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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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伊始,学校为丰富学生生活要在一个月后举办大型的文艺晚会,以系为单位,每系出两个节目。目前各班都在紧锣密鼓的选节目、选演员,我们文学院向来是学校的骨干系,绝不能落人之后,不然面子上也太过不去了,所以系里要求各班要高度重视。系里把剧本的重任交到了我们班;演员由各班先推荐到系里,再由系里统一挑选。一周后开始大审核。

我们班一共准备了三个剧本:鹊桥会、断桥缘和戏妻记,最后定的是戏妻记,这样也不错,毕竟牛郎织女和白娘子许仙的故事流传的太广,没有多少新意;戏妻记由“秋胡戏妻”的故事改编,内容没有多大变化,主要讲秋胡刚与妻子罗梅英新婚三日便被应征入伍,梅英含辛茹苦侍奉公婆,等候丈夫回来。十年后,秋胡得官归故里,快到家时,遇到一女子正在采桑,秋胡见她姿色非常,便出言调戏,遭女子严词拒绝。没想到,这女子就是他的妻子梅英,因十年未见而没认出来。梅英知道调戏自己的正是丈夫,又气又羞而投湖自尽,秋胡愧悔终生。没出意外,生,落在了美男子卢野家,旦嘛,当然非系花兼我们班学委苏艺彤莫属了。各个配角也都定了人选,我则是这部戏的旁白。

定了角色后就开始排练了,走了一遍大家感觉都还不错,就不足处进行了小修,有好的新创意再加进去。不知不觉离晚会就剩一周的时间了,系里决定再进行最后一次排练。为了效果逼真、演员可以淋漓尽致的发挥,还特意申请了举行晚会的大礼堂。小穆听说,也要来看看我们的成果。

“好啊,到时候有什么不到的多提意见啊!对了,你们系准备的什么节目?”

“不知道,也不关心。”

“哪有你这样的?害群之马,你们系的人如果都是你这幅德行早就解散了。”

“这叫人各有志。”

我:“…………”,口才不好,说不过他~~

大幕徐徐地拉开,舞台上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在正中间,一对新人正在行成亲大礼。我站在一旁,场上的景象尽收眼底,但是没人看得到我的存在,只有我的声音自由的穿梭在舞台上下之间。在男女主角夫妻交拜之后,画外音响起:“佳人才子在天地父母亲朋的见证下结为夫妻,他们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公主一样幸福、美满吗?”人们都沉浸在畅想中,突然听到“咔”的一声,声音不大,我抬头往棚顶一看,一个吊灯仅连点一丝线眼看就要掉下来!而灯下面就是卢野!!我顾不得想,直冲卢野跑过去,用力将他推开,一秒钟不到就感觉头上被狠狠的砸了一下。自上而下的冲击力是我歪倒在地上,手下意识的去摸头部。卢野反应过来立即扶起我问我怎么样了,我看到手上的血,一阵眩晕,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小穆疯了似的从观众席上往台上跑.

“没事”,我努力笑笑,欲使卢野和其他人少担点心,卢野要抱起我去医务室包扎,被后来的小穆一把推开,抱起我向医务室跑去,身后卢野一步不离地紧跟着,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也跟来了不少。卢野帮我捂着伤口,和小穆一起快跑着。我听见小穆的心跳声,因为急跑而跳的很快很快,我很心疼,小穆,谢谢有你在我身边,谢谢老天赐给我这么好一个弟弟!我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好、更好的待他。卢野也跑的气很急,或许也有紧张的原因吧。他的手紧紧的贴在头上,暖暖的很舒服,我突然觉得就这样挺好~疼痛感袭来,我尽力表现得轻松也无济于事,终究痛出了声。“再忍一下”,两个人同时出声,一时沉默,我马上应道:“没关系,只有一点点疼而已。”饶是我这么说,我的表情想必早已出卖了我,因为他们跑的更快了。

医务室。

医生看见我头上满是鲜血立即帮我清洗、止血,可是真的痛啊!!医生每一碰都牵动神经,痛的我咬牙切齿(此时脑部受伤,用语不当,你懂的……),看的卢野和小穆也难受的不行,好在医生迅速,不然我真会痛晕的。

“幸好送来的快失血不多,否则就必须到医院里输血了,你们在这先陪着她吧,我去拿输液用的药。”我一听立即叫住医生:“医生,你是说我还得打点滴?”“不错。”“那,得打几天?”“一周。”“什么?一周?医生可以不打吗或者少打几天?”“当然不行了。”“可是,三天后我还得去参加话剧呢!”“那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拿你生命开玩笑吧?!”卢野见况忙打圆场:“云寄,你就听医生的吧。”,指导老师也安慰道:“云寄,话剧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养伤。”

我只好闭嘴,看来我是与这话剧无缘了。

“医生我跟你去拿药。”卢野说.

