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我和教皇结识的经过么？”

家族会议结束时，索恩不知为何，找上了佐伊和雷耶，随便闲聊了几句后，便引出了这个话题。

佐伊点了点头，她不仅想了解父亲和泰尼斯陛下的过去，对他和弗林以及魂兽的纠葛也充满兴趣。

于是老人找了一处安静的房间，和两位后辈慢悠悠的讲述了一段很长的故事，对于那段回忆，索恩没有任何隐瞒，于是二人多少有些大跌眼镜，按照索恩的说法，在他童年与两位天阶强者的相遇过程中，似乎与狼王弗林的羁绊还要深一些。

雷耶也明白了当初在落月镇角斗场内，弗林最终给自己面子的真正原因。

“陛下生我气也是人之常情，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起战事，肯定会让他很不满，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索恩叹了一口气，眉间的皱纹却没有任何舒展的迹象，脸颊上零星分布着不健康的白色斑点。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五，这一点除了我的私人医生，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索恩有些轻松的向着佐伊笑道，“别否认，我还没老糊涂，教皇为什么要把七星戒给你，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它的真正用途？老爹可以说是泰尼斯陛下的半个弟子呢。”

“自然瞒不过父亲。”佐伊低头含蓄的笑着，她想追求的最好结果就是让父亲主动发现自己的孝心。

“七星戒是延年益寿的至高法器，但它终究对抗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索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白天的时候，那群人讨论那么多后续战事都是多余的，再过几天呢，所有大人物都会回到星界，自然会有多方势力介入叫停这场战争，我没能把握住这个最好的机会，还在这两个月内，耗干了家族长久以来积蓄的大半元气，其实我已经明白，这辈子是没法手刃仇人了。”

佐伊和雷耶安静的听着，连一声稍微沉重的呼吸都不忍发出，佐伊最了解父亲要强的性格，心里很清楚，让这样一位枭雄说出这样如同认命的话，是经历了多么痛苦的内心挣扎。

回到星界已经过了两天，她也清楚现在家族的窘迫处境，红蝎家族本来就是休依城五强中根基最弱的一家，赖以生存的强悍军队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已经折损过半，物资和各项费用上的消耗，更是注定家族在接下来的几年内，都无法发起一场相同规模的战争，从戴伦鬓角新长出的白发中，就可以看出财政方面的压力有多么沉重。

而韬光养晦不问战事几十年的麦考家族，可以说仍然没有伤筋动骨，他们在泰尼斯教皇的帮助下，熬过了一开始骤然少去十位星级强者的困难期，并在后续的战事中，不断的显现出多年西部第一家族的雄厚底力，哪怕雷耶归来之后连续打了两场胜仗，他们都可以说没有伤筋动骨。

“不久之后，你们很可能会携手执掌这个家族。”索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两人心下都是一动。

“过去你的脾气太硬，行事太直，这种性格如果建立在能力不足的基础上，就会酿成灾祸，现在呢，或许是自然，或者是星光的魔力，也或许是我这位好女婿的功劳，你性格有了积极的改变，而且手中也掌握了力量，我对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戈登家族始终是我们最依赖的盟友，我希望你在这一基本方针上，不要因为个人的感情好恶发生动摇，毕竟我都曾经和罗伯特达成过协定，如果不是我教给他的夺舍之术，老家伙现在估计就只剩骨头了，但我永远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因为它让家族延续到了现在。”

“父亲教训的是，女儿今后行事必定以大局为重。”索恩这番话说的很直白，佐伊不敢敷衍，凛然向他做出了保证。

“我的女婿，好小伙。”索恩看向雷耶，表情要比看自己女儿还要亲和许多，“以你的年纪和目前在武道上的成就，我可以十分肯定的断言，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多谢父亲赞赏。”雷耶在红蝎待了这么久，已经对这个富有人情味的家族产生了一定的归属感，这声父亲喊得很顺口。

索恩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很聪明，有能力，最重要的是还重感情，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老天将这样一位守业人赐予我，老头子真的心满意足。”

“这算是托孤么？”雷耶心里忍不住嘀咕道。

“咱们带兵打仗的，总喜欢把单个强者的力量比不上齐心协力的军队挂在嘴边，其实这句话本身就有漏洞，单兵强者与融入集体力量这两件事本来就不矛盾，无非是对我们来说呢，军队的建立是一个可控的过程，超级强者的涌现，多少是要靠个人的造化和气运，过去我们家的将领，心里都多少有些不平之气，觉得我们拥有最强大的军事素质，但每每要受敌人星级强者的限制，这么多年，家族也不知道有多少位善于带兵行军的英才死于飞檐走壁的暗杀之下了。“

提起自家的缺陷和暗杀这个字眼，索恩苍老的脸上还是现出了几分颓然，雷耶感慨之余也颇感快意：罗伯特·麦考不久就要以凯尔公爵相同的死法被世人所铭记。

“我老了，这一辈子研究的太多，练武的时间太少，始终无法踏入真正的强者行列，而随着试炼的影响慢慢扩大，未来时代必将为星级强者所引领，这个家以后交给你们的话，不要排挤任何一位兄弟姐妹，他们都有自己擅长的方向，适当放权给专攻之人，不要像我一样活得太累，如果真的有天赋的话，专心在修炼上，让自己成为超出世俗限制的真正强者，这样的人，在整个休依城的贵族圈子中，只有象蹄堡的老教官一人而已，罗伯特那个老鬼还排不上，他太怕死了，雷耶，我希望你能成为下一个。“

索恩言辞恳切，说出了他对二人的真正期望，小两口深感责任重大，都半跪着向他庄严起誓。

“扶我出去走走。”索恩坐下太久，一身关节疼痛之下有些不愿自己起身，被二人扶起之后，老人轻轻拂去他们搀扶的手，自己在墙角找了一根木制的拐棍。

雷耶瞄了一眼他走路的姿态和神态，心里便明白，索恩真正有问题并且退化严重的，不是腿脚，而是视力，曾经的西部霸主，现在需要拐棍的探路，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撞上障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