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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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玦本想开口解释,岂料那罗三爷看似年岁已高,可这逃起命来,腿脚竟是比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灵活。眨眼的功夫,路上便是没了他的踪影。

魏玦一脸哭笑不得,别无他法,只得自己翻上马背。他从未骑过马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驾驭,当下伏在那马脖之上,轻声唤道:“好马儿,乖马儿,快带我们上路吧。”他轻轻抚着马鬃,那马儿似乎也是懂了他的意思,当即长嘶一声,缓缓往前走去。

魏玦不熟此地道路,任由马车一路朝西而去。他回想起方才之事,心中倍感忐忑,忖道:“那大爷吓得那般惊慌,不知是否有什么大碍。观自在菩萨,真是罪过罪过。眼下这条路也不晓得通往何处,只能是等遇上些许路人,向他们询问才是。”

天色渐亮,照得四周山明水秀。清风徐来,道路两侧的山林中不时传出阵阵鸟鸣声,显得此地甚是宁静。

魏玦在马背上颠簸几个时辰,却是未见半个人影,不由得心绪焦虑。此时眼前山路忽然一分为二,其间立有两块路碑。只见面朝西北的碑上,刻着“句章、余姚”四字,东南处的碑上,则是“奉化、宁海”四字。

魏玦瞧看间,忽觉肩头一沉,抬头望去,却是那小白狐半蹲在他右肩上。这小家伙不知何时转醒,一双灵动的小眼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两块石碑,又是歪着头瞧了瞧魏玦,仿佛也是满肚子的疑惑。

魏玦不由得笑道:“怎么,你这小家伙也想知道现在该往哪儿走呀?“

他右手轻抚小白狐雪白的皮毛,心中不禁思索道:“先前听清玄姐姐说,天山是在那西北极荒之地。如此看来,朝着那个方向去得便是。”他未有细想,将马首向右轻轻一拽,沿着石碑所指,径直往西北处去了。

又是行了约莫十余里的光景,只见此间道路越发宽敞,不远处亦是传来嘈杂人声。魏玦心头一喜,远远望去,但瞧得前方树荫下竖着一杆长布招牌,写着大大的“歇脚饮茶”四字。

那招牌白底黑字,随风轻摆,其下横七竖八地落着三五桌茶摊,坐着些许路人。一个茶博士领着一个瘦弱的茶童,穿梭在众人之间,谈笑有声。

魏玦行至茶摊旁,抱起肩头的白狐,下马上前,对着茶博士问道:“大叔,这里是哪儿呀?”

那茶博士转过头来,面若刀削,颧骨高耸,头戴方边矮帽,肩搭灰白长巾,一双精明的三角眼上下打量魏玦手中的小白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笑道:“此地是大隐镇,小兄弟是在赶路么,何不在这儿歇歇脚,饮些茶水再走?”

魏玦坐了半日的马车,稍有倦意,口中也是略感干涩,当下点点头,坐在身前的木桌旁,将背上包袱轻轻放于一侧的木凳上。

茶博士当即拎着晶亮的铜壶,捏着一对白瓷盖碗,“嗒”地一声放在魏玦面前,眼神不离他怀里的小白狐,笑嘻嘻道:“敢问兄弟是往何处做买卖呀?”

魏玦摆摆手道:“店家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这里做买卖的。”

茶博士“哟”地一声,奇道:“若是不做买卖,那为何你手里揣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言语间,伸出右手去挑弄那白狐。岂料小白狐忽然露出獠牙,张口就咬。若不是茶博士躲得快,他的两个手指就已经在小白狐肚子里了。

茶博士吓得脸色煞白,一身冷汗,两眼恶狠狠地瞪了白狐一眼。魏玦见此,不免将双臂抱得紧了些,生怕被他抢了去,忙道:“它是我朋友。朋友怎么能拿来买卖呢?”

他说罢,却听身后有人赞道:“这位兄台说得极好,茶博士,他的茶钱我请了!”

魏玦回首一瞧,只见一名白衣少年缓缓向此处走来。那少年十五六岁的相貌,飞云鬓,柳叶眉,红绳翠玉印,白绸金边衣。虽是一身男儿装扮,可却是生得秀白俊美,俨然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只是那双眸灵动游离,隐约间显出一丝邪气。

魏玦微微一怔,瞧着这人脸生,疑道:“多谢兄台好意,可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白衣少年大马金刀地坐在魏玦对面,爽朗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兄弟只是听了足下方才之言,心中敬佩,便想结交你这位朋友。”此人声调清脆,说起话来显得有些娘声娘气。

魏玦闻言,也是笑道:“兄台过奖了。我叫魏玦,敢问兄台姓名?”

白衣少年抱拳道:“魏兄弟客气了。在下许微。”

魏玦言语间,仔细打量眼前这人,发觉他气息略是急促,额头间隐约渗出些许汗珠,似乎是奔波至此。正觉奇怪,忽听身后的茶博士高声呵斥道:“你这臭要饭的,还不快些滚开,可别坏了老爷此地的财气!”

魏玦侧目一瞧,只见不远处一名蓬头垢面的大汉站在茶摊前,哈哈一笑,道:“不就是讨一碗热茶喝么,这般刻薄,难怪一辈子只能做这小生意。”

茶博士将肩头的长巾一挥,骂骂咧咧道:“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老爷滚远点!”

那大汉满脸黑须,神情不屑地转身便走。魏玦见他身形魁梧,手臂粗壮,较寻常人高出许多,可走起路来却是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了酒一般,也是奇怪得紧。

恰在此时,道上尽头忽然传来几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个年轻男子挥着马鞭,疾疾向此处赶来。那黑须大汉走在道路之中,正好挡住三人去路。领头的黄衫男子当即喝道:“哪来的臭乞丐,莫要挡路!”

谁知那黑须大汉步伐依旧,未有所动,只是转头瞧了一眼,缓缓抬起手来,挡在身前。魏玦不由得一惊,暗叫不好,心道:“这人虽是生得威猛,若是被这般撞到,也难保不受重伤。”

可岂料那三人座下的马匹见他如此伸出手掌,竟是长嘶一声,仰天而起,将背上的三人尽数摔得腾空而起。

此番剧变,惹得众茶客失声惊呼,更是令魏玦瞧得惊心动魄。他忙转过头来,朝面前的许微道:“许兄,这……”他未言半句,心头更是一惊。这眼前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木凳,哪还有什么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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