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餐送来，武照吃着狱卒特送饭菜，了解外边情况，但狱卒身份低微，知道的有限，再着急也只能等着。

学着放轻松会让情绪的感受好一些，纵俊明好心提议道，武照靠在墙壁上，闭上双眼冥想，唯有靠想象才能度过继续暗无天日的生活。

借着汲斯年觐见皇上的机会，吴平守在书房来回走动，焦急等待。他斜睨了一眼腰杆挺直的儿子，长叹了一声。

如此愚忠的性格，也许遗传于他。

吴玉宸敏锐地发现他的目光，走过来劝道：“爹，此番有我守着即可，天气逐渐炎热，您回去休息吧。”

吴平摆了摆手，没有作任何解释，直挺挺立在走廊上。吴玉宸见状也不再问，站回门口去了。

汲斯年出来时，老远就看到吴平负手而立，正背对着他，心底里轻笑一声，转身对李怀清说道：“请太子先回东宫，臣去翰林院一趟。”

“先生何故要去翰林院？”李怀清疑惑问道，平常也不见先生与其有来往，顶多与他们玩些流觞曲水，倒也有趣。

时至紧要关头，不该如此寻欢作乐，就不怕父皇生气吗？

“太子无需担忧，臣只是去取些书籍，很快便回来。”

李怀清不疑有他，拜别之后与几个太监回到东宫。吴平的目光一直落在两人身上，见汲斯年离开，他默默地跟了上去，保持适当距离，直到无人道路，像不期而遇。

“玉宸如何？”吴平开门见山地问，很直接，也让汲斯年少了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尴尬。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回答道：“放心，我们会尽力保护他的周全。”

想了一会，汲斯年又补充道：“除此之外，希望吴统领尽量做通贵公子思想，以防不测。”

实在不行，绑起来丢小黑屋里也好啊！要么被说服要么别出现，就这么简单。

话已说得明明白白，先小人后君子。如果到时吴玉宸执迷不悟，他们也只能痛下杀手。

“吴统领——”汲斯年收起风轻云淡的神色，严肃说道：“你只有配合，贵公子才能活下去。”

看着汲斯年远去的背影，天空暗淡许多，他低着头沉思良久，长长吁出一口气，打起精神往家走去。

他手里攥了一包粉末，到家后，溶在吴玉宸平时爱吃的排骨上，叹了一声，走入书房。

但愿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为了保住自己妻儿，只好对不住皇上了。

夙飞尘投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天下，震惊不已，众说纷纭，话题总是绕不开师出无名，为了个女人，何必呢？

他晒得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没有一丝战败的颓丧，他领着几个心腹跪在城下，双手捧剑以示投降。

余光里，他看见汲斯年轻微点了点头。城墙上，李霜河俯瞰十万士兵齐刷刷跪了一地，心中顿时觉得不对，警惕心大起，但已经迟了。

长安城的门开了，吴平领着禁军在门口迎接，所有将军哗然叛变，杀入长安城内，他们原本就是武照暗中早已策反的人。

兵部很快调来士兵护驾，可是他们已被层层围住，退不得，实力相持不下，亦无法突出重围。

武照曼妙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夙飞尘与白灵山翻身下马，亲自迎接她回己方阵营，太子惊闻兵变，在小昪的掩护下，躲在东宫里死活不肯出来。

若夙飞尘想篡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人心动荡。父皇出事，他是唯一的正统，还可出来收复民心，不能同归于尽。

“谁私自放武照出来？”

纵俊明领着刑部的人出现，跪在李霜河面前，恳求道：“皇上，请以百姓为重。”

接着，哗啦啦跪倒一片，口称请皇上以百姓为重。李霜河气得一口血吐出来，身旁太监连忙扶住，他转身一看，路子和吴玉宸都不见了。

早有预谋。

武照站在夙飞尘身边一言不发，她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跟她生活许多年的男人，脑中里涌现曾经的点点滴滴，竟找不出关于感动的画面。

有的只是数以万计的猜测，她真的累了。

施文宣悄然出现在夙飞尘身边，含笑道：“皇上不知我是军师么？才不是什么厨子。”

插翅难飞。李霜河从未如此绝望过，燥热的空气里，他甚至出现幻觉，只有夙飞尘不断的说话声提醒他事实已成定局。

宫城不远处传来盔甲马蹄声，待看清来人，李霜河心头大石刚落下时，冷不防又提了起来，因为他看见皇叔一脸肃然与夙飞尘点了点头，显然相熟已久。

果不其然，他翻身下马，走的却是夙飞尘的方向。“我本无意造反，哪知皇上逼人太甚，屡次在王府安排耳目，且拍暗卫刺杀孙子。”

只因算命师一句帝王之相。现在荣华富贵我也不要了，当死亡距离得很近的时候，才会深刻感触身外物真的没有那么重要，起码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武照拽住了夙飞尘的衣袖，淡然说道：“无妨，这份祸乱天下的罪责，我能担得起。”

“做好你该做的事即可。”

见她执意如此，夙飞尘也就没再坚持。她始终都要跟随他回到漪澜国，难道真想当一辈子女皇帝不成？陈府还有很多人等着她，每每过去探望，耳朵总会听出茧子来。

相思要人命，无尽等待亦如此。

大势已去。李霜河仰天长叹，之所以不动手，无非是想逼他退位罢了。太子虽还未及冠，但能成事，就算先做个傀儡，到底最后还有一线希望。

但李怀书，想想还是算了。他死也不能改立太子，这是最后的底线，不知夙飞尘能否答应他的请求，他已经没有可谈判的筹码，唯有试着从感情角度说服。

骗了朕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内疚吗？他不信。

他指了夙飞尘与武照，“你们随朕来。”

说罢转身离开，没有命令，谁也不敢造次，愣是给他让出一条道，眼睁睁看他走入勤政殿。

南平与白灵山往前一步想跟着去，被夙飞尘拦下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勇敢面对，有外人在，反而别扭。

李霜河的心思，他多少了解，但很抱歉，对小照的承诺，还差最后一步没完成，只好暂时委屈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