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两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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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没有发现,小穆的存在是那么的重要,如今剩下自己一个人,醒来的时候连无聊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像体内的魂魄被人抽走了几分,整个人懒散到了极致,发觉做什么都没意义了。唯一愿意做的事就是翻翻屋里的旧东西,这样,能带我走进一段段有他的回忆里。

那张生贺的签名照安静的躺在抽屉中央,现在看来也和我一样,显得那么孤单。在我手里,它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尘封的,竟是被我搁浅到了这个程度。这可是小穆那个笨蛋差点用命换来的呢!女神范冰冰在笑,我也在笑;一个笑的洒脱,一个,却笑的苦涩。

明明知道可能会惹祸上身还义无反顾。

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那把枪……那天小穆怎么会带着枪出现呢?似乎并不是偶然。

忽然在脑海晃过一幕——很久之前,我和他一起去看卢野的演出,记得他那时带了一本书,上面貌似有“武器”的字样。难道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研究枪了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

你到底瞒着我一个人承受了多少事,为我想到了多远,又,把自己推向了怎样的深渊?!小穆,倘若你不把岳政泽的潜在威胁看的那么重,也不至到今天这种地步。可是,我又有莫大的荣幸得你如此用心。这样就足够了,我已经不再有任何奢求,并且更加坚信了现在的选择不仅仅是迫不得已,更是心甘情愿的。

早已不是谁欠谁的问题。

我曾经拥有过天底下最好、最真、也是最笨的傻瓜,我不哭,我该高兴才对……

今天,除了我之外,谁都可以去见他。我只能够躲在小屋里,在没有人知道的世界里想他——拼命的想他。在我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卢野的那两年里,小穆也许就是这么想我的——这种埋葬在心底的痴念一定时时刻刻都流逝着噬心的孤独。

背靠白墙,抱膝,埋头。

直到阿曼进来。

“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了?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阿寄吗?”阿曼一半责备又一半心疼的说。

“你怎么来了?”我打起一分精神。

“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消极,让人怎么办好!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这是穆梓深让我带给你的信。”

看到阿曼递过来的一张纸,顿时被抽走的精神又重新注入身体里。

“你去看他了?他现在怎么样?”我一边接住信,一边问道。

“还可以,”阿曼在面前的床上坐下,“可前提是他不知道你就要和岳政泽结婚了。”

我何尝不知道。那也是不久的将来我最大的一个难关——怎么告诉小穆这个事实,他若知道了会怎样。如果他可以永远不知道也好,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如果。

打开信,熟悉的笔迹映入眼眸,笔力减了两分逸气,增了两分苍劲。

阿寄:

好久不见了,怎么感觉每一天都被拉长了似的。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惦记。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一个人可以去想是件这么有意思的事儿,呵呵。既然你看不到,那我就把自己写给你。我在这里的生活很简单,除了白天有一些劳作外,有大把的空余时间,晚上还可以听狱友们讲他们的故事。你知道吗,他们虽然犯了法,但是可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有一个男孩才15岁,和冬已的年纪差不多,很活泼,也是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在打工的电子厂认识了一个很投的来的朋友,他犯的“盗窃罪”也跟这个朋友有关。是他后来偷偷告诉我的,原来偷东西的是他的那个朋友,这个朋友的妹妹因病急需手术所以一时想不开走了歪路,他不忍心看到朋友在这种状况下进监狱,于是替他扛下了罪名。这小子竟然这么重义气,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如果见到他也会喜欢的,将来我带他去见你!对了阿寄,工作的事不要着急,刚刚踏进社会难免会被人挑剔,遇到不顺心的事多和同学聊一聊,不要一个人放在心里,不然又会失眠了。每次你心里有事放不下的时候就是睡着了也会不踏实,现在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自己调整,只这半年就好!半年后这份艰巨任务还由我来继续承担,不许有人跟我抢!还有,记得不要熬夜啊,我可不想一出去就看到一只国宝,每天晚上10:30我都会准时报“晚安”,你隔空收到命令后就乖乖去睡觉,如果发现有违军令的话,后果需要自负(你是知道我家祖传挠痒大法的厉害的)!总之,照顾好自己。

