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主子夸奖。”薄荷抿嘴笑纳，明月便打趣，看你这就知道我是在夸你吧。

“主子就知道寻我开心。”薄荷娇嗔。

“好了，薄荷，回去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你只要记住我是亲近你的就行，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就是很奇怪，别看春荷事事办的干净利落，而步步落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呵呵。”明月拍拍薄荷的肩膀，“从心底里，我觉得你亲厚，我老是觉得春荷并不真心，人的感觉有时候真奇妙，今日你这样一说，看来感觉也并非空穴来风，是不？”

是问薄荷，可薄荷也明白，明月并非是要她回答什么，而是告诉她，两人可以更近一步，薄荷便点点头。

“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事情总是需要慢慢来，人心也是需要慢慢摸的，时间长了，就什么都清楚了。”是安慰薄荷，也是安慰她自己。

一切如旧，如明月所说的一样，薄荷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少改变，赵枝在戊时又被人送了回来，接走了齐绣，明月便笑了，这朱厚照还真是不厚此薄彼，不过再有几天，便过年，却不知除夕那晚，会有谁作陪，是秦女，还是青青或者李妃。

这春园中除了师苑和寻影还没有被召幸过，几乎都走了一遍。想来明天也就轮到两人了。

不管他人的日子如何，入夜之后，明月从不要薄荷和春荷两人给自己守夜，要两人也去休息，因为明月自己栓上房门，要在屋内练习，若有人守夜，明月变什么也做不成了。

奇迹的是齐绣回来了，朱厚照没有继续召寝。院中一时风波又起，幸而这几日秦女风头正茂，众人的视线都落在秦女身上，偶尔在院子中碰见寻影，她都是一脸的坦然，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微笑示意，明月便也客气有佳，只有那师苑却是越来越沉不住气。

直到岁末，青青从家里返回，虽然没有拜成亲礼，可也是太子妃了，身份尊贵非常并不能长留庆阳府。

但同时也给明月带来一百两银票和一百两银子，青莲托青青言：“姑姑在府里一切安好，明月好，我便好，钱财无多，身外之物，便撒了去吧。”

听到青莲的托言，明月便悔恨起来，为何自己没有多写上一些，让姑姑还是担心了，但这番富有哲理的话，无不在告诉明月，明月生，青莲生，明月死，青莲从。

但大年除夕，并没有留给明月多少一个人缅怀的时间，不久便传来旨意，春园所有秀女一同与皇上太子破旧岁迎新年。

这对秀女们来说是多么大的恩典，于是一个个在可以的范围内尽量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多时，春园之外已有人侯着，明月她们还不至于人家派轿子来抬，破旧迎新虽是好事，可在这宫里也不是什么好的说法。

正待踏出房门，寻影派人送来两个字“俏心。”明月揣摩了半天，才明白。

毕竟皇帝身体日衰，太子年盛，皇帝若薨，皇后变成了皇太后，从此孤寡，心情怎么好。恐皇后此意也是要看看，到底什么人懂礼有心，什么人知道争强好胜，掩饰的人有心机，越发喜欢争强好胜的人，才会让皇后放心。

明月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听从寻影的建议，临时又将以前素雅的头型换了富贵朝天暨，更是穿上了粉嫩的裘袄，力求年轻美貌华丽，却不知寻影的这张字条落在春荷眼里，惹出了多大的风波，暂且不提。

出得房门，青青的装扮是最合礼制，就连李艾露也浓妆了不少，艳丽却不失风华，师苑则穿着一件大红色拖地长裙，香肩露在外面，只是披上一件白色的狐裘，明艳异常。

秦女就越发华丽了，但这种华丽若是不知，便会觉得嚣张还有羡慕，因为秦女瘦小的身体脑门上顶的都是朱厚照赏赐之物，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是朱厚照赏赐，明月看着只想笑，却只能忍住，看来秦女是想要演绎一个出尽风头的才人，但偏生要让皇后瞧不上眼。

只会让看不懂的越发巴结，看懂的人小瞧，此举也是极其高明。

众人一一点头，由青青领头，李妃其次，秦女随后，明月又跟着秦女，师苑竟然挤在明月的后面，于是寻影便也跟在了师苑后面，在其次便是朱厚照真正宠幸过的三个女子。

没有到之前，明月会以为自己离皇上皇后很远，去哪里知道躺在软塌之上，面色发黄，皇后贴身照顾，后面随立的侍女贴身为皇上遮风，除此之外皇上身边竟再无妃嫔。

皇后竟然跋扈至此？明月暗暗心惊。

却在摆手坐下后，才看到暗处的矮几后面还有一群中年女人，明月初来时目光掠过众臣子，王亲家眷，便直接跳到高处，所以才没有留意到。

“正值一年中最为值得庆祝的日子，咳咳，朕要再此宣布两件事情，咳咳”皇上朱佑樘刚说了两句，便有咳嗽起来。

“皇上，你要注意龙体，秋叶赶紧再拿个手炉来。”

