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编 如 此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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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侯门一入深似海

和合先生之所以要腰牌,是还要继续去找主宰,去见主宰,非找到不可,非见到不可。找到后,见到后,非要和主宰论清“铜炉贴背、贴胸”、“点洞”等等的不可!

然而,和合先生接连几天、每天皆去,却始终未能见到主宰。

换岗负责保护和合先生的那位军爷便衣倒是不错,表现得很好,不但每次都陪着和合先生去,而且总是安慰和合先生,要他别急,说主宰实在是太忙了,真正的日理万机,只要主宰将军国大事处理告一段落,稍有空闲,一定会接见的。

和合先生说:

“我这就是军国大事啦!耽搁不得的啦!”

军爷便衣说:

“先生,你说的这究竟是不是军国大事我等才疏学浅,实是不知。我这警卫换岗之后的任务就是保护先生,先生你别急,急坏了身体,那就是我的失职。”

军爷便衣的“警卫换岗”再也不能让和合先生去联想铃儿说的“警卫换岗”,他想和这个警卫说“铜炉贴背、贴胸”、“点洞”等等造成的现患和必将造成的后患,但转而一想,和他说又有什么用呢?他觉得主宰的部属、手下人就如同乡里演木偶戏的木偶,“毫无思想,毫无思想”!可又转而一想,他们要思想干什么呢,他们严格执行命令,完成本职工作、本职任务,就是主宰的好部属、好下人啦!唉,唉。

和合先生见不着主宰,想到了话本上的一句话:“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他叹道,唉,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再难见主宰啊!

就在和合先生为难以见到主宰而叹息,而焦虑不安时,去外地演出的铃儿回来了。

铃儿一回到家,本是高兴不已、兴奋不已,要把在外地演出的盛况、花絮、许许多多感人的事告诉和合先生,可一看和合先生,这是怎么啦,愁得像被老板炒了鱿鱼,炒了鱿鱼又找不到工作、没有了饭米钱一样。

铃儿说:

“哎,老林,我出去这么些天,你怎么就像变了个人,被霜打萎了啊?我们在山区,那早上的白头霜,亮晃晃、寒碜碜,我们都不觉得冷啊!这里的霜还打得不厉害嘛。”

和合先生说:

“休提,休提。”

铃儿说:

“什么休提休提,是我这么多天没在家,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像那个‘警卫换岗’里面的妇人吧。”

和合先生说:

“什么话?我焉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铃儿说:

“那你怎么是副这号样子,不欢迎我回来啊?不欢迎我回来我就走!”

铃儿做出要走的样儿,和合先生忙拉住,说:

“唉,唉,你出去这么多天,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铃儿说:

“发生了什么事,天塌下来了啊?天塌下来有比你高的人顶着啦,你又只有这么高,还怕先砸着你?!”

和合先生说:

“唉,你有所不知,有所不知。”

和合先生遂将他亲眼所见、发生在戏台上的事一一告知。在他说“铜炉贴背”、“铜炉贴胸”时,铃儿犹听得平静,她跟随主宰数年,虽然主要以演唱为主兼任接待,但也算得上是个南征北战的女将了,一些个酷刑,就算她没亲自见过,也听人说过。两军阵前的厮杀,她虽然没有亲自挥剑跃马、冲锋陷阵,可阵势还是见过的,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伤兵的哀叫也是听过的,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当和合先生说到“点洞”,说把女子的裤子脱下,用木炭火烧烤时,她愤忿了。

铃儿说:

“别讲了,别讲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女人?!女人犯的罪再大,也不过凌迟。那王婆唆使潘金莲毒死武大,最后的结局也就是被凌迟嘛。”

和合先生说:

“可那女子,并没有犯什么罪啦!”

铃儿说:

“这不光是刑罚,是对女性的人身侮辱,是侮辱女性。”

和合先生说:

“除了‘点洞’,还有‘探洞’、‘扎洞’,就在戏台上,用苞谷棒棒往里捅,用猪鬃不停地扎呢!”