“那好吧,记得好好看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负担不起。”

“您放心吧医生,我们会看好她的。”卢野随医生去拿药,大家也都渐渐散去了。

小穆自过来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很不好看。卢野出去后他才走过来坐在我床头,凝视了一会儿,眉头微皱。可能是因为看到我因失血脸色不好

的缘故。

我安慰他,“别担心,真没什么事的,医生刚才也说了打完点滴就好了。”

“以后不许你再为任何人而伤害自己。”额,这孩子以为我天生就爱如此“无私奉献”吗?

“这次是意外而已,放心我最最惜命如金啦!”希望我开自己的玩笑让他好受点,谁知这一笑太用力牵动了伤口。

“啊,咝……”

“别碰!”他拉住我的手腕,“好不容易包扎上,别再碰开了。”我点点头。

医生拿了点滴过来,我看见针头就犯怵,扎的时候我撇过头紧闭住眼睛,使劲咬住下唇,针下去了好久还没缓过劲而来。是谁发明的吊针?恨死他了!看到我的表情卢野关心的问:“扎针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她只是怵针。”小穆先我一步把这件丢人的事儿告诉了卢野,害得我只有尴尬傻笑的份了。

“对了小穆,这件事别跟我爸妈说,我怕他们担心。这几天我就不回家了,你帮我撒个谎,就说我去同学家住两天。”

“嗯,知道了。我先走了。”小穆留下我和卢野,迈出了医务室的门。

刚才没觉得,现在剩我和卢野两个人,突然超级不自在起来。屋子里静的都可以听到药水下滴的声音。

“对不起,云寄。”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你别这么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跑过去的。”

“同时也谢谢你,本来躺在这儿受罪的该是我。”

“嘿,,不用客气,恰巧被我看见,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呵呵。”

他嘴角上扬,幅度刚刚好,竟有一瞬令我看得痴了。

“这几天,放心的把你自己交给我,想吃什么喝什么告诉我,我去买。”

“不用,”我摇摇头道。“哎,卢野你别总呆在这里,你是话剧的主演,还是去练习话剧吧。”我催着他。

“没关系,都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我回去再记记就可以了。”

“哦。”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愿意留下来照看我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只是害得你不能亲自参加这次演出了。”

“不碍事,你去帮我见证也一样,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这么自信?”

“当然!”

“好,一定给你带回来惊喜!”这是卢野对我的第一个承诺,如果称得上的话。

打点滴期间陆陆续续有同学来看,这让我很开心,因为走读,我跟他们接触的并不多,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惦记着。输液的第三天,也就是晚会的前一天卢野仍然守着我,我有些担心他会因此而让其他表演的同学不满,毕竟少了他的排练有点不像话。卢野出去买午饭的时候,学委苏艺彤来到了病房。

“云寄,你的伤没大碍吧?”

“没事,再输几天液就好了,谢谢你来看我。”我感激地说。

“应该的,要不是你,也许我也会受伤呢。这次话剧可惜你没办法参加了,好在旁白不是个重要的角色。”

这话很不入耳,虽然旁白不是一个角色,却是必不可少的,旁白要投入的感情不必别人少,只是人们想当然的以为是可有可无的,况且,我最爱的就是播音主持,旁白也算是一种吧,我真的很难过不能参加。

见我没反应她又说道:“卢野这回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了,好在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不,为了你,连系里的话剧都不管不顾了。”我越听这话越不对劲,难道她是在怪我耽误了卢野的话剧排练?

“我也说过我这儿问题不大让他回去排练,但是他执意不肯。”

“这个卢野也是,什么时候连轻重缓急也分不清了?你说是吧,云寄?”苏艺彤仍温言笑语的说道。

“我会再劝他回去的,你放心。”

“还是你深明大义啊,不像——”

“呦这不是系花吗?你这位大忙人怎么迈得开腿到这来?”阿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进来。

“是张曼啊,云寄为了卢野受伤,我正好趁饭空来看看她,哦我下午还有事要忙,不耽误你们聊天了,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注意车!”阿曼看着苏艺彤的背影喊到,见她出去后还小声嘀咕了一声:“小心被车撞!”,我笑着问她道:“你干什么这么咒她?”“人品不好到哪都不招人待见,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她刚才和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她什么意思嘛?!”阿曼愤愤的替我感到不平。

算了,没什么。”阿曼叹口气道:“你就是这样好欺负。还有,我才刚出去几天你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让不让人省心!”她假意嗔道。

“怎么跟我妈一个腔调啊?”

