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点燃港口的火
【六月十八/贝求里港】月牙似钩
温暖的灯光照亮了这间小铺子，店子不大，整齐地摆放着几张木桌。灯光下唯一的客人荡着冰雪般洁白的小腿，托着下巴等待着自己的面。
“啪！”
柔软的面筋在厨子师傅的手中像是一条灵活的蛇般拉长，随着厨子师傅娴熟地抓住两头翻转手腕，面筋响亮地打在铺满面粉的案板上，抖动起柔韧的线条。
厨子师傅麻利地收拢架势，将拉成无数细长面条的面筋甩进冒着滚泡的沸水锅里，洒进葱花、肉片和麻油，锅里顿时响起一片令人胃口大开的“滋滋”声。
“小姑娘别急，这一碗绝对是你的！”厨子师傅豪爽地大笑，挽起袖子的小臂上露出结实的肌肉。
年轻的白裙女孩甜甜地微笑：“好啊老板，我都连续几天晚上来你这吃面了，都不能给我提前留一碗吗？”
“唉小姑娘，这最后一碗面还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像我们港口出航赶船的水手啊，都是天蒙蒙亮就起床吃面了。最近行情不太好啊，说是因为前几天元室的游轮翻船之后，港口的航道可能会关几条，搞得人人都提前时间出港登船。”厨子师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了年纪的老脸满是皱纹，“这可苦了我这种赶点卖面条的老家伙喽，那每天可真是起的比鸡还早。”
年轻的女孩笑了笑，听着老师傅唠唠叨叨地抱怨让她有一种温心的感觉，两个人像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默契。
“好啦好啦，面来了面来了，按姑娘你上次说的，没有加太多辣。这一碗虽然面少了一点，但汤却是最鲜的。”厨子师傅把一碗冒着香气的面盛放在年轻女孩的面前，搓着手等待着这位美貌的少女开口。
女孩开心地笑起来，她撩起头发挂在耳后，轻轻吹一口热气，端起大碗将汤汁和面条一起喝下去：“果然！您这家的味道还是最好的！”
厨子师傅听了美少女的夸奖心里一阵得意：“姑娘你可算找对地方了，每天早上在我这等面吃的水手可以把这小店全部都挤满。我这一家面光是准备都要耗上一个时辰，这一锅油汤要加上鱼肉沫、芝麻酱、生菜和莴苣熬上半时辰，吃到客人嘴里的每一根面条都要我亲自和揉搓拉，顺序一步都不能马虎，确保煮出来的每一碗面加汤都让人香到心里去。不然小姑娘你以为我这家面能开这么久是为什么啊？还不是有真手艺。”
女孩笑了笑，微微抽动鼻子吸一口鲜美的香味。
厨子师傅看了看不远处的港口，像是找话说一般问女孩：“我说小姑娘，现在天都黑了，你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一个人来港口可不太安全啊。最近港口可不太平，你听说那些晚上奇怪的人影没有？”
“嗯？”正在专注吃面的女孩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在雾气里一眨一眨，“什么奇怪人影？老板你别是又听那些水手胡说吹牛了吧？那些男人吹起牛来可是连天上的神听了都要脸红，什么会飞的鲸、长尾的人、遮天蔽日的鸟，哪个不奇怪啊？”
“不不不，这可不一样。好多水手都看见了，而且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厨子师傅连忙摆摆手，瞪大了他疲惫的眼睛，像是故作惊悚地压低声音，“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有人听见海边有扑通扑通的声音，像是在往海里扔什么一样。后来有人大着胆子从船上探出头去看，发现海岸边都是一些看不清脸的黑衣人，不停的在抛人的尸体！”
女孩咯咯咯地笑起来：“老板，这种传言逗逗我这样的小姑娘也就够了，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也还会被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唬住啊？死人的身体比海水要轻，扔下去就会浮起来，若是真的有人杀人抛尸，扔进海里，天一亮就会被发现漂在水面上。”
