛光后投下扭曲的阴影,年仅十岁的男孩恐惧地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人影默默哭泣。

“我来到星释学院是为了继承我哥哥的夙愿,他未能振兴家族的理想要由我来担负。家里倾家荡产托关系把我送进了星释学院,希望和哥哥流着一样血的我可以达到哥哥那样的成就。”临叶抿一口酒,眼泪无声无息地留下来,“可我哪有哥哥那样的天赋啊...我光是通过学院的入学考核,就快死掉了,谁能想到入学考核居然是那么可怕的结界术。”

“狱境结界,可以照出每个人心里最恐惧的结界术。那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属性魔术,应该算远古秘术了。”凛诚缓缓说。

狱境结界,可以将心底最恐惧、最害怕的事物具体化,栩栩如生地展现在面前,输入的魔力越强,具体化便越以假乱真。在残酷的过去,冰凛国元室用这种残忍的结界魔术作为刑法,惩处那些罪不可赦的犯人。犯人们在结界里痛苦的挣扎哭泣,抓破自己的脑袋和眼睛,有人甚至当场被狱境结界摧毁了心智,成为了只能呼吸的一具空壳,余生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嗯,我在结界里看到的都是我哥哥死去的尸体,他靠在我怀里缓缓倒下去,我手上沾满了他的血。”

凛诚垂下眼,听着临叶说起那入学的考核,让他又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见过的景象。那副自己拼命也要忘却的悲惨过往,像是鬼魂索命般又缠上了他。

“父亲...”凛诚在心里喃喃说。

“可是我做不到了啊!”临叶眼睛里一下子流下来泪水,“我根本比不上我哥哥,我没有什么魔术天赋!我是靠着幸运和关系才得以进入这所学院的!刚刚下午阿妮卡老师告诉我,以我的成绩很可能无法从学院毕业,我就只能做个肆业生。那我不就还是个废人吗?”

凛诚想明白了,这个高大威武的少年心里最柔软的防线被击溃了,他天天借酒消愁,却对前途一片迷茫。

此时凛诚回忆起古泰教授此前说过话:“来到星释学院的学生,但凡通过了入学考核,心里就一定有着莫大的执念,血海深仇也好,雄心壮志也罢,那份执念支撑着年轻的孩子们走出可怕的狱境结界。”

凛诚又看了看前方欢呼豪饮的少年们,心里想着他们放肆的笑容下,又藏着怎样的故事?他们的执念又是什么?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扬信,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入学考核中看见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但他有天赋,无论是魔术还是武术上都学的很快。而且大家总喜欢他,想和他结交。”临叶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大笑着的扬信,“如果我是那个样子就好了,我活的也好,我家族也能兴旺。”

凛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来就是个不太会聊天的人,分析魔术倒还好说,这种鼓励人的话只有扬信才能张口就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声笑骂打断了凛诚的注意力。

扬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凛诚和临叶面前,一手提着壶烧酒,一手拎着条羊脊,嘴边的烤油亮晶晶的,装作踢了踢临叶的样子:“喂!你把我拉去喝酒,自己坐在这里聊天,够不够意思啊?!”

临叶和凛诚都是一愣。

临叶把头别了过去,凛诚迅速反应过来,猛地起身,推搡着扬信转过去,嘴里嚷嚷的:“行了行了啊,我来接着陪你,临叶你就休息一下,等你醒醒酒了再来好吧?”

“哦...哦哦”扬信仓促之间没有看清那个高大男孩的表情,只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微微的悲意。

有人说,狂欢就是一群孤独的人聚在一起,那些迷茫的心相互碰撞时,就会有淡淡的温暖。

“临叶怎么了?”扬信低声问凛诚。

“应该是困了,喝多了。”凛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都打好几个哈欠了,他眼泪都快把眼皮给黏上了。”

扬信看着好友的侧脸,他察觉到了凛诚话里的不自然,凛诚是一个善于分析的人,但是如果说谎一下子就会露馅。可扬信也笑了笑,没有在意。

“兄弟们干!”

少年们爽朗的笑声在夜色下传出很远,任时间流逝,美酒和笑声也绵延不绝。

墙上的时钟一点一滴地走过,可流逝的时间无法冷却少年们被酒精刺激出的激情。一坛又一坛的酒被搬上餐桌,满地都是被砸碎的酒坛和佳肴里流出的油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脸色发红的尼格还穿着一身白袍,可他那差劲的酒量却让他必须扶着别人才站地稳,“好久...好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了...”