“是！”明月便见侧面一个墨绿色衣服的女子轻轻离开，不过多时回来时便抱着一个精致的手炉来。

皇上的话没有说完，无论是身边，还是下面之人都不敢再这个时候再交头接耳，都是殷切的关注着上面。

“咳咳，众卿家没事，天气有点凉。”朱佑樘又稍微歇息一了一会，知道气息平稳，这才又继续，“第一件事，便是外面众所飞云太子血脉之事纯属捏造，那郑旺也是受人指使，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朕的过错……咳咳”

“皇上，皇上龙体欠安，下面的话就由我来说吧，只是代夫君转述一下，并无干涉之意。”王皇后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全场人。

见底下的臣子并没有什么不满意，明月却苦笑起来，你都说只不过替夫君转述，并不是说皇上，还让别人说什么。

“本是家事，却因本宫身边的刘山巫造传言，郑旺竟信以为真，便风言风语传了起来。”

皇后说的很简单，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因为没有必要也不会解释，只是要告诉天下一个结果，给大明的臣子一个说法。

“朕身边最亲近的奴才啊，竟然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徒，还让这刘山随侍在皇后身边，即污蔑我儿，又污蔑我妻，实则该杀，然郑旺也不过听信他人谗言，竟然见风就是风，胡言乱语起来，法不责众，若要将郑旺惩罚，这天下所有传播之人，都该受罚，可是他们都朕的子民啊，算了，流放千里吧。”

话里话外都是家事，是以一个丈夫的护妻护子的身份在惩办刘山，却又巧妙的利用法不责众释放了郑旺，可郑旺是何人，可以说是谣言的带头之人啊。只怕朱厚照的身份果有问题，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朱佑樘妥协了呢？

爱妻？明月看着朱佑樘的眉目之间，已没有那种恩情，虽然嘴中一直说这儿子妻子，可根本没有看皇后一眼，只是时不时掠过朱厚照。

“皇上万福，国家之幸，大明江山社稷之幸啊。”带头便有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男人唏嘘起来，此人与朱佑樘有几分相像，想来应该是宁王朱珂了，因为在他身侧的还有明月非常熟悉的朱宸濠。

宸濠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青青身上，其实真要细究起来，朱宸濠和青青之间也是有着血脉关系的，但古人不讲究，明月自然也入乡随俗，也为两人叫屈起来，不过都是那明媚女人手下的牺牲品。

“皇上万岁万万岁”

又是一声声齐齐恭贺，至于万岁与否，看朱佑樘的脸色，还有太子与皇后之间频繁的动作就知道，别说万岁，就连坚持已是勉强了。

“第二件事情，便是太子大婚之日，已定在正月十五，月圆人员，太子成婚之日便是开始主政之日。”

这段话朱佑樘酝酿了很酒，中间没有一下咳嗽，说完之后，这才忍不住呛了好几下，明月看到皇后的脸色一如平常，只是关切侍候皇上。

“好了，朕没事，就是有些乏了，我们共饮此杯，除旧破新！”很罕见的，朱佑樘站起来，并且用上了这个词。

与他刚才那番话之间也是不无讽刺，旧是谁？说小了，便是他和皇后，新是谁，自然是太子了，却罕见的用了除，而不是破旧迎新，明月有种感觉，朱佑樘的怨气似乎都集中在这四个字上了，也集中在这积聚的气势上了。

饮完樽中美酒，朱佑樘一个踉跄，手中的酒樽眼看就要掉落，就在快要脱手之际，皇后借着扶皇上之际，接了过来。

若非她的灵巧，今晚可就是一个笑话了，皇上恭贺新春的酒杯掉落在地，那历史会怎样记载。

“好了，我累了，众卿家随意吧，小谨子你扶我回去歇息，皇后就再次代朕照看一下吧。”还是没有看皇后一眼，任由刘瑾搀扶着他上了龙撵。

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让他这样屈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他最终选择了维护妻子和并不知身份的儿子，仅仅是面子么？明月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也许，他们也曾真正相爱过，只是老了，也累了，可惜朱佑樘才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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