“可是我也亲眼看见了！”厨子师傅又是一瞪眼睛，他那只被烟熏红的鼻子亮亮的，“前天早上天还没亮时，我发现昨晚的下人忘记打水了，我就提了个桶，亲自去接水。那时从烛龙塔那边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我没敢探头，只是看见一个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形被一脚踢下海岸，顺着岩石一路滚进了海里！”
女孩一瞬间流露出一丝寒意，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仿佛精光一闪。
“唉，可能是和您一样早起的老伙计在准备开门呢，这事啊，您就别老自己吓自己了。”女孩抹了抹嘴，将一枚银珠放在油腻的桌子上，“这几天的账！您收好啊！我有空再来您这里吃面。”
女孩神采奕奕地离开了小馆。老板望这种那窈窕的背影心里发痒，他一生似乎都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少女。
轻风拂过，老板眼睛虚眯了一下，那一抹靓丽的背影像是雪融般消失在了空旷的街道上。
“奇怪？这姑娘...怎么一眨眼就...”老板奇怪地摸了摸脑袋，左右望了望。
【烛龙塔】
索奇站在岩石上眺望月色下的大海，他很少看见海，现在觉得从海边吹来的风比高山上要温柔太多了，让他想起星释那双手抚过自己的脸。
“将军，所有物资辎重都已经清点完毕。现在依然留在营地内的伤员都治愈地差不多了，营地帐篷明天学院本部会有人来收走。”一位百夫长立在索奇身后报告。
“现在营地里还有多少人？”索奇回头。
“轻伤者十一人，守卫军四十七。”百夫长说。
索奇点点头，自烛龙塔被当作临时营地已过去四天了，学院本部展现了高效的收尾效率，现在这个临时营地已经可以撤离了。
“将军要不和属下们一起吃点吧？现在都过去五天了，所有能从那场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人应该都游回来了，您也该休息一会了。”百夫长小心翼翼地邀请说。
索奇一愣，星释刚才单独出去了，说是想再试试能不能引出离军来，顺便吃碗面，也许会帮索奇也带一碗。
“不用了，让兄弟们先吃吧。”索奇摇摇头。
“将军，您也算是冰凛国的年轻将星，好多兄弟都等着和您喝一次酒，好好聊聊天呢。”百夫长硬着头皮再次邀请这位冷冰冰的年轻名将，“明天这个营地就收了，我们这种士兵可能就再也等不来和您见一次的机会了，兄弟们一直都等您过去呢。”
索奇又是一愣。
“好，让兄弟们等到这个时候也不好。”索奇微微笑了笑，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冰凉的气息，走进帐篷里。
帐篷里支着几口大锅，锅里炖着牛肉和青菜，洒进去了辣椒和生姜，肉炖的很烂，味也都已经入汤。一位士兵一揭开锅盖，帐篷里就弥漫着一阵肉香，刺激着所有男人的味蕾。
“开饭了开饭了。”一位等不及的士兵慌慌张张地伸出碗去盛大锅里的汤，那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人，大臂上还缠着绷带。
“没眼色的家伙！”百夫长训斥着打落年轻士兵的手，“将军在这都没动，你还先动了？”
索奇静静地坐在大锅的正前方，看着深褐色的肉汤冒出咕噜咕噜的滚泡，看了一眼那位冒冒失失的年轻军士。那位军士似乎是被名将的目光给吓到了，身体微微一抖，伸出去的手像是摸着了碳般又缩回来。
一时间帐篷里静悄悄的，几十个男人拘束地看着端坐着的冷漠将军，像是他不说什么，谁都不敢动一样。
索奇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张年轻默然的脸舒展开来。他手脚麻利盛了一碗肉汤，大力塞在那位军士的手里，扶着军士健壮的肩膀大笑说：“瞧你这是什么样子？我堂堂赤落大将军，领三万重兵镇守金戈关，还会因为你抢了我一碗肉汤而把你怎么样了？”
空气仿佛静了一下，又仿佛一道闸门被打开了，那些拘束的男人们都笑起来，笑声一声比一声大。那位年轻军士也愣住了，直到碗里滚泡的肉汤烫着了他的手，才急急忙忙坐回地上。周围的老兵们笑骂着用刀柄去捅那个冒失的年轻士兵，飞扬的眉宇间满是男人才有的不羁。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去大锅里盛肉汤，又有老兵打开了酒壶，帐篷里似乎一下子热乎起来。
