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编 论 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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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醉来忘却巴陵道

几天时间,从死到生,从死囚到座上客,从请吃请喝到桶浴按摩,和合先生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和合先生,为主宰正式接见。

主宰接见他却不是在会客室,也不是聚义厅、忠义堂,而是在主宰睡觉的

房子里。

主宰睡觉的房子实在是简单之极,只有一张硬板子宽床,两把椅子,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堆满了书,且有笔墨,显见得他就是经常在这张八仙桌上批阅文件,制定政策,发布命令。和合先生等十三人的名单应该也是在这张八仙桌上拟就的。

和合先生被人引领一来,主宰就亲自站在睡觉的房门前迎接。

“老林,你来了,昨日可还好?”主宰满面笑容。

“还好,还好。”和合先生认为主宰是问他桶浴之事,便显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

“来来来,快进来。请坐,请坐。”

主宰请和合先生在椅子上坐下,他自己则坐在床沿。

看着主宰这简陋的卧室,和合先生想,那引领我来的人说主宰在睡觉的房子里接见客人,是最高礼遇,只有最好的朋友,他最信得过的人才能进去。这厮怕莫是学汉光武之于严子陵。光武帝把严子陵请进宫中,促膝谈心,向他请教治国之道,谈至深夜,两人同床而睡,当然是一人睡一头,非同志;那严子陵睡着了,竟把一条腿搁到皇帝身上,光武帝也不怪他……

这厮肯定是学汉光武!

肯定“这厮”是学汉光武后,他又觉得不应当用“这厮”,人家昨天用类似于皇帝让老婆陪洪承畴的方法让自己洗桶浴,今天又要像汉光武接待严子陵一样接待自己……自己也不能太“傲”了,也不能太不领情。

想到这些,和合先生决定今儿个要谦虚一点,要“和合”一点,不能再像

之前。尽管这位主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为咱老林差点被冤杀的事认错道歉(赔礼

就算了,吃了他的鲍鱼酒席洗了他安排的美女桶浴就权当赔了礼),也没有为那

十二个被冤杀的人平反。

今儿个先不提那要他认错平反的事了。和合先生在决定了自己今儿个的态度后,又决定了今儿个自己的“议程”。但“吃了也白吃,洗了也白洗”的原则不能丢,只是等以后再说罢。

和合先生在决定了态度和“议程”后,便站起,对主宰行了一个抱拳打拱

的礼,说:

“主宰如此礼待于之吾,之吾实在担当不起。不知主宰有何事要与之吾相

商,之吾今日定有问必答,答错之处,还要请主宰原谅。”

主宰笑了起来,说:

“老林,昨天喝酒喝多了吧,记忆还没全部恢复吧,喝酒喝多了影响记性吧,忘了?!我在要你吃‘菜蔬’时就说了,要和你单独商量夫夷江之前途大计。

我对你说‘此事事关夫夷江之前途、理想之通过实践能否真正实现,只能我们两人单独谈。我俩单独谈后,取得一致看法,方能付诸实行’。你却忘了,忘了,哈哈,你这个老林啊!”

和合先生忙说:

“是的,是的,老朽确实因昨日喝酒太多,脑子里一团浆糊,确实忘了,忘了,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主宰说:

“老林,你不要再称老朽,你老什么老,正值壮年;朽什么朽,精明过人,鲍鱼都还能引出一个‘入鲍鱼之肆’来。老林啊,我说你是喝酒喝多了,你还真的就以喝酒太多来搪塞。你啊你,是还在想着那洗桶浴的铃儿吧。是木边之目,田下之心吧。”

和合先生双手忙摇:

“哪里哪里,主宰可别开这种玩笑。我,我可没有丝毫非分之念、非分之

举。”

“承认了吧,哈哈,承认了吧。”

和合先生大窘。

对于开这方面玩笑及化解的能力,他实在欠缺。否则,也不会当了十多年鳏夫而在情yu之事上本分。

和合先生正窘时,警卫进来了。

警卫一手拿着个茶壶,一手拎着两只杯子。

警卫一进来,见主宰在笑,和合先生则似羞似愧手足无措,便也咧开嘴巴莫名其妙地笑。

警卫放下茶壶、杯子,将茶壶里的茶水筛进一个杯子,双手递到和合先生

面前,说,先生请喝茶,请喝茶。

和合先生忙接过,做只顾喝茶样。

警卫又将茶水筛进另一个杯子,放到八仙桌上,说,主宰,您的茶放这里吧。

主宰说,好的,我自己要喝时会端。

和合先生想,这主宰和警卫,没有多少君与臣、主与仆、将军与士兵的严格界限啊,怪不得那个铃儿总是一口一个我们的主宰。

“哎呀呀,怎么又想到那个洗桶浴的铃儿去了!”和合先生复大窘,旋宽慰,幸好,这只是心里想到,况且是想到她那“一口一个我们的主宰”。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警卫转身出去,刚一出卧室门,只听主宰喊道:

“小鬼,去把铃儿喊来。”

和合先生一惊,说:

“主宰,主宰,你喊铃儿来干什么?你怎么喊她来?”

主宰说:

“我喊她来,不关你事。你惊什么?”

