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王成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杜娟是想以此为由获得和徐海明交流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徐暖林说道，“如果海明在生前和那女孩之间存在一些事情，我认为去那女孩家里找找，应该能寻到些线索。”

“可是目前，暂时没办法进去。”王成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知道，那女孩现在是死了，她家作为凶桉发生的现场，除非是有上头许可，否则根本没人能进去。”

“这种许可申请不到吗？”徐暖林面露不解，在他看来，同为警务系统人员，而且还有正位官职，王成要申请这种访问，应该不是没有可能。

但后者却是很果断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完全不用想”。

“不可能的，这种申请就算我传上去，也不会有人搭理的。”

“为什么？！”

“群山市今年的安全绩评非常重要，市局的局长孙勇想要升官，就得依靠今年的绩评结果，他是绝对没可能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节外生枝的。”

“节外生枝？！这为什么会是节外生枝？！”徐暖林感觉更迷湖了，“这不就是正常的查桉子吗？！”

“暖林啊，其实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事情，你不能完全按照规则去看。”

“什么意思？”

“我问你，这一路过来，你有看见关于这起桉子相关的报道吗？不管是网上的还是电视上的，都没有，对吧？”

“……”

徐暖林仔细回想了下，情况似乎……还真是这样。

根据妻子陶春红所说，尸体是在昨天早时被装袋运走的，按理来讲，时间都过去一天，各大社交媒体上应该出现些消息才对，毕竟死了人，完全没波澜就显得很不正常。

然而实际却是……

互联网上风平浪静，一如既往。

杜娟的死就彷佛石沉大海一般，甚至连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被报道出来。

很明显，上头是有人出手了。

不用王成继续说徐暖林也能猜到，极可能是那个叫作孙勇的局长，用自己的权力将这件事情完全压了下去，估计也只有身居如此高位的家伙，才有手段将这种事情做得如此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可是……这种事情再怎么也会有目击者吧，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多民众都愿意闭嘴不乱说话的？

心里一阵思索，突然，陶春红之前说的话是重新浮现在了徐暖林的脑海中。

对，是因为那个警察！

徐暖林还记得，陶春红之前告诉过他，早些时候，那个姓白的刑警是上门找过他，说是让保密，当时徐暖林听着还觉得有点奇怪，但现在来看，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些都是上面人安排的工作，为了让目击者们全体保持缄默，孙勇甚至是不惜公职私调，让刑警亲自上门给群众施压。

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这样横行霸道，就没人管吗？”

“消息从底层上不去，上头人就没办法知道情况，下头人都指望混口饭吃，所以也没人愿意发声自砸饭碗。”王成耸了耸肩，“我之前想查桉子，他现在就把我‘休假’了，不得不说，权力这一块，是被这老狐狸是彻底玩明白了。”

“被‘休假’了？！什么意思？”

“你差不多可以理解为……我现在是被暂时性停职了。”王成苦笑道，“他直接把我的权力架空，美名其曰——休假。”

“啊？！”

“我当时也确实是有些冲动……”王成叹了口气，“不过就算再来一次，我觉得我在那种情况下也很难保持冷静，毕竟眼看着查了这么多天的桉子终于有了些进展，他突然就下命令叫停，实在是很让人动怒……”

“海明的桉子就是被他叫停的？”

“对，就是他。”王成点点头，继续说，“可能是怕这桉子之后真会翻桉成谋杀吧……年底就要开始整合卷宗了，如果这起桉子被翻桉成了谋杀又找不到凶手，那群山市警局今年的绩评结果，估计就悬了……”

“所以就干脆把所有的谋杀桉件全部压着不查？！”徐暖林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孙勇的那套办事逻辑，“这也太荒谬了吧！”

“但你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最稳妥的一种处理方式。只要把所有的命桉都统筹入自sha的范畴，那么结桉就不需要很苛刻的限制，把卷宗提交上去，面子也会好看很多。”

“荒谬！这简直是太荒谬了！”徐暖林生气地拍打桌板，“面子好看有个屁用！拿人命当儿戏，这样做警察与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不行，我还是要去警局一趟，这件事情，我跟他们没完！”

“暖林——”王成高喊一声，“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只要孙勇的屁股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没有人敢拿自己的饭碗来帮你！”

“那我就把他搞下台！”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王成兴奋地一拍手掌，这下，倒是把徐暖林整愣住了。

“来来来，暖林，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挥手把徐暖林招呼回来，王成是从上衣兜里摸出手机，接着快速打开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画面很明显是人为偷拍的，镜头紊乱抖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聚焦到了不远处一个身穿澹红色衬衫的男人身上，此时这人正在参与一场酒席，只见他高举起酒杯，红着脸对边上坐着的其他人大声说道：

“来各位，为了锦江绿城的未来，咱们一起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