“大家各吃各的！不必管我！”索奇拎起一壶酒大口灌入，喷出带酒气的话引得男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港口夜里的风有些微微的凉意，可是这间帐篷里却阳刚如铁，男人们围在一起大声喝酒，急匆匆地喝着碗里飘香的肉汤。索奇坐在那些勇敢的士兵里眯起眼睛，听着他们聊着女人、美酒和雄心的话题，胸膛里什么东西像是突然就被触动了一下。
“将军。”百夫长举着酒坛坐在索奇身边，“您能来真的太好了。”
“哦？”索奇微微吃惊。
“也许您不记得了，这里很多人都是被您亲自救下的，他们一直以来都很感激您的恩情。只是您平时和谁都不愿意说话，搞得大家都觉得您特别不好打交道。”上年纪的百夫长说，“今天这顿饭，是这里所有的士兵自己凑钱买的酒和肉，就想着好好招待一下您，并且拜托我一定一定要邀您在这最后的晚上和他们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喝喝酒。”
索奇这才回想起来，自己这四天来虽然总是在救人，可是当那些士兵脱离危险后就把他们扔在一旁了。他本来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来到贝求里港也是偶然，在陌生的环境下和陌生的人几乎不想有什么交集。可在士兵眼里，他居然成为了一个冷漠高傲的将军形象。
索奇无声地笑了笑，，他突然站起来，抓起身边的酒坛，高高举起：“今晚在这里的所有兄弟们！也许我们今后不会再见，但在今晚，我们同为冰凛国军人，永远都是自己的人和兄弟！”
“今晚的酒我请了！不够喝的去外面拿！”索奇豪迈地挥手。
男人们都爆发出欢呼声，雄壮的高喊像是要掀翻这顶帐篷，夜里飘散的妖魔都要在男人们围出的圈前逃散。
“现在还觉得我是不好打交道的人吗？”索奇年轻的脸满是不在乎，咧着嘴大笑。
“哈哈哈！不愧是冰凛国的名将！”百夫长竖起大拇指，一群男人举杯痛饮，烈酒顺着他们结实的喉结留下。
“可惜今晚才和将军这样坐下来喝酒，早知道将军其实性格这么好，就不用等到明天就要收营了。”百夫长舔了舔嘴唇上的汤汁。
“其实每一个男人都是愿意像这样坐下来一起喝酒的，无论他是将军还是士兵。”索奇大口地喝酒吃肉，那机械般的身体仿佛也被这群友好的男人感染了一般，紧绷的肌肉舒展开来，血管里流动着暖洋洋的热劲，“其实十年前，我也和你们一样，总是和我一群朋友跑出去喝酒，课也不想上。喝多了就靠在草地上睡一觉，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活的更自在的人了。”
“那...格士大将军也是一样的吗？”百夫长有些小心的问。
“唉，格士他其实酒量最差，还没几个女孩子喝的多，我们总笑话他是个需要照顾的宝宝。”索奇打趣。
周围的男人们都笑起来。鸣泉将军格士，冰凛国第一的名将，打赢帝都保卫战的英雄，斩杀晨教魔女的传奇。这样的人在士兵们的幻想中活的像神一般高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趣事。
“将军！也许明天收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酒呢。”那个年轻的军士凑上来和索奇碰杯，“等到我们把这次袭击的离军全部杀完！”
“哈哈哈！好！若是你在这场保卫战里立了功，我就亲自提拔你做个副将！”索奇将酒一饮而尽。
男人们都打骂着去锤那个年轻军士，说将军这么大一个便宜就被你给捡了。年轻军士鼓起一口气拍了拍胸膛，说我相信将军，将军也请相信我！
索奇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唉，若是这次离军的袭击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被击退，下次的酒钱我也请了。”
此时帐篷外传来清晰却短促的惊叫。
正在大笑的男人们都停了下来，刚才那声惊叫实在太短暂了，而帐篷里又太吵，谁也不确定那声惊叫是否真的存在过。
索奇一闪身按住腰后的赤落刀，盯住百夫长的眼睛：“底下还有留守的兄弟吗？”
百夫长抿住薄薄的嘴唇，缓缓摇头；“明天都要收营了，底下所有的人都撤退了，现在烛龙塔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索奇环视帐篷，这里的男人们大多还带着伤，但基本的作战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人不能动？”索奇压低问。