铃儿说:

“无耻,无耻!”

铃儿骂完“无耻”,突然说:

“这号无耻之事,你去看了?”

和合先生说:

“没有没有。自你出外后,我和你在家一样,整天足不出户,埋头于‘大扶律法’的起草之中。那天实在是有点头痛头晕,便出外透透空气,走到大戏台边,就看见了一个员外被逼问金银财宝的人‘铜炉贴背’、‘铜炉贴胸’,接着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被揪上戏台,女子已是头发披散,衣服被撕得稀烂。小鬼警卫说就要对她‘点洞’了。我气愤至极,急着要去找主宰,要主宰立即予以制止,拔腿就走,并没有看。但立即有皮毛烧焦的气味发散于空中,我听到了那女子凄厉的惨叫。至于‘探洞’、‘扎洞’,是小鬼警卫和换岗后保护我的那位军爷所说,他们都曾亲眼看过,他们可以作证。”

铃儿说:

“你没见着我们主宰?”

和合先生点头,说:

“难亦,难矣!岂止是没见着他,就连去他的住所,也是层层盘查,层层阻碍。头一次还是多亏了小鬼警卫,他说我是主宰的座上客,又说出你是我的夫人,才得以通过,才到了主宰曾将你许配于我,和我畅谈建国大计,并说‘本当要和我彻夜长谈、抵足而眠’之室外,可得到的答复是主宰到外面处理紧急军国大事去了,不在。此后我又接连而去,皆是无以得见……”

铃儿说:

“如此看来,我们主宰确是不知。我们主宰日理万机,考虑的是大事要事,这些民间之劣举,他哪里知道。这样吧,老林,这事还得报与我们主宰。别急,别急,待我想个法子,让你见到我们主宰。”

铃儿想了想,说:

“老林,你再说一遍,这一向你在家里干什么?”

和合先生说:

“起草‘大扶律法’,别的甚事都没干。”

铃儿说:

“这不就有法子了,起草‘大扶律法’是我们主宰亲自交给你的任务,你就说‘大扶律法’草案已完毕,要送‘律法’草案给主宰过目!看谁还敢阻拦!谁还敢拖延。”

铃儿此话一出,和合先生直拍自己的脑壳,说,糊涂了,被戏台上的暴虐之事、荒唐之事搞糊涂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呈送律法呢?!

和合先生立即站起,向铃儿打拱致谢。说多亏夫人指点,多亏夫人指点,这下就不愁见不着主宰了。

铃儿说:

“这晋见的理由是有了,可我还得先去帮你疏通一下关系,我得先去找着我们主宰的秘书,要秘书将主宰接见你的事项排到前面。老林你是有点糊涂,主要是思想跟不上形势,我们这扶夷国成立,当然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啦。像我们这扶剧团从外地演出回来,要是以前,我们主宰立马会亲自接见,表示慰问,可现在,我们主宰连接见我们扶剧团的时间都没有了啦!所以我也就直接回家了啦,所以你得理解,你得换位思考。”

和合先生说:

“是的,是的,夫人说得在理,在理。我是得改变观念了,是得适应新的形势了,这一成立扶夷国,主宰就是帝王了,我们都是臣民,臣民怎么能想见帝王就能见到帝王呢!只是,我还有一点不解,主宰怎么还没改称号呢?怎么还是叫主宰呢?”

铃儿说:

“改不改称号的事,我们主宰肯定自有他的安排。我倒是觉得我们主宰没有时间接见我们扶剧团,于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和合先生说:

“怎么反而是件好事?”

铃儿笑了,说: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你就是个直线思维的人,是个呆滞。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个呆滞啰。我们主宰没时间接见,我才能早点回来,才能和你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啦!”

