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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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轻寒相信,要找到他这么样一个帮手,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逍遥公子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一点,因为你的心理在作祟,但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孟轻寒道:“不用,我已经决定。”

柳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榆木脑袋,死不开化,你只要点下头,这里一切就都是你的了,你为什么不答应,这么好的事,走遍天下,你还能去哪里找?”

孟轻寒道:“绝找不到。”

逍遥公子道:“侠义能给你什么?”

孟轻寒道:“什么也不能。”

逍遥公子道:“本来就不能,所以你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而我却坐拥天下。”他叹了口气,慢慢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出道时,也和你一样的想法。”

孟轻寒道:“但后来你却变了。”

逍遥公子道:“我不得不变,因为我不想庸庸碌碌,抱着根木头过一辈子。”

任何人都不想如此。

关键的是,你用的方法是对还是错,是否有损害到他人。

可惜的是,大多数人绝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人们为达目的,一向都是不择一切手段的。

人们总认为那些脚踏实地的是些笨蛋。

但奇怪的是,轻易得到的,人们又往往否定了它的价值,人们总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永远也填不满,因为人心永远也会是不知足的。站在山脚,就认为面前的这座山高,但等你爬上这座山,才发现另一座山更高。

‘知足常乐’,这句话明明很多人都知道,只可惜人们都忘之于脑后,人们总是去不但追寻,追寻……

虽然有很多人连自己究竟在追寻什么也不知道,但人们总是盲目的盲从,人们总喜欢拿自己去和别人比较。

这种盲从无疑是令人厌烦的,这种追寻也无疑是很容易令人疲倦,但奇怪的是,人们总是不愿停下来想一想。

人无疑是聪明的,但就很多事来说,人确实也是愚蠢的。

孟轻寒道:“你现在不用抱着木头。”

逍遥公子道:“的确不用,我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挡。”

孟轻寒道:“这的确是很多人想过的生活。”

逍遥公子道:“你呢,难道你不想过这种日子?”

孟轻寒道:“我想,我当然想,我又不是傻子。”

逍遥公子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为何拒绝我?”

孟轻寒沉默了下去,过了半天,才淡淡道:“因为我知道,我纵然得到这些,我还是不会快乐。我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还能安心,但我若是接受了你赋予的这些,我一定连觉都睡不好,更不用去谈快不快乐。”

金钱、美女、权利,这些并不能带给人真正的快乐,真正快乐的是你正在奋斗的这个过程。

只有经过奋斗得来的,才会使人真的快乐、安心。

这个过程也许会很痛苦,但若是没有这个过程,那就会是说不出的空虚、寂寞,那就像是一个人站在最高的山顶,俯览众山小,不知自己该向何处去,因为你没有自己的目标。

然后你就会变成一个连你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人,这就是腐化、坠落,因为你心灵太空虚,太寂寞,所以你需要发泄。

逍遥公子正在问,道:“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孟轻寒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我只想安心的活着。”

这个要求很简单,但可惜的是,就连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也有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完全公平公正的。

但你得知道,世上本来就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你若是都去计较,难免就会有更多的烦恼,当你放端正心态,就会发现,这世界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温暖的阳光,青山流水,鸟语花香,这些都不是那些忙碌的人能享受到的。

但可惜的是,世人宁愿终日忙碌,也不愿放下手边的活计来感受这些。

逍遥公子笑了笑,道:“但你却拒绝了我,我保证你连这一个愿望也得不到,我手下有很多人,这对于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

孟轻寒道:“我知道,只要你一声号令,我就会被人砍为肉泥。”

逍遥公子背负着双手,长身而立,道:“但我要杀你,却用不着他们动手,你看得出,我的武功远比你要高,并且我很了解你的缺点,你若是和我作对,连一分胜算也都没有。”

孟轻寒道:“活着不安,就不如死。”

有人说:“重要的不是死,而是如何死,只要死得心安,死得有价值,死又何防?”

又有人说:“只要能舒舒服服的活着,就算活得并不光荣,也还是值得的。”

这两种观点都不能说是错,因为前者是为自己的追求而死,这种人无疑是死得有价值的。

后者是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创造一切,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这世上大多数都是属于后者,前者又还有几人?

能坦然面对死亡的又还有几人?

柳夫人忍不住道:“他到现在除了说话,连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你就能看出他武功的高低?”