小穆

7月3号

仿佛,他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

又仿佛,事情只有小穆说的如此简单,只等岁月自然花开……

看着这张纸笺,不知不觉竟笑出了泪。

“你没事吧?”阿曼将手轻放在我的肩膀上问。

我抹一把脸颊道了句“没事”,然后拥住了她,这个对我虽有抱怨却依旧给予温暖的姐姐。

“会好的……”事到如今,她也没好办法来安慰。

我不想再多添无奈,于是在她的肩上点头道:“谢谢你阿曼,知道他没事我就安心了。”她把我抱的更紧了一点,我亦如是。

自那以后,不论谁去看他都会给我捎来一封信,由阿曼带过来的为数最多。有这些字迹相伴,日子少了很多苦涩。

然而这一天带信来的人却是冬已,小穆出事后还是第一次见他。他的脸色有点不好。

“梓深哥让我给你的。”

“谢谢。”我从他手中接过了信。这段日子太过于烦乱,没有想到这件事对这个少年的影响还有他的感受。他也肯定为小穆担心坏了。

“穆叔叔还好吧?”

“还是一样上班下班,可能是不想让我看出他的心事,比以前憔悴了不少。”

听到这里,我眉头一皱。

“你也不用太担

心,有我照顾他。”

“嗯。我替小穆谢谢你了,”“你的工作还顺心吗?”

“挺好的。”

气氛有些低沉,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停了一刻后,我开口道:“如果有什么事就及时告诉我。”

冬已没说话。

我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看梓深哥?”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惊讶之余还有些无措。这是我积压在心底再不愿提及的事。

“没什么,大概怕见了难受。”我将头扭向一边。

“难道不是因为心虚吗?你怕见了他会露馅对吗?”

“你想太多了,冬已。”我话锋一转道:“我的婚期将近,如果到时候有时间,欢迎你来。”面上则努力夹杂上不知从何时起变得陌生的微笑。

“云老师,连我都看得出来的事,你还打算瞒过谁去?你怎么会不明白真相的爆发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心知对他无需再掩饰什么了,他虽然年纪小,可聪明的难以想象,思考问题比年长他许多的大人还深。

“所以我才不去见他,没错,我是害怕,害怕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害怕他会待在监狱一辈子,我所求的不过是让真相爆发的时间来的慢一些,慢到他完好无缺的站在我面前就可以了。”

“完好无缺?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托词罢了。如果我是梓深哥,我宁愿待在监狱一辈子也不会让你这样做。”

“我知道你是想劝我,冬已,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欠他的太多了,哪怕成为他此生最恨的人,我也不会放弃这唯一一次能够救他的机会。”

“你真的很傻,是我见过最傻的人,恐怕以后也不会再遇到比你更傻的人。只是可惜我……”不自觉的一阵沉默……

“如果杀人可以解决问题,我会毫不犹豫杀了岳政泽!”

我被冬已的话吓了一激灵,忙捂住他的嘴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他拿下我的手臂,凄凉的笑笑说:“想想也犯法吗?云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操心的。”

听到他这样说,我才舒了一口气,真是不敢设想他刚刚的话,还好只是气话而已。

“你问所有的人好不好,唯独没有问过自己。其实最不好的,就是你了。”冬已深锁着眉头说。

我笑笑,然后看着他说:“冬已,你知道吗?其实,快乐和悲伤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它们也可能在除自己之外的人身上实现。对我来说,小穆的自由就是我的快乐,所以痛苦自然而然也就被替代了。”

“那这么说来,梓深哥的快乐也会被悲伤替代了。”

我低下头,久久才应到:“这就是转化所需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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