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终于得以继续上路，走完剩下的最后几里路。

周玖儿并没有策马狂奔，而是骑马跟在马车旁边慢慢走，跟苏秽隔着一个车窗说话。

“我们与那个瑾儿姑娘虽然有些过折，但那不过是口舌之争，她被郭衍行折磨得不似人形，夫君要是可以的话，为何不顺便救救她？”周玖儿道。

苏秽刚想开口，穆高远却策马赶了上来，抢先回答周玖儿道：“这个问题，在下可以替弟妹解惑。”

虽然穆高远已经表明身份，但‘弟妹’这个称呼，他叫得顺口，并没有要改正的意思。

“穆先生请讲。”周玖儿又道。

穆高远开始他的高谈阔论，说道：“虽然郭衍行出类拔萃，却也只是个出类拔萃的纨绔，本质上跟那些混吃等死，无聊便拿草民寻开心的纨绔，并没有任何区别。

天下间的所有纨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喜欢与人为恶，吃饱了撑着专门找人麻烦。

若是苏公子执意要救瑾儿姑娘，那小子就必然要与苏公子斗气，偏偏就是不放过瑾儿姑娘。越是救她，反而会害得她越惨。

可若是苏公子不打算救瑾儿姑娘，甚至毫无兴趣，郭衍行又会自觉没趣，说不定就会放了瑾儿姑娘。苏公子对瑾儿姑娘不闻不问，实际上却是在救她。”

周玖儿听完穆高远的一番解释，转过头问苏秽道：“夫君，事情真如同穆先生说的那样吗？”

苏秽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穆先生想太多了。”

当年红祸降世，乌衣镇滞留着一批百姓，多是妇孺老弱，有接近上千人之多。

当时朝廷设在天南州的州府衙门已经彻底瘫痪，自身难救，而七姓家族为求自保，也对灾民不管不顾。

那八年间，苏秽便是看着乌衣镇上残余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逐渐死去，最终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苏秽早已明白，世上可怜的人悲惨的人实在太多，他不是仙人也不是菩萨，没义务救天下人，也没有能力去救。

救了这个，便救不了那个，想着只会让自己难受，干脆谁也不救……总结一句，便是‘独善其身’。

队伍在落日前到达涯楼，周家的护卫们终于完成任务，可以功成身退。

涯楼倚着采臣峰而建，高耸入云的山峰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各式的建筑，而涯楼的大门就在采臣峰山脚，入口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当然，山洞并非普通的山洞，早已经过改造，地面上铺着石板，两边的墙壁也砌青砖，就连顶部的洞壁也有横梁和木板顶盖。

木板顶盖上有符箓刻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把内部照亮得如同白昼。

涯楼只从外边看，便已经大得出奇极其壮观，但山体外的建筑不过是一小部分，涯楼大部分的主体，都是在山体内部。

到了山门牌坊，便有守卫上前查问，周玖儿随即拿出诏令和确认公函，交予守卫。守卫将其转交给随后到来的一位老先生，老先生验明二人身份，便予以通行。

涯楼只有员生可以进入，其余的仆人、护卫之类通通不准，甚至连私人物品都不允许。能带的只有穿着的一身衣服，以及自身的魂武。

根据那位老先生的介绍，涯楼有专门给予员生的统一服装，就是此时二人正在穿着的衣服，都要上缴由涯楼保存，直到结业离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员生进入涯楼的时候不用搜身，否则苏秽身上那封六叔祖交待的信，恐怕也要被搜出来。

老先生验证完苏秽和周玖儿，便接着验证穆高远和苏懿桓，再下一批则为慎嗔和尚与他的两位师兄。

苏秽和周玖儿通过验证审核之后，便有另外一名较为年轻，名叫陆富仁的先生为二人带路，并且简单地介绍一下涯楼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