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秽赶紧把谢红袖推到林瑾身前，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韩云生的嘱托，谢红袖的来由与及此行寻找林瑾的目的。

林瑾听完苏秽一番话，又哀伤地抽泣了起来，说道：“相公险死还生的时候，还记挂着奴家的安危，也不负奴家对他一往情深。”

苏秽这下是真的懵了，‘啊’地叫了一声，再问道：“瑾儿姑娘的相公，难道就是韩云生韩先生？”韩云生是王府世子的幕僚，称他一声先生也无妨。

“韩云生，确实便是奴家的相公。”林瑾说罢，又莫名其妙地变了脸色，她不知从哪儿生出勇气来，居然就要与苏秽拼命，一边撕抓苏秽，一边骂道：“还说你不是来寻仇，果然就是你害得我家相公那么惨！

相公每日迷迷糊糊之间，还会念叨着‘杀了我杀了我吧’，甚至偶尔说出你的名字，奴家还以为他是说胡话，没想到真有其事。”

苏秽赶紧解释道：“在下并没有要害韩先生的性命，在下只是把他……”

苏秽意识到这话不能说出来，赶紧把‘打到半身不遂终生瘫痪而已’这半句话咽回去。

苏秽制止住林瑾，进了屋子见到了韩云生，果然林瑾没有说谎，此时的韩云生形如骷髅昏迷不醒，还真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当日苏秽确实重创了韩云生，但也只是打碎了韩云生的几块腰骨而已，韩云生必然会瘫痪，但绝无性命之忧。

狠心杀掉韩云生的人，明显就是郭衍行！当日在试炼场的时候，郭衍行说‘你为什么还没死’这句话时的表情，苏秽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郭衍行想必是认为韩云生临阵退缩，不愿意施行布局已久的苦肉计，故此事后把韩云生打成这种危及性命的重伤。

只不过，郭衍行大概也只是为了泄愤，并没有存心要杀韩云生，将其打到奄奄一息之后，便丢到了涯楼之外，任其自生自灭，随后被林瑾捡了回来当相公。

“韩先生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成亲的？”事情的大致原委，苏秽已经想明白，这是他最后一个疑问。

“相公救了奴家一命，奴家自然只得以身相许，无论相公看不看得上奴家，奴家都心甘情愿许他终身。”

林瑾说着便又哭哭啼啼起来，又道：“奴家也有自知之明，明白这副肮脏不堪的身子，根本配不上相公，但既然已经脏了，何妨再脏一些。

只要能够救得了相公的命，莫说只是卖身，就是要奴家千刀万剐，奴家也心甘命抵。”

其实苏秽刚进屋的时候，就嗅到屋子里头有药汤的味道，原来林瑾会重操故业，是为了赚钱给韩云生买药疗伤。

苏秽从故园脱身之后，前往涯楼的路上，他便已经从穆高远口中，知道了西厢园旧事的典故。如今看来，林瑾虽沦落风尘，倒也是个忠贞的情种。

这话听起来荒谬之极，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确实是如此。

苏秽把所有银两都拿了出来，交到林瑾手中，说道：“夫人便不要再抛头露面了，就拿这些钱给韩先生请大夫买药。就这么一点银两，肯定是不够的，在下会和娘子商量，再想想办法。”

谢红袖这下是真的看不懂苏秽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了……

说他不抠门吧，吃个面加几个云吞都要想半天，说他抠门吧，这下拿这么一大笔钱出来帮人，却是比谁都要爽快。

谢红袖最终叹息了一声，背着手，老气横秋地说道：“这么一点钱，也就只能请个三流的江湖郎中，那位韩先生只怕是铁定没救了。”

苏秽见谢红袖如此一副模样，疑惑地问道：“小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你懂得医术，救得了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