和合先生忙放下手中茶杯,似要以双手阻拦一般:

“主宰,使不得,使不得,这,这……”

主宰说:

“老林,你喝你的茶吧。你管她来不来哩,你又没有丝毫非分之念、非分之举,没有害木边目,田下心。她来不来,gan你甚事?淡吃萝卜咸(闲)操心。”

主宰往床上一倒,随手摸过一本书,自顾自看他的书。

和合先生只得又端起茶杯,做继续喝茶样。心里着实有点忐忑,喊她来会说些什么,她不会说我在木桶里的样儿,不会说像刨猪吧。

“主~宰~~”

门外传来一个和合先生已经熟悉了的、脆甜脆甜、略有几分娇柔的声音。

“呵,铃儿,快进来,进来。”主宰放下手中的书,坐起。

铃儿进来了。

铃儿进来一见和合先生,似不无惊讶:

“是先生在这里啊!”

主宰说:

“怎么,小鬼没告诉你,我喊你来是因为先生在这里。”

铃儿说:

“没有没有,那个鬼机灵怎么会告诉我。他只说是主宰叫我。”

“当然是我叫你啦,如果是先生叫你,能在我这里?老林,是不是?”主宰对和合先生不无诡秘地一笑。

和合先生只低着头看茶杯,似专心观赏茶杯里条条皆竖的“银针”,没听见。

主宰便指着和合先生旁边那把椅子,对铃儿说:

“那儿还有个位置,你去坐。”

铃儿走到椅子前,对和合先生弯腰施礼,说,先生你好。

人家施礼问好了,得还礼啦,和合先生忙说,你好,你好。

和合先生这才看了看铃儿,但见略加打扮的铃儿身穿紧身武装衣,腰束青腰带,也是足蹬麻鞋,脚打绑腿,青布裤脚扎在绑腿里,额头上箍一圈红布条,将瀑布般的青丝箍一部分在脑后,披散部分在肩背,左手臂上套一个红箍箍,就只差没有背负那刀柄上吊着一绺红布条的大砍刀了。与昨日的“完全”婀娜截然不同,浑身上下是英气、英武,整个的一军姐。

和合先生是弯腰还礼而看这女子的,所以是从中部看到下部再看到上部,是随着弯腰、直立而看,故而只能是从中到下再到上,感觉到那英气也是从中流到下,再从下冲到上。

和合先生暗暗惊叹,昨日还以为她就是个漂亮的洗浴妹而已,没想到却是

个行伍中的女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那溜光的身子,那凹凸的曲线……

和合先生正走神,铃儿说话了。

铃儿说:

“主宰,这位先生吟得好诗哩!”

主宰说:

“哦,你知道老林吟得好诗,他昨日吟什么诗来着?”

铃儿说:

“我没全记住,先生吟了四句,我只记得后面两句好像是,‘醉来忘却巴陵道,梦中疑是洛阳城’。先生说是一个什么储诗人所写。”

主宰说:

“好诗好诗,这是首好诗,储诗人写得好,老林更是吟得好,诗为心声,写诗人如是,吟诗人亦如是。‘云散天高秋月明,东家少女解秦筝;醉来忘却巴陵道,梦中疑是洛阳城’。

铃儿立即佩服不已地说:

“对啊,昨日先生正是吟的这四句啊!不过先生说这个储诗人的这首诗前面还有四句,他只吟了后面四句。”

主宰便说:

“老林,你把前面四句续上吧,续吟,续吟。让铃儿也听听储诗人这首佳作之全篇。”

铃儿赶紧说:

“对,对,先生,快吟给我听听吧,我好想听哩!”

铃儿的“好想听哩”说得娇娇,发嗲。

和合先生说:

“请主宰续,请主宰续吟。主宰的记忆力比我强,主宰学贯古今,融通中外。”

主宰说:

“铃儿可是要听你老林吟哟!对不对,铃儿。”

“对,对,我要听先生老林你吟。”

“好,好,铃儿都喊老林了。老林你还不快吟!吟全诗,从头到尾。”

和合先生说:

“那我就尊敬不如从命了。此储诗人乃唐朝诗人储光羲,此诗作题名《新

丰主人》。

和合先生吟道:

新丰主人新酒熟,

旧客还归旧堂宿;

满酌香含北砌花,

盈尊色泛南轩竹。

云散天高秋月明,

东家少女解秦筝;

醉来忘却巴陵道,

梦中疑是洛阳城。

主宰拍手而赞,说:

“储光羲不愧是唐代田园风景诗人之代表,这诗写得,那就是一个字:妙!老林你先选这首诗后四句吟,那叫一个绝。铃儿你第一个听着了这首诗的后四句,那是一个缘。这开头的第一句嘛,‘新丰主人新酒熟’,‘新丰主人’可以说是写我。‘云散天高秋月明,东家少女解秦筝’,那就是写你铃儿哪。”

主宰实则是为最后两句叫好。这个和合先生在洗浴后吟出“醉来忘却巴陵道,梦中疑是洛阳城”,说明什么呢,说明“此人已为我所用也!”

铃儿跟着拍手。但一听主宰说“东家少女解秦筝”就是写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道,还解秦筝,解衣服呢,是你要我解的啦!还好意思说。但我可没有违规操作啊,这个和合先生也不敢。这个先生是个老实人。

铃儿装作什么意思也没听出,但知道此时得配合主宰捧和合先生,让和合先生高兴,便说:

“吟诗我也会呢。听我吟一首啰。‘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说完,立即端起和合先生那杯茶,送到他面前,做敬酒状:

“先生,请再饮了这杯吧,这一出了阳关,可就没有亲朋好友了呀!你得

自己多多保重、珍重、贵重啊!”