“早关寝了!今晚大家要是喝醉了,就一起在这睡下得了!”有人高声回答。

所有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位实在撑不住的男孩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你枕着我的腿我扶着你的背,简单地靠着墙醉晕过去。酒精麻痹了少年的感觉,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时间飞快的流逝。

凛诚有些醉意的大脑突然清醒过来。

等一下,哪里不太对!

凛诚快步走过拥挤的餐桌,迈过仰躺在地上醉醺醺的男孩,一把扯住人群里扬信的衣袖。

“扬信!”他大声呼唤着好友。

“啊?是凛诚啊?怎么了吗?”扬信崴着脚步从一群少年旁边抽身。

凛诚在扬信通红的脸前响亮地击掌,把走路摇摇晃晃的扬信惊醒:“喂!醒醒!”

扬信一愣,他听出了凛诚声音里的紧张。

“事情不太对!”凛诚也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现在时间都这么晚了,为什么学院还没有人来赶我们回去宿舍?”

扬信也一下子清醒过来。的确,以前餐厅里举办晚宴,校纪委克夏那一帮老师都会在归寝时间将至前,严肃地督促学生们解散宴席,返回各自宿舍,以免影响到第二天的学习。可今晚不知道为何,月亮都升上树梢了,少年们欢呼的声音传地很远,但并没有人前来驱散他们。

他伸长脖子望了望,餐厅外一片漆黑,只有这一间屋子是亮着的,像是无尽深渊里一只孤零零的萤火虫。

扬信突然打了个冷战。

“你能听见什么吗?”凛诚扶住扬信,他知道扬信有着野兽般敏锐的五感,尤其是听觉。

扬信闭上眼睛,凝神仔细捕捉着空气中的蛛丝马迹。可是他能听见餐厅内各种各样的笑声和咀嚼声,可以听见窗外风吹过树木的哗哗声,但就是听不见有其他人的脚步!

他们陷入了无声的漩涡,这间屋子外成为了死寂的黑洞。

“快快快!心雪结界!”扬信焦急地一脚踢在凛诚身上,“外面太安静了,连巡查的校纪委老师的脚步声都没有!快用你的心雪结界去感知!”

凛诚扣住双手,呼啸而起的风雪围绕着他开始旋转,并以凛诚为中心向外扩张。

“等一下,不对!”凛诚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扬信,你有没有觉得很热?”凛诚皱眉。

扬信一愣,他现在的确是很热,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衣领也早就解开了:“是挺热的,是刚才喝酒喝的吧?”

“心雪结界并没有感知到什么异样,但是空气里浮动着奇怪的魔力波动...这种感觉不像是冰凛国的魔术,很热,像火一样。”凛诚抬起头。

“那个奇怪的魔力波动现在在哪?”扬信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就在...这里!”凛诚猛得回头。

此时从海岸边传来了某种高昂雄浑的鸣声,像是海潮般

回荡在夜空下。

“快跑!”扬信跳起一脚踹在临叶背后,将这个高大的少年踢飞撞出窗外,冲仍然在饮酒作乐的少年们吼。

咆哮的火焰瞬间就吞没了他的吼声。

苏露...这是扬信心里最后出现的念头。

【星释学院/女生宿舍】

轰然巨响震碎了窗户玻璃,宿舍楼的洁白外墙上裂开狭长的裂缝,蔓延着向上生长,瓦砾碎石簌簌地沿着裂缝抖落。

“怎么了!怎么了?”莎伊从睡梦中惊醒,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吼叫,耳朵里全是嚎叫和轰鸣。

一身睡衣的苏露站在走廊前没有说话,她呆呆地扶着窗户,玫瑰红的眼睛里倒映出那数十道冲天而起的火柱,她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血红色。

莎伊冲出了房间,也被惊呆在了原地。

她看见了末日!

绝望的学院!绝望的港口!

从她们极高的宿舍窗外看下去,星释学院笼罩在一片狼烟中,数十道巨大的火柱仿佛天神投下的剑般立于学院山上,像是数十座火山在学院里喷发。火柱将夜空照得通红,熊熊燃烧的烈焰摧毁了周遭的一切房屋建筑,学院内的树木被飘火点燃,那些柔顺如水的枝条和翠叶焦卷着化为黑薪。放眼望去都是哭喊的学生,男孩用烫伤的手去搬动被瓦砾压死的同伴,很多年轻的孩子在睡梦中就被火柱烧成了灰烬。

星释学院已经成为了一片焦土。

更远的地方,山下的港口城市已经被完全点燃,整个港口像是火炉上的烙铁一般烧的通红。火红色的人影奔跑在大街小巷中,熟练地将火球和利刃投向惊慌失措的居民。老旧的房屋在烈焰中倒塌,断裂的房梁砸死了躲藏在屋内的人。

“这是...”莎伊被这末日般的景象惊地说不出话。

“扬信...”苏露双手紧握着喃喃说,空洞的眼睛微微跳动,“你在哪...千万不要死了啊...”