所有男人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轻轻放下汤碗。五十多人有序地穿戴铠甲，配上刀剑，快速熟练地装备自己。
“出去看看。”索奇提起赤落窜出帐篷。
士兵们列成整齐的小队迅速出击，在营地外面向大海围出坚实的包围圈，刀剑对准黑暗的海岸线，警惕着那下面可能冒出来的任何危险。
索奇看了看烛龙塔，那座塔下埋藏着古泰主教亲自步下的心洋结界，可以探知方圆二十里内的海洋，连一条鱼都被结界观测在内。无论是战舰还是人，只要泡在水里，就会被感知。现在那座塔还沉睡着，没有发出六天前龙鳞战舰入侵的警告。
海岸前是陡然下落的礁石滩，杂乱的像是野兽的毛发，突兀的岩石被海浪常年冲刷而异常光滑，远远望下去，像是通往地狱的路。
索奇不知道礁石滩里藏着什么，也许是敌人，也许只是一只海豚。今晚的月亮不知为何非常的暗，云层很厚，透下来的月光照不穿礁石滩里大大小小的黑暗。若是那里埋伏着敌军，这五十多人贸然下去很可能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我去看看。”说话的是那个年轻的军士，他鼓起了勇气，自告奋勇下去危险的礁石滩探查。
索奇犹豫了一下，那片礁石滩范围不小，而且很难行走，即使是以他那闪电般的刀术，也很难在危机关头立刻赶到。不过在索奇背后有足足五十多位勇猛的士兵，只要敌方敢露头，他们占据了地利，可以立刻居高临下地发起冲锋。
“我和你一起下去，我会悄悄跟在你身后一段距离。”索奇说着脱下自己的盔甲和沉重的皮靴，他在里面穿地纯黑的潜行衣，同时递过去三支火把，“把火把举高点，看见危险就把火把扔出去，剩下的交给我。”索奇拍了拍腰后的赤落刀。
年轻军士点点头，他明白索奇说的意思。现在只需要一个人把埋伏着的敌人引出来，他一看见有人就把火把丢过去，任他什么人都会被晃花眼睛，而赤落将军的刀只需要看见那一瞬间的照亮即可。
他握住燃烧的火把，一步一步踏着突乱的礁石走下石滩。他背后的高地上，五十多名拿刀的士兵警觉地盯着那一点光亮，随时准备向下发起冲锋。一身黑的索奇悄无声息地跟在年轻军士的身后，像是尾随的蛇一般贴近地面，软脚踩在沙砾滩上不发出一点声响。索奇的目光也死死地锁住那团火光，整个世界像是只有那一点光亮在跳动。
此时年轻军士发出惊呼。
索奇停下了脚步，敏捷地闪身，躲在了一块礁石后。年轻军士打低了火把，索奇看清了火把照亮的礁石阴影，那是一具尸体，刚刚死去没几天，还未腐烂，穿着颇为精致的长袍，秀着精美的花边。
等等！索奇猛地回过神。那不是普通的长袍，是学院本部的魔术师术袍！那个人是学院本部的人！
“把火把举高！”索奇跳出礁石阴影大吼。
年轻军士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打低火把的一瞬间就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危险之下，他和索奇都被那具尸体吸引了注意力！可是打低的火把没有照亮头顶的刀！
“闪开！”索奇暴喝。
“将军...”年轻军士回头。
自上而下的寒光斩下了这个年轻士兵的头，重盔重甲的人影一脚将无头的尸体踢开，火把落地熄灭。
赤落在尖锐的刀鸣声中闪电般出鞘，索奇来不及想他刚才犯下的失误，一位英勇的年轻士兵在他眼前被砍下了头，他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索奇是一个武士，相信一切的危险都要在第一时间用赤落刀斩断！
索奇斩中了！赤落斩入人体肌肉的触感清晰地传到索奇手上，索奇再次发力，回旋的赤落将铠甲和人体一起切断。
“冲锋！”索奇的吼声响彻海岸，他听见了周围一片绵延的拔刀声，那是猎人准备捕杀陷阱中的猎物，他已经落入了敌人们的包围圈。
烛龙塔下待命的武士们迈动脚步，男人们沉重的皮靴几乎踏碎了地面！他们怒吼着跳下海岸，一齐将火把投向索奇周围。
可是比火把更耀眼的火光在他们脚下亮起，庞大的炎系魔力在礁石滩下汇聚，黑暗的海滩突然发光发热起来，武士们可以在明亮的红光里清晰地看清彼此的脸。
“是...是烈泉阵！”索奇明白了，这是离军的埋伏，他们完美重现了在击溃海洋防线时的那一幕！