“你个呆滞!”铃儿又说了一句。

和合先生听着铃儿说他呆滞,感到十二分的亲切。忙说:

“夫人说得对,说得对,我就是太呆滞。夫人,我得赶快准备材料,准备一份扎实的材料,我还得多做些调查,将那些地痞流氓的恶行系数收集齐全,待到主宰接见时,呈上材料,材料里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物证,比口头禀报岂不要强出十倍。夫人,你辛苦了,休息休息,我这就准备材料去。”

铃儿说:

“刚说你呆滞,你这不又发宝气了。人家刚刚回来,你就要准备材料去……”

和合先生“唔唔”,想了想,还是准备材料去了。

和合先生忙着准备材料,铃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饭后,和合先生没有呆滞……用实际行动和功力证明了自己这一向除了起草“大扶律法”,除了因头痛头晕而看到了戏台上地痞流氓的暴虐把戏外,别的甚事都没干,更不要说像那个‘警卫换岗’里面的妇人之行径了。铃儿满意地嗯嗯着说,看来你在家里还是老实,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啊,是最危险的,是最容易在外面勾搭女人的。光听你说扶夷江人淳朴,我们在山区,我们扶剧团的男人算是领教到了你们扶夷女人的“淳朴”,那个热情开放啊,只差点没害得他们犯错误。

和合先生说:

“山区多瑶民、苗民,瑶女、苗女是开放些,开放些。是有许多不同的习俗。譬如缠脚,她们就是从不缠的。再譬如她们求偶,就是对歌……”

铃儿说:

“我知道知道,这次我们的男演员,就是对歌被对进刺蓬丛中去了,结果差点被军法处置。”

和合先生说:

“你们的军纪真有这么严明?”

铃儿说:

“那当然啦!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在床上还谈这些,扫兴。”

铃儿说不谈这些了,可和合先生却不由自主地想他们的军纪,他们的军纪好像是没出什么问题啊,是没有在地方上烧杀抢掠奸淫啊,可他们杀投诚的人,还由百姓决定该杀不该杀,他们看着“铜炉贴背”、“铜炉贴胸”、“点洞”、“探洞、“扎洞”、“吊半边猪”却不管,那小鬼警卫才那么大,还看得津津有味,还讲得津津有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和合先生在想这些时,铃儿发觉他走神,说:

“哎,哎,你又发什么宝气啦,不动了。”

和合先生忙集中精力,重新“发功”,履行职责。

第二天,铃儿去疏通关系找主宰的秘书去了,和合先生出门做调查,刚走出大门,来了一个乡人,一见他就一把拉住,说:

“和合先生,我总算找到你了啊!”

和合先生说:

“我天天在家里,有什么难找的?你到我家里来不就得了。”

乡人像个地下工作者一样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轻声说:

“我出不来呀!今儿个是偷偷溜出来的呀!”

和合先生一听,这青天白日的,一个乡人竟然说出不来,竟然要偷偷溜出来,其中必有隐情,便要乡人进屋,快进屋。

乡人正要随和合先生进屋,换岗负责保护和合先生的军爷便衣将乡人拦住。

军爷便衣说: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能随便进先生之门?快走,快走!”

军爷便衣虽然穿的是便衣,可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乡人大骇。

和合先生对乡人说,别怕别怕,这是保护我的人。又对军爷便衣说,这是我的亲戚,住在八十里山,好久没来了,今儿个来看我。

“你是从八十里山来的?”军爷便衣问乡人。

这乡人倒也灵泛,许是有了些经验,忙说,是的,是的,军爷,我住在八十里山银峰岭,今儿个来看我舅爷。

“那你就进去吧。”军爷便衣又对和合先生说,“先生,对不起,不能不问一下,这是我的职责,职责。”

“应该,应该。”

和合先生领着乡人进了屋。

一进屋,乡人就对和合先生说:

“早先以为你被杀了,后来听说你没被杀,放了;再后来听说你还在这救民军里当了大官……”

和合先生说:

“我当什么官,鸟官都没当。就是他们主宰找我谈了几次话。”

乡人说:

“他们主宰找你谈了几次话,你能直接见他们的主宰,门口还有站岗的,那还不是大官啊?!我就是想找你这个大官替我们做主,替我们说几句话。”

和合先生说:

“确实不是官,鸟官都不是,可我就是要为你们说话,快说,快说。是不是你们那里也发生了‘铜炉贴背贴胸’之类的事?”