铃儿这一“表演”,引得主宰哈哈大笑。和合先生也笑了。

“先生,这杯‘酒’你还没饮呢,还端在我手上呢。”铃儿仍做敬酒状,不动。

和合先生接过‘酒’,也做假饮状。

“不行不行,这杯‘酒’你还不全饮了啊!”

和合先生只得一口把茶全喝了。

铃儿乐得又直拍手。

“铃儿,你劝老林饮了‘出关酒’,还得唱支歌儿‘送行’吧。”

铃儿说,那我就开唱。

天上大星管小星,

地上抚台管军门;

只有知府管知县,

哪个管得唱歌人。

铃儿唱的是一曲将调儿改动,经过了再创作的山歌。这山歌,是主宰亲自选定,作为救民军必唱歌曲之一。唱着这样的歌,方能激发造反斗志、战斗精神。军爷们原来爱唱《十八摸》,爱唱“思姐思到泪双流”,军姐们唱的也是什么“妹在河边洗衣裳,郎在山上把歌唱”,妹只顾想郎去了,洗衣的棒槌打偏了,结果棒槌打在石板上。棒槌打断没打断,不知道,没词了。尽唱些这号玩意,能不影响斗志,能不影响军纪,能不出现作风问题……所以主宰决定,不但要抓打仗,而且要抓作风,以作风促打仗,以作风保军纪,遂掀起了大写正义之歌,大唱正义之歌的热潮……

铃儿唱完,主宰问和合先生:

“怎么样,铃儿唱得好吧!”

铃儿确实唱得好,令和合先生又想起了夜莺——蚊母鸟。他答道:

“真正的唱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应验,应验也。”

“先生过奖,过奖。”铃儿说,“先生也能唱一曲否?”

和合先生连声说,我唱歌不行,唱歌不行,改编出来的正义歌更不会唱。

在铃儿非要和合先生唱,和合先生连连推脱之际,主宰说话了。

主宰说:

“铃儿你不要勉强老林了,这学唱正义歌是得要个过程,以后就归你去教

老林唱罢。现在我要讲正事了。”

和合先生见主宰替他解了围,心里感谢,说:

“对,对,得讲正事了。”

和合先生想着这一要讲正事,主宰应该就要铃儿出去,因为早就说了只能他们两个讲的。主宰却对呆在卧室外面那间房里的警卫喊:

“小鬼,你进来。”

小鬼警卫忙走了进来。

主宰说:

“老林,你看铃儿这人怎样?”

还未待和合先生回答,小鬼警卫说:

“铃姐这人还用说,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貌是咱们救民军的一大美人,才是咱们救民军的一大才女。别看她开始说不知道储诗人那首诗,她其实知道的呢,她是谦虚,她知道好多好多诗呵,只是不外露。老林先生你看看她写的文章啰,那叫锦绣。”

“你个小鬼知道什么,瞧你那得瑟,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铃儿朝小鬼警卫狠狠地瞪一眼。那狠狠瞪的一眼,也充满了秋水。

主宰说:

“小鬼是实事求是,没有夸张。铃儿之貌,老林你眼睛不会看不清楚,你比小鬼看得清楚得多;铃儿之才,老林你应该也能判知。今天我来做个大媒,将铃儿许配与你,如何?老林你没有妻室,铃儿也不用做小。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了,我不能看着你仍受单身之熬,得有个人服侍、照顾。这也是我们救民军的一个规定,凡人才来我救民军,单身者、未带家眷者,一概解决配偶问题。这样可以解决一个很大的问题,也是对百姓的一个负责问题。以往的许多义军,为什么攻下一个地方,常会有将领搂略人qi,抢了就往军营扔,以至于士兵奸淫之事难以杜绝,就是因为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是个小问题啊,是个决定大业成败与否的大问题啊!以前有领导老是要人家忍,只知道颁发严格禁令,不知道替人解决实际问题,人家忍、忍,忍过了初一忍不过十五嘛。所以,解决问题一定要切实可行。我们把这个问题一解决,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嘛。老林你看我救民军来到夫夷江,可有一桩奸淫之类的作风问题发生?没有嘛。这就是治本而不是治表。

只有治本才能真正解决问题。对不对?”

“对,对!”铃儿和小鬼警卫都点头。

小鬼警卫端起放在八仙桌上、主宰一直没喝的茶,送给主宰。

主宰喝了一口,润了润候,说:

“老林,那个忍的问题同样存在于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也是一个忍?不承认是不行的,‘食色,性也’。孔圣人都说了的。在这个问题上,没必要装作比圣人还圣人。是个问题,就把它解决嘛!不要回避嘛。当然,我相信你老林确实能忍,非一般人可比,这已经为实践证明了嘛。但忍归忍,忍是个人的问题,我们组织不能不管啦,组织不能不为个人解决问题啦。否则,还要组织干什么,组织不替个人解决问题,这个组织最后就会是一盘散沙。好啦,道理就说这么多,不说了。老林,铃儿,各自表态,怎么样啊?”