【星释学院/地下本部】

泼洒出的血沿着地砖间的石缝缓缓流淌,封闭的过道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断裂且新鲜的尸体,有穿戴精致的冰凛国魔术师,也有武装完整的离阳国士兵。他们在临死前还拼尽全力去用刀剑或风雪去拼搏厮杀,直至生命的火焰完全熄灭。

无数飘零的雪花在阿妮卡身边飞舞旋转,每一片晶莹如玉的雪花上沾着点点血迹,这些锋利如刀的雪花在刚才切开离军士兵精锻的折铁刀,连带着切开他们的喉咙。阿妮卡端庄的教袍已经在厮杀中被扯烂,那身黑色贴身的连体甲胃上满是烧痕。

“我都没有察觉到你已经死了,齐尔。难怪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得明,听说你和他一起去了西南边的林子,现在应该怕是连尸体都找不着了。”阿妮卡冷漠地说,抬手将高速旋转的雪花挥动在自己面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混在了海洋防线的残军溃兵里进入了港口,再通过内部的暗杀,不断用你们的士兵顶替死去的人。”

走道尽头的黑袍魔术师嘿嘿地笑起来:“还请永教教女阿妮卡大人见谅,您操纵的锋雪梅实在是太过于强大。我们只是肉体凡胎,若是不耍点小聪明,谁也不敢在您面前光明正大地现身。”

名为齐尔的魔术师说着揭下了长袍的风帽,跳动的烛光照亮了那张可怕的脸。那张脸上几乎找不出一寸完整的皮肤,两颊的肌肉完全凹陷下去,眼眶和鼻梁暴露在皮肤外,一根一根跳动的血管清晰地在空气里抽动。只有这样的脸才可以伪装成任何人,通过化药和抹肉将脸变成肥胖或消瘦的样子。

阿妮卡眼睛里涌出骇人的冰冷,身边飞舞的雪花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切割着空气发出呜呜的低鸣声:“那你现身了,就可以死了。”

极速旋转的雪花们瞬间暴射而出,像是无数蜂群扑向那道消瘦的人影,每一片飘散的雪花都是杀人利器,足以切断精钢和人体。

齐尔甩手将一把红晶石洒出,宝石在空中碰撞折射,刺眼的爆炸从狭窄的走道里涌出喷薄的烈焰。

阿妮卡架起手臂,在面前召唤出魔术阵,凝结出坚硬的龟壳形冰墙。黑烟和烈焰猛烈地撞击在晶莹的冰墙上,阿妮卡通过透明的冰墙看着面前咆哮着的火焰,神色默然。

“嘿嘿,只可惜在下的任务只是牵制,要是您这位强大的魔术师过早地加入战场,我们在港口的部队可能会全灭吧。”烟雾后传来齐尔低沉的笑声,“阿妮卡大人还请静静等待这场盛宴的开席,您的死亡将把这幕戏带去最激烈的高潮!”

阿妮卡召唤出风雪吹散浓厚的黑烟,满地的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地面上似乎传来年轻人们凄惨的尖叫。

此时此刻,向北五十里的松云支脉上,白衣的年轻人站在陡峭的悬崖边,迎风而立,身杆如枪。他身后跟着一位书童一样的小孩,捧着纸墨,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南方山下燃烧的港口。

“空先生!空先生!那港口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孩童惊恐地问。

“因为他们已经摸清楚了贝求里港守卫军的所有底细,看那里。”白衣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指向了海岸边的那座被熊熊烈火包围的高塔,像是一个被火烧死的巨人,“烛龙塔被破,贝求里港就失去了所有庇护。离军的战舰无需借助海洋的潮流就可长驱直入,将重炮对准港口开火。水炎合约签订十年以来,冰凛国的防线第一次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

“啊...这....”孩童被年轻人轻描淡写的话给吓住了,惊恐地抱住了年轻人的手臂,“那空先生我们快跑吧,这贝求里港应该是完了,要是离军发疯杀过来了,我们现在离的这么近,不就危险了吗?”

年轻人好气地敲了敲孩童的脑袋:“楚道虚要杀的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娃娃,谁没事做了跑来杀你啊?”

“那...那我们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啊?”孩童不解。

“看一场戏,今晚会有一位英雄诞生,他将拔出那柄清澈如水的剑,唤醒沉睡湖泊里的力量,开启新的时代。”年轻人看向山坡上的学院。

“扬信,你若是拔不出那柄剑的话,也枉费我亲自向楚道虚建议进攻港口了。”年轻人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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