逍遥公子道:“就因为他没有动,所以我才看出他武动的深浅。”

柳夫人道:“你越说越玄乎,我又不懂了。”

逍遥公子淡淡道:“武功本来就是很玄乎的东西,懂的人本来就不多。”

他慢慢接着道:“他不动,只因为他不能被我看出他的弱点,因为他没有把握。刚才我站在他的背后,我已发现,他的衣裳都已汗湿,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有不停的说话,来扰乱我的视线,因为他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定下心来。我敢说,他的手心现在都还捏着一把冷汗。”

柳夫人嫣然笑道:“看来你也长着一双贼眼。”

逍遥公子微笑着道:“人的眼睛本来就很神奇,你若仔细去观察,就会从中发现很多有趣而又奇妙的事。

他叹了一口气,又缓缓道:“只可惜世人并不能善用它!”

孟轻寒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缓缓下沉。

因为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把握。

他身上有汗,这就说明他的确是在担心,他担心,所以他就更不敢动。

不敢动当然也就是表示他在害怕,他怕逍遥公子看出了他的弱点。

只可惜他的伪装竟偏偏被人识破!

逍遥公子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明得多,他的分析也永远是那么的精确准当。

他不得不承认,逍遥公子的确有他非人能及之处,他武功也确实非他能及。

但这却也正是他无法接受的,他宁可死,也不愿承认这件事实。

只可惜他却又偏偏无法否认。

冷汗,又湿透了他的手心!

逍遥公子一直都在凝视着他,此刻忽然一笑,道:“平时握本不是个喜欢多说废话的人,但今天我已说了很多话,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孟轻寒嘴紧闭,脸上的表情就像那块冰冷的岩石。

逍遥公子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孟轻寒还是嘴巴紧闭。

逍遥公子凝注着他,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他叹道:“看来我很难改变你的决定。”

孟轻寒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一个随时都能改变决定,一个随地都能被人左右的人,这种人无疑是没有底线的。

底线就是原则。

一个连底线也没有,连原则也不能坚持的人,又怎会被人看重?

逍遥公子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之间的事,就只有一个法子解决。”

孟轻寒还是没有说话。

因为这是一句废话,要解决这种事,自古以来,就只有一个法子。

这个法子就连野兽也莫不遵循,人当然也一样。

只不过人稍有点不同,男人解决这种事时比较喜欢用刀,而女人则比较习惯用心。

逍遥公子道:“所以无论怎样,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你这种人也并不是容易遇到的。”

孟轻寒道:“谢谢。”

逍遥公子道:“你不用客气,因为这本是你应该得到的。你是个很好的朋友,也很有原则。你这种人已经越来越少,也许等到某一天,连一个也不会有,跟你聊天我也觉得很愉快,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孟轻寒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听着。

逍遥公子摇着头,叹着气,像是觉得很遗憾,缓缓道:“若是你我能联手合作,我敢说天下间绝无人敢挡,只可惜……”

他叹了口更长的气,道:“只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

孟轻寒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们的决斗场定在什么地方?”

逍遥公子道:“就在这里!”

孟轻寒道:“这里?”

逍遥公子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在这间屋子——这屋子对我们来说,也太狭小了些,完全施展不开我们的拳脚。”

他又叹了口气,缓缓接着道:“其实早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就知道我们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地方我早已选择好了,但你看了,若是不满意,地方就无妨由你来选择。”

孟轻寒淡淡道:“不用去看也知道,你准备的地方已足够大。”

逍遥公子也淡淡道:“那地方的确很大,是我专门开辟来作为我们决斗的场所,我保证绝不会影响你轻功刀法的施展。”

孟轻寒道:“这样的场所很好,不必再另找地方了。”

逍遥公子道:“但你无妨另择你熟悉的地方,要知道高手决斗正如战场交兵,先占了地利也就等于先占了三分便宜,这个道理,你当然明白。”

孟轻寒道:“我明白!”

逍遥公子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孟轻寒道:“结果早已摆在那里,无论我怎么选择,都不会有所改变。”

逍遥公子笑了笑,道:“既然你一定要坚持,那么就随你,我并不想勉强任何人——我从不勉强任何人。”

他的确从不勉强人,只不过不愿被他勉强的人,都已经死了。

在他的眼中,这种人是不能算作‘人’的,因为他已是个死人。

孟轻寒道:“地方既然已决定了下来,那么时间呢,就在此时此刻?”