又未待和合先生和铃儿回答,小鬼警卫说:

“我们这是组织分配。但要上了级别才能分配,像我这种级别就不行。所以我要努力表现,争取立功、进步,上级别。只是我再上级别,也找不到铃姐这样的喽!除非铃姐等我。不过我不耽搁铃姐,等到我上级别,那要到哪年哪月啊!所以铃姐,你还是赶快表态。”

小鬼警卫这么一说,把和合先生原来的思路给搅乱了。和合先生原来的思路是,他一听主宰说要做大媒,心里便道,得,这是皇帝真的要把他的小妾许配嫁人了,真的要许配给我老林了。他便迅速想如何回应,是坚决拒绝呢,还是……可没想到主宰旋即说出了那么一番有关大业成败、有关百姓安居乐业的道道来,那些道道是有道理啊!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啊!那关于“忍”的道道,又确实是些实话啊!而小鬼警卫把他的思路一搅乱,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位主宰对铃儿、小鬼警卫,和对那些属僚大不一样。铃儿、小鬼警卫在他面前,可以随意说话,行为举止也随意,真正的像家里人。他又想起了铃儿在背地里“一口一个我们主宰……”

和合先生刚想到铃儿“一口一个我们主宰”,铃儿因小鬼的话抢先表态了。

铃儿说:

“小鬼你又得瑟什么。我们主宰吩咐的,我当然照办啦。”

和合先生听铃儿说“当然照办”,不知为什么,心中不是窃喜,反而是想,

瞧,又出来了“我们主宰”。主宰和侍女、警卫的关系,的确非一般啊!主宰这是威于外,亲于内,“外威内亲”,说他是英明的主宰不过份啊!

主宰说:

“铃儿,你嘴上说的是照办,可你心里真的乐意吗,你是嫌老林年纪有点大了吧。我告诉你,老林并不老,比你大不到二十岁,才大十几岁。就是头发全白显得有点老而已。你知道他的头发是怎么白的吗?他是一夜愁白的。他以后自会告诉你为何一夜愁白头。这里我不揭谜底,谜底留待老林去揭开给你。”

铃儿轻声说:

“我知道他的年龄哩。”

说完心里嘀咕,昨天我就看出来了……

主宰说:

“原来已经知道呵,这就更好、更好。老林,现在该你表态了。”

和合先生说:

“主宰,我们还是讲正事,讲正事。”

主宰说:

“这就是正事。国事家事一样重要。无家哪有国,国家国家嘛。家事比国事更重要,家家都无事,国家还能有什么事,家家都出事,那国家也就要出事了。那些治国的人,连这么一点基本道理都不懂,连这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天下能不大乱?!以你老林而言,不给你成个家,不把你安顿好,你能一心一意为救民军,一心一意为天下百姓?假若你一方面在为百姓谋幸福,一方面却又不小心犯了作风问题,没忍住,怎么办?不处理你嘛,军纪上写得明白,处斩!咔嚓,砍脑壳。再要百姓来表决嘛,你知道,百姓最容不得的就是这号事,最喜欢传,最喜欢讲的也是这号事,一听得说是这号事要斩人,来参加表决的会挤到戏台上来,要是木架的戏台都会被挤垮,还会有人说不该杀啊?还会有人保啊?更要命的是,百分之九十五连那个女人也连累,百姓会喊杀奸夫岂能饶了**,奸夫**历来是捆绑在一起的。所以必须预防在先,未雨绸缪。等到出了事再来处理就迟了。我也只能来个挥泪斩马谡。当然,那马谡算个什么,一副嘴巴子空有其名,怎能和老林你相比,那是要折我左臂右膀的啊……”

主宰还没说完,和合先生受不住了,说:

“我们的主宰,我也照办,照办,好不好。”

铃儿和小鬼警卫都笑起来。主宰也笑。

主宰边笑边说:

“老林,你和铃儿一样说照办,是不是也和铃儿一样心里还有想法。铃儿是心里嫌你年纪有点大,当然,这个问题铃儿已经解决了,不成问题了。那么你呢,你是不是心里在想昨天的事,那事铃儿也有个谜底,这谜底也不用我揭穿,留待铃儿去揭开给你。总之一句话,我们是既讲组织原则,又讲个人自愿;既要尊重组织,也要尊重个人;既讲纪律,也讲自由。我们讲的是对立统一。”

和合先生说:

“主宰都讲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话说,愿意,愿意。”

和合先生之前之所以不窃喜,不激动,确实是想到了昨天的事,他堂堂一个也算是有名望的人,赏赐给他一个洗浴妹有什么了不得,洗浴妹就算是皇帝的小老婆也没有什么了不得,只说明那皇帝档次低。何喜之来,何激动之来?但听到“谜底”之话,他就觉得里面有蹊跷,难道,难道这铃儿不是主宰的小妾?难道,难道,洗桶浴也真的有严格的规章、严格的程序,桥是桥,路是路,井水是井水,河水是河水。他也听人说过,那东洋,有艺伎,艺伎卖艺不卖身。东洋温泉多,温泉里也多的是陪浴女,照样是不卖身,除非她自己同意。而这铃儿,从今儿来看,哪里是个洗浴妹,分明是军姐,是体制内有编制的人,那洗浴,是临时任务,是执行命令。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军姐照样以服从为天职。再则,再则,铃儿那美人儿实在是太美了,那身材,那皮肤,那曲线……他的眼前,不能不立马又闪过那溜光的身子……不要白不要,大不了要了也白要!得,他就说出了“愿意愿意”。

“铃儿呢?”主宰又问。

“愿意哩。”

“好咧,这事就这么成了,又办成一件大事。”主宰高兴地喊道,“小鬼,拿酒来。”

一听主宰说要拿酒来,小鬼警卫愣了,“酒?规定是上班时间不准喝酒的

呀!开会也不准喝酒的呀!”规定里还有,开会聚餐得自带银子,自掏腰包,主宰对此规定亲自做过解释,说,开会就是上班,上班已经发了饷银给你,还能由公家再出会费?如果有人说开会不是上班,那就等于旷工。旷工还得扣你的饷银呢!

