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一言在宰相的位置之上，一坐便是十年之久。后来因为权力倾扎，被清流言官声讨外戚干政之类的龌蹉事情，惠宗皇帝才不得不将其调任太子太师，入宫教授当时还是太子的赵睿课业。而在赵睿继位之后，蔡一言亦顺理成章地升任三公之一的太师。

蔡一言虽然已经脱离权力中枢，但朝廷上下，早已遍布他的门生故旧，特别是中书门下省和六部衙门，关键的要职都是由蔡一言一系的人马把控。

而蔡一言调离之后，平章政事职务的继任人，便是沈梦茜的祖父沈源。但沈源虽有宰相之名，却无宰相之实，真正在掌控朝廷文官体系的，依然是藏在幕后的蔡一言。

而沈源上位三年之后，还来不及培养自己的班底党羽，血潮红祸爆发，随后惠宗皇帝驾崩，沈源也备受牵连背了黑锅，而这口黑锅，其中隐隐有蔡一言幕后操纵的痕迹，说是蔡一言把这口锅扣到沈源头上，也未尝不可。

再后来，陈剑书靠着太平关的功绩迅速崛起，赵睿亦有意削弱蔡一言的权柄，使两方势力互相制衡。

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有很多事情，赵睿还是喜欢听听蔡一言的意见。蔡一言当了十年宰相，无论才智还是从政的经验，都十分值得赵睿借鉴取经。

也正因为二人关系密切，赵睿才会说出‘蔡一言捧杀苏秽’这样的玩笑话。

不过玩笑归玩笑，赵睿也确实很想知道，蔡一言为何对苏秽如此推崇，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什么用心。

苏秽身上已经牢牢打上了平安候的烙印。蔡一言推崇苏秽，赵睿不仅大感意外，而且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的奉天监监丞，亦即是涯楼的主事许莫夫，也曾经是蔡一言名下的门生，当然了，这个门生不过是挂个名而已，二人并无实际上的师生关系，许莫夫也没有这个资格向蔡一言讨教。

蔡一言第一次听说苏秽这个人，是由许莫夫的一封书信里得知，当时许莫夫便说苏秽此子值得招揽。

向蔡一言举荐良才的人，多不胜数，蔡一言亦早已不胜其烦，也就是许莫夫作为涯楼监丞身份特殊，蔡一言才会看一眼书信，那些分量没那么重的人物，他是理都不会理。

当时蔡一言对于苏秽还是不以为意，直到苏秽四天前立下大功，他才又想起这事情来。

赵睿半开玩笑半责备地说蔡一言捧杀苏秽，蔡一言一脸有口难辩的样子，苦笑道：“这都是老臣一番肺腑之言，请陛下千万要明鉴啊！”

看着七老八十又位高权重的老臣子装可怜，赵睿也是觉得有趣，笑着说道：“既然是肺腑之言，那便给朕解释下这内里玄机，朕听过之后自会明鉴。”

“老臣遵命。”蔡一言躬了躬身，这才袅袅道来。

“说到赏赐，人们一般想到的，是金银财帛大宅良田，又或是歌姬美娟之类，若是心无旁骛的修行之人，想要的也大抵就是典籍法器丹药之类修行辅助之物。

但这些东西，都比不上陛下的金口玉言、御笔题字。事物的好处，不过是利益交换，他们为了陛下效命，陛下给他们实际的利益，但题字赞赏却是情分，代表的是圣眷、是皇恩。

试问这普天之下，哪有什么东西，比得上陛下的眷顾来得尊荣？

这位苏少侠前些日子与安南王府的世子有些过折，有了陛下的这一副题字，到时候只怕就是国公爷也会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