乡人说:

“哎呀先生,你知道这些啊!岂止是‘铜炉贴背’、‘铜炉贴胸’,不得了啊!先生,我是对河江家村的,我东家姓江。我也姓江。你老人家知道,江家村的大多姓江。”

和合先生说:

“你是江举人家的?”

乡人说:

“是啊,是啊,我是江举人家的长工。”

和合先生立即说:

“嗬,是长老爷!”

扶夷江人习俗,凡在人家打长工之人,皆称长老爷。

这位打长工的长老爷说:

“先生,你知道的,我们江举人虽然是个举人,可一直没放过什么官,只有个名声,他老人家又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几亩薄田,归我耕种,哪里藏有什么金银财宝呢!再说,就算他老人家当官,那也是个大大的清官,不可能有什么积蓄,他对家里的要求太严啦!无论妇孺,都要纺织劳作,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下厨做饭,缝补浆洗,描红练字,习诵诗书,每个时辰该做什么,都有规定,不得违犯。连丫环都没有一个,就雇了我这一个长工种地。东家对待我这个长工,那是实在没有什么话说的,一日三餐和他家同桌,四季衣服准时更换,除了工钱外,过年过节,必有打发。可那些人硬说他家藏有金银珠宝,非逼着交出来不可!先是逼供他家里人,后来捉拿他家的亲戚,再后来殃及整个江姓人,那个刑法,惨哪!”

看官须知,这位江举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江忠源。蓑衣渡一战,率几百名团练打死太平天国南王冯云山、迫使太平军不得不改道北上的就是他。而扶夷国之灭、救民军之亡,亦在他手。

长老爷说:

“那些恶人,都是些平常好吃懒做的,打牌赌宝的,偷鸡摸狗的……他们还要我揭发,说搜出金银珠宝来,我也有一份。可人家硬是没有啊,我怎么揭发?我就是昧着良心揭发,也揭发不出财宝来啊!他们就将我也关起来。先生,看守我的人不但有那些流氓地痞,还有军爷啊!那些恶人行凶时,军爷就在边上看着、守着啊!”

听得还有军爷帮着看守,和合先生想,外面那个说是保护我的人,是不是监视我的呢?他又觉得不可能,人家还换岗保护呢!至于“军爷就在边上看着”,小鬼警卫也说了,小鬼警卫说他就看过。为什么会有军爷在场呢?难道,这是主宰有意的安排布置?是他在支持那些流氓地痞……

长老爷说那些恶人将抓来的人或吊“半边猪”;或“点天灯”,将桐油浇到人的头上,点燃;或“照佛手”,将人的双手分开,手心向上,绑于木架上,手心里灌桐油点灯;或“滚油猪”,即将一锅桐油烧开,将烧开的桐油从头顶浇下;还有“腌盐肉”,将生石灰倒进坑里,灌满水,生石灰遇水即融化冒泡滚烫,将人往里面一丢,灼死、呛死……对女人则除“点洞”、“探洞”、“扎洞”,还公开**,并勒令家人观看,奸死后还不准埋葬……

和合先生听得毛骨悚然,说:

“长老爷,你不要再讲了,这些,我都会写进材料里去,我会向他们的主宰禀明这一切。再不制止还了得,他这扶夷国还要不要了?!”

和合先生要长老爷先回去,说他把长老爷讲的都记住了。长老爷说他好不容易跑了出来,还回去让他们关起来啊?这逃跑了再被关,不说会被“滚油猪”、“腌盐肉”,“吊半边猪”是少不了的。

和合先生说:

“那你老人家打算怎么办?要不,就住在这里,先暂避一时,待我禀明他们主宰,制止了恶行后再回去。”

长老爷说:

“使不得,使不得,先生,你是好人,我不能连累你老人家。我要去找我们江忠源江大人去。”