“我要是阿姨早被你气死了。”阿曼说着白了我一眼。“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头也不痛了。”

“姑奶奶,我求你以后多注意贵体,行不?我的心脏可受不了刺激!”

我笑道:“知道啦。”

卢野回来看见张曼打招呼说:“张曼你来了,正好我买了午饭一起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好饿了。”吃完饭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思忖着刚刚苏艺彤的话,一定得让卢野回去了,苏艺彤有怨言,难保他人没有。

“卢野,最后一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排练话剧吧,我这里早就没大碍了,况且还有阿曼陪着我呢。”卢野见我说的有理才没继续坚持,“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张曼,麻烦你了”他转头对阿曼说。“不用你说我也会,你好像忘了我们俩的关系比你还近吧?”卢野只淡淡说了句“这次情况不一样”就走了。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阿曼还在小声琢磨。而我也欠思考,以为苏艺彤是单纯为了系里荣誉而生我的气,后来才知道,原因另有其他。

终于到了话剧演出的这晚。阿曼没良心的也去看表演了,剩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守着吊瓶打发时间,真应了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还是闭上眼睛睡会吧。门吱呀一声响了,“这时候会有谁来啊?”我心想。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小穆。

“怎么没去看晚会呢?”我问道。

“看晚会哪有看你有意思?”他走过来,看了看已经滴了过半的药瓶。

“你是在挖苦我吧?”

“我哪敢。针扎的胳膊痛不痛?下次换另一只吧”。

“习惯了,我不怕针了。”

“是吗?这叫不叫因祸得福呢?”

“这福宁愿不要的好。我爸妈有没有问起我?”

“问了,我帮你圆过去了。”

“有没有怀疑啊?”我担心地问。

“他们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样子不能回家。”

真有点想爸爸妈妈了,才几天而已,他们常常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点没错。我虽然平常鬼点子特别多,一遇大事就慌张忙乱、六神无主,以后出去闯荡了又会是怎样个光景呢?哎!

“要不要吃个苹果,我帮你削一个。”

“嗯。”也好,人说吃东西的时候就不会乱想了。不过我担心他能削得好吗?

“行不行啊?”我皱着眉头颇不信任的问。他不吭声,手拿着水果刀快速的削着,游刃有余,不一会就削好了。伸手递过来,神奇的表情好像再说:“别把你办不好的事情也都加在我身上。”看着这成果也不由我不夸他,“手艺不错!比我强的多了,你又不爱吃苹果,怎么会削得这么好呢?”我问。

“我爸爱吃。”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可就托了穆叔叔的福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细心呢?忽然想到阿曼,他们两个还真有许多共同点。记起了我还答应了阿曼当她的“军事”,我打算先敲一敲:“小穆,你觉得张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么问还不明白,是跟我装呢还是真的是个木头疙瘩?我只好继续追问:“当然是她这个人怎么样了?”

“哦,挺好的。”挺好的,意思就是他很欣赏她了?“那你愿意试着和她交往吗?”没想到他听到这句脸就拉下来了,“你在说什么,我对她没感觉。”

我又试探性的说:“感觉可以慢慢培养嘛!”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不用你管。”嘿,这是什么话嘛,我还不是为你好。先打住吧,省的越弄情况越糟,这事急不得,我心想。

“好了,我不管你了,好人难当啊~”此话一出差点被他白死……

晚会已经落下了帷幕,只等最后结果出来了。关于我砸伤的事,是礼堂的维修管理人员没有尽职尽责,他们也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卢野演完话剧后的第二天就过来了,我问他都有些什么节目,他就一一给我讲述,搞笑的节目倒没让我觉得有多逗,他憨憨的声音和表情却让我止不住咯咯直笑,原来他酷有酷的一面,也可以这样平易近人,这样温润。以前是我不够了解他才以为他不苟言笑,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完整的他。有幸我有此机缘认识到。我沉浸在满足和快乐当中,完全想不到我这一刻的快乐正成为嫉妒和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偷偷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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