逍遥公子背负着双手,仰面向天,缓缓道:“近日来你来回奔波,体力难免要差上许多,所以你可以静心修养一段时间,等你精神体力恢复到了巅峰,我们再另行选择决斗的日期。”

孟轻寒沉吟着道:“那么就定在明日的此时如何?”

逍遥公子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办。”

孟轻寒道:“那么明日的此时我再来。”

逍遥公子道:“你不必走,我在这里已经替你准备了住所,饮食也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算你想要女人,我也可以吩咐下去,让人帮你物色,就算你想要摘天上的的月亮,我也可以让人帮你搬梯子,所以你可以在这里安心休养。”

孟轻寒吐出口气,道:“看来,这的确是一场很公平的战斗。”

逍遥公子淡淡道:“本来就是一场很公平的决斗,但既然决斗的日期定在明天,我想你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决斗场所。”

孟轻寒并没有拒绝。高手对战,胜负往往就决定在一件很小的事情上,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地方逍遥公子当然比他更熟悉,他只有先去看看,才能决定该如何去做。

逍遥公子道:“这地方很大,你也不熟悉,很可能会迷路,我带你去,请,请随我来。”

推开门走出去,是条漫长的甬道,一眼望过去,但见错路交叉,也看不到尽头。

柳夫人并没有跟来,这本来就是男人们间的事,和她完全没关系。

他跟在逍遥公子的身后,也不知走过多少间装饰得华丽异常的宅子,又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才总算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尽头处也是扇很精美雕花的木门。

院子里到处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花海中飘着醉人的甜香。

在孟轻寒眼中看来,这地方简直就像是珠玉做成的。

推开门是一间很宽阔的大厅,却没有厅柱,梁顶却是用腰不可合围的木梁三脚架支撑着的。

不用看别的,就只这几根木头就价值不菲,也不知生长了几百年,更不知这究竟是从何处找来的这硕大的屋梁。

但这并不奇怪,有钱能使鬼推磨。连鬼都能差得动,又何况是人呢?

大厅方圆十数丈,屋顶却有五丈高下,所以这绝不会影响轻功的施展。无论什么人,若是不借助工具跃上梁顶,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大厅正中央却是个很宽光的石台,大理石铺就的石台打磨得也并不是很光滑。

所以无论什么人站在上面,绝不用担心会滑倒。

当人就更不用担心你的轻身身法得不到施展,你若能跃起三丈,就绝不会只跃起两丈两尺九寸两分。

四面的角落里却各有一个巨大的火炬,屋子虽然宽阔,但点燃火炬闭上门,就算是冻僵的青蛙也会蹦起两米高。

所以你也绝不用担心你的手指会被冻僵。

逍遥公子慢慢走上石台,道:“这就是我们决斗的地方,为了这一战,我已准备了两个月,是日夜监工才完成的,你看如何?”

平坦的石台,明亮的火炬,屋子里甚至连风也都没有,所以,你无论站在那个角度,面对哪一个方向,出手时的准备和速度,都绝对不会受到外来的影响。

逍遥公子显然并不想在这方面占他的便宜,纵使他是个奸雄,但能做到这一点,这就已经很不容易。

孟轻寒轻舒了一口气,道:“这里是个好地方,无论什么人,能死在这样的地方,运气都不算太差。”

逍遥公子也笑了笑,道:“的确是个好地方,这里既没有风,也没有雨水,死在这里虽然并不是太舒服,但最起码不用担心身子会沾上泥巴,像野狗一样腐烂。”

孟轻寒道:“这里也没有血腥气。”

逍遥公子道:“本来就没有,无论什么人,若是不经我的同意,都休想走到这里来。”

他笑了笑,道:“所以,你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在这里流血的人,你若是不幸战死,我就将这地方封闭起来,留作后人观赏。”

他说很有可能,其实神色已经肯定,孟轻寒居然也不在意。

石台两边各摆着三把宽大舒服的椅子,距离石台的边缘也都有两丈远近。

逍遥公子道:“我们交手时,最多只能由六个人来观看,他们就是这一战的见证人,你可以选择三个人,这三个人最好是你的朋友。”

看来逍遥公子不但准备得充分,甚至也不想占人和方面的便宜。

能有这么一个对手,孟轻寒实在不知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他淡淡道:“不用。”

逍遥公子目光闪烁,道:“这是一场轰动天下的决斗,也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胜负的关键往往就决定在一件很小的事情上,有自己的朋友在旁边照料,总是会比较安心,你为何放弃这种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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