冲天的烈焰仿佛顶天立地的火柱，坚硬的礁石像感乳一般被轻易炸成碎片，男人们哀嚎在爆炸声里，他们侥幸从海面上捡回的生命又一次葬送在了同一种魔术阵下。爆炸掀起的飓风和火焰呼啸着将勇猛的士兵们撕碎，士兵们被灼烧尽的身体倒下，啪的一声碎开，像是一个装满血的袋囊，漆黑的沙滩上泼洒下一滩滩血水。
索奇沉默地从一块深埋于沙地里的礁石后爬起，他在最后一刻滚出了烈泉阵的范围，藏身在背风的大礁石后躲过了焚烧的风。空气里弥漫着死人肉的焦糊味，浓厚的让人晕厥。一颗头颅缓缓滚到了索奇的脚边，索奇认出来那是勇敢带头冲锋的百夫长，那张脸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丑陋的令人想吐。
就在刚刚，他们还一起坐着喝酒聊天，现在那些人都成了尸体。
沉默的人影出现在了各个礁石后，他们穿着精良的锻造钢铠，提着笔直的折铁刀。离军部队已经隐藏在黑暗里很久了，现在烈泉阵点亮了整片沙滩，他们已经无处可藏，也没有躲藏的必要了。现在这片海滩上只剩下索奇一个人，其他士兵都死了。
“好...你们很好...烛龙塔只能检测海洋，所以就躲在海岸边的礁石里，先用烈泉阵消灭后续冲锋的大部队，再反过来围剿探查的先锋。”索奇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我还答应了他们要一起喝酒...答应了要提拔为将...”
离军士兵们怒吼着向静静站着的索奇发起攻击，他们举起手里锋利的折铁刀。
索奇抬起了头，此刻他的眼睛里仿佛流动着无尽的寒冷，他又变成了那个孤独强大的赤落名将！他还握着那柄名为赤落的天下神兵！
十余名奔跑的离军士兵突然一齐跪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喉咙同时裂开一道深刻的伤口，瞬间就激出了喷泉般的鲜血。
索奇震动赤落，洒去刀身上的血，他向正前方挥出完美的弧线，数丈外的士兵突然胸膛就裂开深可见骨的刀伤。
他挥舞着那柄玉白的刀，远处颤抖的士兵纷纷被看不见的斩击撕开身体，像是死神对他们下达的判决。
离军士兵惊恐地丢下十几具尸体向后撤退，索奇冷冷地提着刀高速挥舞，空间里留下了那柄刀挥过的路径，淡淡地波动一下，可奔跑中的士兵撞在赤落挥过的路径上，身体就直接裂成两半。
“那是赤落刀！赤心之刀！”离军士兵认出了索奇手上的刀，惊呼说。
“所有人后退！别靠近他！赤落刀可以在空气里留下它的刀痕！你们看不见那柄刀的斩击！”
赤心之刀，落日斩暮。传说有人握着赤落刀在天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斩落了经过这道刀痕的太阳！那柄刀挥出的每一道斩击都会留存在空气中。和赤落对刀，就好比同时和千千万万道挥斩对刀。
索奇大步跨过自己属下烧焦的尸体，手臂挥舞出的刀痕密不透风，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士兵都会突然被大卸八块，可索奇甚至看也不看那些涌来的士兵。因为在索奇眼里，向他冲锋的人就已经是死人了，索奇先前只是畏惧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当清楚地看见所有敌人后，赤落将军所向披靡！
咆哮而来的火柱几乎要吞噬索奇渺小的身影，在他和离军武士缠斗时，离军的魔术师已经完成了魔术阵的布置。赤落刀也许可以斩断钢铁和肉体，可火焰是无形的，索奇只能被熊熊炎柱吞没。
索奇拉开马步，修长的小腿微微用力，然后猛地一跺地面，刹那间他化为了黑色的闪电，白玉长刀闪耀在他身边，将一切经过的都斩断！
“小心！”武士大声警告。
炎系魔术师眼前突然一黑，鬼魅般的索奇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手起刀落，魔术师的脑袋被血泉冲飞上天。
离军一整支百人队被索奇一人一刀给拦下了脚步。
星释说的没错，这个男人在正面战场上几乎是能够以一敌千！
此时烛龙塔回荡起了高昂的鸣声，响彻夜空，那是海面有大规模敌军入侵的警告！
几乎是同时，远方山上的星释学院响起震天巨响，数十道炎柱拔地而起，战火将那座飘花的学院彻底点燃！
索奇脸色惨白，因为这意味着贝求里港仅存的两道防线全面崩溃。
贝求里港彻底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