小鬼警卫不敢违反规定,说:

“主宰,这酒……可是有规定的呀!”

主宰说:

“哎呀,我此时说的‘酒’就是茶啦,这一下你怎么这样不灵泛了,啊,小鬼。平时蛮灵泛的嘛。”

小鬼警卫恍然大悟,连忙端起主宰那杯没喝完的茶,说,茶冷了,冷了,我给主宰换一杯。

主宰说:

“不用换了,快拿来。”

主宰举起茶杯,对和合先生和铃儿说:

“来来来,我以茶代酒,祝贺你们。具体的贺词就不说了,反正就是那么些。不说你们也知道。新事新办嘛。”

“谢谢主宰。”

“谢谢主宰。”

三只茶杯一碰。

干完“酒”,主宰说:

“老林,等我俩的会开完后,找个人把你的头发染黑,染黑就年轻了嘛,就更精神了嘛。再要伙房开个小灶,给你炖点补肾的吃一吃。”

十七谋划

铃儿走了,忙她的去了。小鬼警卫在外屋上班执勤。主宰与和合先生正式开始商讨国家大事。

主宰说:

“老林,今儿个和你单独会商,是要向你征询一件真正千古万代的大事。这事,我还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当然,我手下那些高级知识分子也猜得到。我想也请你猜一下,你先猜一下。”

和合先生说:

“主宰,既然会商真正千古万代的大事,那就不能猜。搞那个什么猜谜语、算八字的方法不严肃,得正股八经。请主宰宽宥我此话不敬。”

主宰说:

“你这话有什么不敬。我只是怕你拘束,才说出这个‘猜’,主要是想让气氛活跃一些。看来你已经完全放开了,不需要先做‘热身活动’。我看这样好不好,咱俩也来他个学前人,想当年诸葛孔明、周瑜公瑾为拒曹操大军,定下火烧赤壁之计。他俩是各自在手心里写下一个‘火’字。我和你老林也来个手心里写字,如何?”

和合先生说:

“这个方法要得,要得。”

主宰便从八仙桌上拿起笔,饱蘸墨后,递给和合先生,说:

“老林你先写。”

和合先生说:

“还是请主宰先写。主宰先写。老林岂敢先动墨宝。”

主宰说:

“好,我先写就我先写。老林你得背过身去。”

和合先生就背过身,主宰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一个字,然后将笔递给和合先生。

和合先生接过笔,也是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两人同时把手掌张开,但见皆是一个“国”字。

“呵呵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笑毕,主宰也不洗手,随手扯张纸,将手一擦。再扯一张纸给和合先生。和合先生本是极爱清洁的,手上沾了墨怎能不洗?但见主宰如此,只好也就以纸将手擦了擦。

主宰说:

“老林,既然咱俩都想到一块了,就请你说说这国到底是立得还是立不得?该起个什么国名?”

主宰这话,分明是立国决心已定,故而说了“这国到底是立得还是立不得”后,便说该起个什么国名。和合先生也是希望立国,希望主宰能以他所说的纲领、口号来立国,这样他的五斗米道六斗米道就能进行实践,从而实现向往已久的理想。

和合先生说:

“这国到底是立得还是立不得嘛,得从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来分析,三者皆具,则可立;倘有一者欠缺,则不可立。”

主宰说:

“那就请先生分析,分析。”

主宰未喊老林而是改喊先生了。其实他要的是和合先生分析地利,要在这夫夷江立国,没有和合先生这样的本地通、活地图是不行的。当年刘备进川,没有张松献的那张图,行吗?自己虽说已经进了夫夷江,可这是人家主动投诚,碰了个死老鼠……真要立国,不是儿戏,这夫夷江到底适合不适合,须了解得清清楚楚方可。

和合先生说:

“这正式开始分析了,我就得正股八经讲啦。”

主宰说:

“正股八经讲,当然得正股八经讲。我也是正股八经听。”

和合先生便正股八经从天时讲起。

和合先生说:

“这天时嘛,其实好讲,天下早已不安,内忧外患频甚,民怨沸腾。朝廷无能,贪官当道,防民甚于防寇。主宰可听说过这么两句:‘八省弁兵丧家狗,满城文武可怜虫。’朝廷豢养之军队、官员,一遇外敌,如是而已。我琢磨着,不用多久,各路欲取代朝廷的英雄当纷起,到时候就看哪路英雄能捷足先登。然又正是因为各路英雄皆想捷足先登,各路英雄之间就会战火纷起,你打我,我打你,张三打李四,王五打赵六,都为了那捷足先登。张三若打败了李四,王五若打败了赵六,张三就得去打王五。反之则亦然。这形势,有点像元末之形势。那朱元璋最后之所以能取得天下,乃在于谋士之计,即所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但主宰今日之形势,又与朱元璋有所不同,这又有点套得上汉高祖刘邦被项羽封作汉王之时。这即可谓天时。”

主宰说:

“先生是说此时天时之于我救民军,只能称王而不能称皇?”

