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城下起了暴风雪，天南州地处南方，每年多少会下点雪，但雪下得那么大，风刮得那么猛，却是前所未见。

苏秽吃完晚饭，打破了以往晚上留在房间里修行的惯例，继续出门前往书阁参悟石碑。

小环见苏秽又要出门，便急忙找来一把油纸伞，给苏秽送了过去，关切道：“天黑了又下这么大的雪，姑爷您路上小心。”

苏秽接过油纸伞，像是往常对苏丑丑那样，轻轻抚摸着小环的脑袋，笑道：“姑爷会小心的，今晚天气特别冷，小环还是赶紧回屋里吧。”

周玖儿见小环从屋外回来，问起缘故，小环便将姑爷出门的事情说了一下，还比划着说外边天很黑，风很猛，雪很大。

小环作为丫鬟，不可对主人指指点点，但她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希望周玖儿能够把姑爷追回来，现在外边实在太危险了。

周玖儿若有所思地看着书阁的方向，幽幽地撇撇嘴，道：“那傻子自讨苦吃，由着他便是，小环不用担心那傻子。”

苏秽又来到了石碑前，静静地坐在雪地上，双眼定定地盯着石碑。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几位供奉用了很多办法解读石碑上的文字，从文字的笔画字体，交错的角度方位，用灯光照，用火烤，用拓印，也涂过灵药，最终都一无所获。

周围一片万籁孤寂，只有呼呼风声和雪落下的沙沙声。

苏秽心中有些感触，思考刻篆石碑的那位前辈，是在何种的心境，于何种状态之下，才会在石碑之上刻满了这数之不清‘我不想死’。

苏秽想来想去，可能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死定了绝望了，才会如此偏执地刻下这么多‘我不想死’。

那到底是有多绝望？

苏秽不能想象，反正肯定是有多绝望就多绝望。

此时，苏秽又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几次绝境，无论是三天没有一点食物入肚，还是双亲被恶贼杀死，抑或是受血潮感染投井自行了断，都不是他最绝望的时候。

最让他绝望的一刻，是苏丑丑被正牌姑爷踹了一脚，他以为要失去最后唯一的亲人的那一瞬间。

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苏秽突然站了起来，围着石碑绕了一圈，横着看竖着看，仔细看了半宿，才终于明悟到，石碑上其实就只刻着一个字，一个并不存在于石碑，却能从石碑上领悟的‘死’字。

那个虚幻的死字于苏秽心中浮现，一笔一划地逐渐变得清晰，笔划所展现出来的运行轨迹，遵循生死轮回的天道伦常，又与苏秽‘向死而生’的真我暗暗契合。

那些笔划的轨迹，便是不朽石碑所载功法的行功要旨！

不自觉间，苏秽早已经开始修行此功法，玉堂玄关涌泉窍穴内的先天之气，已经被他炼化成最初始的第一缕真元。

真元狂暴地跃动起来，朝着涌泉窍穴不断发出冲击，若要具体地形容那种跃动，就是一条鲜活的泥鳅，被丢入滚烫的油锅，于必死定局中绝望地挣扎。

此时此刻，大雪掩埋了苏秽，苏秽整个人成了一座雪地上的冰雕，冰雕底部突然崩裂，冰凌沿着山体滚过，引发出一场细小的雪崩！

玉堂玄关之涌泉窍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