和合先生送走长老爷,不愿再去调查了,还去调查什么呢?一切都是明摆着的。恶行,恶行,每天都在发生。他回想着长老爷的话,不由地想到了自己,那江忠源江举人没有什么财产,家人亦遭酷刑逼供,我这个教书先生呢,我也是中过秀才的啊!也有几亩薄地啊!会不会搜财产将我这里也搜个底朝天呢?家里虽说没有金银珠宝,可祖传的字画古董,自家购置的书籍不少啊!旋又想应该不会,主宰许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故而派人保护。况且还有铃儿哩!铃儿也是这个家的主妇了哩!总不至于连同伙人也搞吧,也不放过吧。

一想到同伙人,和合先生又想,若是那江忠源在家没有外出,这扶夷江十三乡镇轮得到我来做主吗,肯定是做不了的,做主的肯定是他。江忠源会将十三乡镇拱手相让吗,绝对不会!主宰能进得了这扶夷江吗,绝对不能!主宰进不了扶夷江,我老林焉能成其同伙人?!不成其同伙人,那十二个同仁不会冤枉被杀,自己也不会差点掉了脑壳……扶夷江也不会由地痞流氓来大施淫威……

想着想着,和合先生竟感到后怕,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不是有叛逆扶夷国之心了吗?一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既然归附了主宰救民军,就得和主宰救民军一条心。何况,何况,自己是为了五斗米道六斗米道的理想才归附的啊!如今理想尚未实现,就有后悔之意,不行不行,打住打住,不准再有此种意念。

主宰是不知道这些恶行,不知道!他强迫自己这么去想,自己正在为主宰制定律法,这制定律法是主宰亲自交代的,主宰是要以律治国的,不会容忍无法无天之恶行的。主宰对咱老林不薄,请咱老林吃没吃过的菜蔬、喝没喝过的好酒、洗桶浴、许配美人、商讨建国大计……还派了警卫保护咱老林……

和合先生扬了扬那被染黑的头发,咱老林得做忠臣,做忠臣!

然而,江忠源的形象又在他面前浮现,他不但见过江忠源,而且和江忠源有过深谈,江忠源那人长有异相,两手过膝,鹤颈隼眼,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若是他知道了家乡发生的这一切,若是长老爷找到他告诉他这一切,他,他,他定会将扶夷江闹个地覆天翻……

和合先生突然认为不该放长老爷走,应该将长老爷留在这里。如果将长老爷留住,江忠源难以得到信息……可人家迟早会知道的呀!但,至少江忠源不会知道得那么快……

和合先生想去把长老爷哄回来,可又一想,把长老爷哄回来,那就等于把他送去“吊半边猪”、“腌盐肉”,他家的女人还得被“点洞”……不行不行,咱老林一辈子和合,不能做这缺德之事。

然而,倘若江忠源闻讯赶回,主宰危矣!虽说他江忠源尚无官职,手里又没有兵马,可他是有办法的。他可以借兵啊,像伍子胥借兵复仇;还可以联手他人啊!

和合先生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江忠源既不是借兵,也不是联手他人,而是秘密潜回,就在这扶夷江拉起天下第一支团练,就凭着团练之力,不但拒太平军数万大军入扶夷江,打死冯云山(有历史学家云,如果南王冯云山不是死得那么早,太平天国不会发生内讧。发不发生内讧难说,但可见南王于太平天国之重要)……连曾国藩办团练都是在他之后。

当时和合先生想的是,倘若江忠源以讨伐恶行、拯救家乡之名带兵杀回,自己该如何对待呢?做扶夷国的忠臣,就必然和他对抗;若不对抗,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亦是对主宰不忠。

唉,唉,左难右难,难坏了和合先生。

现今唯一之法,就是快点见到主宰,陈述厉害关系,立即制止恶行,并将无恶不作者斩首示众,抚恤受难者,特别是安抚江家村,安定民心,颁布律法,以法治国……只要扶夷国民富国强,太平祥和,人心在主宰这边,想那江忠源也是识时务之人……

于是和合先生一心盼着铃儿快点回来,快点将那关系疏通了,自己快点见到主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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