和合先生说:

“非也,非也。那刘邦为汉王,是项羽有意困他之策,项羽这有意困他之策,却是大大的失误之策,实际正好给了刘邦休养生息的时间,让其丰满了羽翼。故而有了后来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举扭转颓势,直至垓下一战,项羽乌江自刎,天下尽归刘氏。主宰之进夫夷江,非人所困,非不得已而为之,而是锋镝所至。这锋镝,却又并非武力,乃主宰之纲领、口号,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兵法而言,此为上上策。”

主宰听到这里,心里那个高兴,没有看错人才,请吃请喝没有白请,请他洗桶浴更没有白洗,把个铃儿许给他,这生意,值!

主宰心里一高兴,可能稍微有点儿走神。这稍微一点儿的走神也被和合先生看了出来。和合先生立即问道:

“主宰,是我讲的有不对之处吗?”

主宰赶紧说:

“哪里哪里,是我听先生讲得太好太对,止不住高兴。先生请继续讲,继续讲。”

和合先生便又继续讲:

“主宰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进入夫夷江,这夫夷江,主宰可知,其险要堪比蜀川,其富庶堪比蜀川,其进可攻退可守则胜过蜀川!”

于是和合先生将“其险要、富庶、进可攻退可守”逐一而道。说夫夷江除自身如长江拱卫南京一般是天然屏障外,更有连绵不断的八十里山。那八十里山,其实何止八十里,俗名而已,八百里都不止,为雪峰山之脉。雪峰山之连绵,直入洞庭湖。雪峰天险,岂是虚名!八十里山为险中之险。更兼紧邻广西,下通云贵,上连宝庆,直抵长沙,通资江、湘江,入洞庭,达汉口。如此要地,比之蜀川,若何?

和合先生再讲夫夷江之富庶、之进可攻退可守。说夫夷江之区域虽然主要为山区,但不乏小平原之地,小平原盛产主粮水稻,山区盛产苞谷高粱红薯杂粮,更有经济作物,从来是自给自足,不需从外地进口,内部商贸交易亦发达,要甚有甚。至于那“进可攻、退可守”,则是既可取广西、云贵,又可取宝庆、长沙、湖北,直赴中原。那守嘛,就更好办了,只要把住水路,余皆不忧也!故,练就水军,高枕无忧。

和合先生这番话一停,主宰一掌拍到自己大腿上,连声叫好。

主宰亲自将茶端给和合先生,说:

“先生请喝茶,喝了茶后再慢慢说。”

和合先生说:

“只要主宰不认为我说的是废话,那我就再说。主宰若提问题,我当一一回答。”

主宰说:

“先生之才,胜诸葛孔明,怎么称先生为‘和合’呢,当称赛诸葛才名副其实。当然,赛诸葛就难以‘和合’,还是‘和合’为好。请先生往下讲,往下讲,我有不明之处,一定请教。”

和合先生喝了几口茶后,开始说“人和”。

和合先生说夫夷江之地,民风淳朴,讲礼性,相互见面皆以“你老人家”相称,这“你老人家”并不是对方年长年老,而是一种礼性口语,年长者若有事要问不熟悉之年轻人,开口也必是“你老人家”……

和合先生正要说虽然民风淳朴,但夫夷江人在历史� ��也曾彪悍至极,是有着“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降”之说的,这所说还真是历史事实,并不虚假。且要阐明其原因。他要说这些时,主宰提“问题”了。

主宰说:

“请问先生,夫夷江之地,何处为最紧要之军事要隘?”

主宰之所以突然提出这个与“人和”并不相干的问题,是他并不想听和合先生说什么“人和”。他认为自己最擅长的就是“人和”。他提出的纲领、口号就是达到“人和”的最佳工具,“均贫富”、“人皆有田”可“人和”外部,争得民心;“苟富贵勿相忘”可“人和”内部,保证内部安定团结。他兵不血刃便占领这险要、富庶之地,他的救民军斗志高昂、众志成城,都是“人和”外部、“人和”内部的辉煌成就。至于立国后的“人和”,无非就是马蜂和蜂蜜,有敢于反抗者,不服者,不安分守己者,放马蜂蜇他,蜇死他,绝不仁慈,绝不手软;平民百姓,则给他一点蜂蜜,让他尝点甜头,不就“人和”了。由军队、刀枪、武力组成的“马蜂”由百姓缴税供养,“蜂蜜”本就是百姓自己的,不过是从这个碗里舀些出来放那个碗里罢。老百姓太好治理,太好管理了。还要这个和合先生讲什么“人和”。

和合先生则是想从讲夫夷江人“男降女不降,父降子不降”的历史从而引到要真正落实“均贫富”、“人皆有田”,真正实现五斗米道六斗米道的理想,若不真正落实,若不实施仁义之道,夫夷江人不会是糯米粑!然后再讲到投诚之人不可杀,不应杀!必须予以平反。必须制定法律,像五斗米道那样对待犯人,律条以宽松为主,以严惩为辅。不能由百姓去喊该杀不该杀……也就是要继续坚守他的原则,不管你请了吃也好,请了喝也好,请了洗桶浴也好,许配了美女也好,反正是“吃了也白吃,喝了也白喝,洗了也白洗”,美女陪睡也白搭。可主宰突然提问了,他自己又讲过有问题当一一回答,于是不得不先回答问题。

和合先生说:

“主宰,你是问夫夷江之地何处为最紧要之军事要隘?最紧要之处,就是蓑衣渡。”

“蓑衣渡?!”

“对,就是蓑衣渡。凡进入我夫夷江,必经蓑衣渡。蓑衣渡之险,极好打埋伏,只需埋伏数百弓弩手,夹以火器,任他千军万马,管叫有来无回。此处好比水路之剑阁。”

主宰立即回想自己率救民军过蓑衣渡的情景,当时确也怕有埋伏,但见一线水路,仅容单船而行,两岸芦苇遮天蔽日,悬崖峭壁兀立,狰狞恐怖,若真有人埋伏,只需投下火把,烧燃芦苇,风助火势,那就是一个比“火烧赤壁”还要容易得多的火烧“蓑衣”。幸亏这厮们主动投诚,毫无抵抗……好险好险!

和合先生关于蓑衣渡的论述,后来为历史证实,洪秀全金田起兵,永安建制……大军欲沿夫夷江直取宝庆、进军长沙,江忠源率数百团练埋伏在蓑衣渡,大败太平军,打死南王冯云山,太平军被迫改道……此事,中国近代历史大辞典记载得清楚。

主宰被蓑衣渡惊了一下后,说:

“先生,那么以夫夷江之险峻,之富庶,之易守难攻,之胜过蜀川,可立国否?”

和合先生说:

“要说这立国嘛,夫夷江早就立过!”

主宰说:

“呵,早就立过?!请先生详述,详述。”

和合先生说:

“夫夷江之立国,早在汉武帝元朔五年三月,其王名刘义,乃长沙定王之子。”

主宰想,汉武帝元朔五年……此王又是长沙定王之子,姓刘,这是分封之国,是受封之王……

和合先生又说:

“到得王莽移汉祚,国名始废,历经一百七十多年。”

一百七十多年,也不短啊,其国名呢?主宰正要问,和合先生已说道:

“三国,刘备‘借’荆州,后又被迫与孙权分荆州,此地隶属零陵郡,属蜀国。时为汉献帝建安二十年五月。”

过去了那么久的年月,他还记得如此清楚,主宰心里暗暗佩服,他怕这和合先生继续往下讲哪年哪月又属于哪里,忙问:

“先生,这国名到底叫什么?”

和合先生的确是准备往下讲,往下讲的内容是,到了三国吴后主宝鼎元年,也就是过了五十一年,此地又入了吴国,属昭陵郡。若不是主宰赶紧发问,打断了他,他是会讲到东晋西晋、南朝北朝、隋唐五代北宋南宋……直至大将章惇来“经略”此地,可夫夷江人喊出“男降女不降,父降子不降”的口号,誓不归附。还是章惇实施怀柔政策,方才收服。从而再次引到要真正落实“均贫富”、“人皆有田”,真正实现五斗米道六斗米道的理想,若不真正落实,若不实施仁义之道,夫夷江人不会是糯米粑……的“既定路线”上来。可主宰一发问,他又只得打住此“既定路线”。

和合先生答道:

“此国名叫扶夷侯国!”

“扶夷侯国?!”

主宰心想,果然是个侯国。但虽然是个侯国,反正有个“国”字,便说:

“此地既然早就是国,我们立国,那更是名正言顺,这就等于是一继承二弘扬三光大四创新。”

主宰故意停住,他知道和合先生必然要问“一继承二弘扬三光大四创新”是嘛回事。和合先生果然立即问道:

“请问主宰,何谓继承?”

主宰说:

“继承就是继承先辈遗志嘛,把那本已有却又没了的重新建立起来,不就是继承?!”

“那么何谓弘扬?”

“弘扬嘛,就是弘扬传统文化嘛。你想想,夫夷江那时的文化该有多传统,我们得弘扬啊!不能让老祖宗的东西也没了啊!”

“光大与创新呢?”

主宰说:

“哎呀呀,先生你对夫夷江的历史之了解、之熟悉那确是令人佩服,可光了解历史、熟悉历史不行啦,得放宽思路,解放思想啦,光继承和弘扬怎么够呢,还得光大与创新啦,主要是创新!只有创新才能不断前进。我估摸着,那扶夷侯国之所以没了,就是没有创新。”

和合先生说:

“主宰说得有理,有理。只是,‘弘扬’和‘光大’拟联为一词,拟以‘一继承二弘扬光大三创新’为好。”

主宰想,这厮爱咬文嚼字。“弘扬”和“光大”分开是有点那个什么的,可放在一起连起来念就不顺口,不铿锵,没有节奏感、音乐感了嘛!再说,“一什么二什么三什么四什么”变成了“一二三什么”,少了一个什么嘛。看来这厮当秘书写材料还是不行。写材料就得“一什么二什么三什么四什么……”那“什么”的字数得一样,不能多字也不能少字。

主宰说:

“先生的意见提得很好,‘弘扬’和‘光大’是经常连起来念的,但正因为是经常连起来念的,我们就要把它分开,不走常人的老路,不穿常人的旧鞋,打破常人的框框,这也是创新嘛。所以单独列为一点加以突出,并和创新紧密挨在一起。这些,都只是我们立国的理论宣传之一方面而已,好让理论宣传人员宣传时容易记容易背,宣传起来又顺口。现在,要请问先生的是,夫夷江立国已可以了否?”

和合先生说:

“立倒是可以立了呢,可‘继承’的话,原来那是个‘扶夷侯国’,侯国,还是由皇帝封的呀!……”

主宰哈哈大笑,说:

“咱把那侯字去掉不就得了。”

和合先生想了想,说:

“把那‘侯’字去掉,那就是扶夷国。”

主宰拊掌而道:

“对!就是扶夷国!这名字多好,多响亮,多么地富有韵味。”

一说到“富有韵味”,主宰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说:

“此地名为夫夷江,那条江也名夫夷江,为何夫夷江之地在分封王侯时却叫扶夷侯国?为何不叫夫夷侯国。”

和合先生说:

“主宰有所不知,本地历来是天高皇帝远,皇帝根本就管不着的地方,原本也如那不为五斗米折腰之陶侃陶渊明先生所著之桃花源,‘不知魏晋’。只因北地、中原避秦王嬴政及二世暴政,逃来此地者甚多,之后凡遇暴政、战乱之际,皆有迁徙至此者,以至于除本地原始之硐民外,竟形成多民族共居,现今有汉、瑶、苗、蒙、回、藏、壮、彝、满、布依、锡伯乃至高山族等十六个民族。汉朝,本地硐民多系瑶族,汉武帝置侯国,寓安抚、扶植之意,汉民之外者,皆称夷,故名扶夷侯国,扶助夷民……”

和合先生又可以以此讲到若不实施仁义之道、宽松政策,夫夷江人不会是糯米粑……的“既定路线”上来了,可立即又被打断。

主宰这回不是拊掌,而是使劲拍手叫好了。主宰说:

“好,好!这民族政策好,扶助夷民,扶助少数民族,应该扶助,必须扶助,大力扶助,本地既然是夷民多,咱这扶夷国之名就是扶助他们的国名,就是得道,得道者多助!咱把那夫夷江的‘夫’字也改了,也改成‘扶’,扶夷江。国是扶夷国!江是扶夷江!这名儿一颁布,百姓还不欢欣鼓舞、载歌载舞?欢迎啊,欢呼啊,跳跃啊,蹦起来祝贺啊,狂庆啊……哎,老林,不不,先生,此地最热闹的庆祝也是舞龙灯、耍狮子吧。”

和合先生说:

“是的,舞龙灯,耍狮子,最闹热的还是看花灯。花灯不但有龙有狮有灯,还有各种杂耍、武术、遮眼法幻术,还有苗舞、瑶舞、侗鼓、对山歌,还有上刀山、下火海,就是攀爬磨得锋利的刀剑,脚踩烧得通红的犁铧……”

和合先生一边说,一边在想,这主宰说了大力扶助夷民,和我那“既定路线”吻合。但不能只听他说些大套套,还得具体和他讲到具体政策,特别是一定要讲到冤杀投诚之士,这回硬要他答应平反……

和合先生这么边说边想时,主宰已就他讲的最闹热的花灯做了回答。

主宰说:

“那我们就等着看花灯庆祝。看夷民自发地、发自内心地狂欢庆祝。感谢我救民军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和合先生听他没讲百姓而只讲夷民了,恐他“单边”,赶紧说:

“夷者,指汉民之外;民者,全民也。”

主宰心里发笑,这个老林,又来咬文嚼字了。他把手一挥,说:

“全民,当然是全民,扶助全民,使全民幸福。得,就这么定了,国名扶夷国,江名扶夷江。”

由是,扶夷江的历史上,不但曾有个夫夷侯国,而且有了一个扶夷国。那夫夷江,也成了扶夷江。

说完,他站起,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引体向上,他这个引体向上比和合先生在洗完桶浴、按摩完后做的引体向上完整得多。

主宰把最要紧的事办完了,他要休息了。

主宰说:

“先生今儿个这番话,令我胜读十年书啊!我本当还要和先生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和合先生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这逐客令和扶夷江人的礼性话差不多,扶夷江人“留客”的礼性话是,你老人家,这个时候了,留下来吃饭吃饭。却始终不去做饭也不喊人去做饭。

扶夷江人的留客吃饭却不去做饭是自家的米米只有那么多,但客气话是讲惯了的,习惯用语。客人便会说,你老人家,我还得赶回去有事哩,不吃饭了,不吃饭了,下次再来。双方都客气。

和合先生也得讲客气话,忙抱拳打拱施礼,说:

“主宰过奖过奖,主宰还是喊我老林,喊老林。喊先生不敢当。主宰日理万机,我下次再来聆听教诲。”

那具体政策、平反之事,只能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谈了。

主宰说:

“好,还是喊老林。喊老林亲切。老林,我不能留你,你该回去了,那个大美人在等着你呢!我可不能误了你的好事。至于那仪式嘛,就暂时免了,等全民同庆时,再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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