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和猫头鹰的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哗哗”的水声。
可那河水,并没有流动,船却向着我飘了过来,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贵——客——来”,这一次,是一个娇媚的女声。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船里面,似乎有一个风情万种、妩媚多姿的女子在呼唤着我。
终于,船飘到了岸边,我只需要一抬脚便可以越上船。但这时,我犹豫了,迟迟不敢动一步。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吸到了船篷里,未及我反应过来,流水声响起,船掉转头,在水中飘着。
船篷里燃着几盏油灯,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脂粉的味道。
我又暗自吃了一惊,莫非,这船篷里真的坐着一个女人?
这时,唢呐声响起了,猫头鹰凄凉地叫起来了,我赶紧捂住了耳朵。
我探船篷,望了望,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那面红色的帐子轻飘飘盖住了船篷,似乎是有一个俏丽的女子,用她那双纤纤玉手为我拉下帐子。
脂粉的香气让我如痴如醉,坐在船篷里,我竟然没有感到一丝恐惧。
突然,那几盏油灯没有征兆地熄了。
我感到船在猛地往下沉!
我急忙去揭那面帐子,可手一碰到帐子,却像是碰到了一面钢铁,一股凉气从指甲缝里钻了进来,手蓦地往后缩了回去。
“糟糕,我可不会水,这下子中了它的诡计!”我的心里慌乱如麻,开始后悔起来。
“砰”的一声,船不动了,帐子掀开了,一道刺眼的光射了进来。随即,那股强大的吸力又出现了,“嗖”一下,我便被拽了出去。
我的面前,是一栋大宅子,宅子上挂着一块匾,匾上书着“孙府”二字。宅子里灯火通明,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倚在门上,抬眼望着天空,似乎,有无限心事一般。
“让一让,让一让,哎,这位爷,麻烦您让一让。”一辆黄包车疾驰而过,差一点把我撞到了。
车上伸出一双盖着黑色纱网的玉手,手指间夹着一个又细又长的烟,青色的烟雾从车上缕缕飘出来。
车夫戴着黑色的破绽帽,车上的人戴着白色的缀着珍珠的帽子。
这时,我忽然一个激灵,立刻把周遭打量了一遍。来来往往的黄包车,穿着旗袍的贵妇人、穿西装与穿长袍的男人并行的街道,还有那建筑……
尼玛,这活脱脱就是一民国时候的景象啊!
“轰”的一声,我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头轻脚重,登时就要跌倒,幸得那长袍男一扶,才站了起来。
“没甚大碍吧”,他问我,眼睛却迫不及待地向那辆黄包车远去的方向看去。
我摇摇头,道:“没事儿。”
他叹了口气:“佳人不得,相思成疾,奈若何,奈若何啊。”
我接着问:“莫非老哥你对刚刚那姑娘有意思?”
他继续回答我说:“我有情,可不知人家有意否,郁郁不安啊。”
我又趁机问道:“老哥可清楚今年是哪一年?”
他一怔,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许久才回答道:“民国一十三年。”
这次,愣住的换成了我。
民国一十三年,就是一九二四年,我这,我不是穿越了吗?
他上下打量了我,说道:“看你衣着新奇,也不似本地人,敢问来自何方?”
我挠了挠脑袋,半天也没有憋出一个合适的答案,便随口说了句:“来自棒子国。”
他一脸讶异,问道:“棒子国,离我们国家远否?是位于海上还是宋地上?该坐何种交通工具方能抵达?”
我胡诌几句:“挺远的,坐船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吧。”
他露出一脸惊骇,望着我:“那你此次岂不是舟车劳顿,辛苦得很?”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随便答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临走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叫孙崇希,是孙府的二少爷,在这里遇到困难可以找他。
我在大街上四处晃悠着,小摊小贩和黄包车夫高声吆喝着,路边的小茶馆里坐着两个穿着黑马褂白衬衫的男人。我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便走进去,拉过一条长板凳坐了下来。
茶馆伙计头戴一顶瓜皮帽,肩搭一条白毛巾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他看到我,怔了一下,立刻恢复了一张笑脸:“客官,请问您需要点啥?”
我说:“来壶茶。”
小二跑了下去,不一会儿,手里便提了一壶茶。
我伸出手试了试茶壶侧壁,倒不是很热,便把茶壶的长嘴伸进口中,灌了起来。
一壶茶入腹,顿时消去了渴意,正待起身离开,旁边二人的聊天内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人问“你可知荃乐门那名叫江晓岚的?”
另一人:“荃乐门头牌,天生一副金嗓子,谁人不知,你莫不是对她有些意思?”
那人叹了口气,道:“天壤之别,纵我有意,那又有何用?”
另一人说:“我听说,近日,江晓岚似乎有些隐退的意思。”
那人道:“谣言罢了,如日中天,哪能说退即退?”
另一人:“今晚有她的场,到时候一探便知。倘若她真有退隐之意,你可就有机可乘了。”
说罢,二人相视共饮了一杯茶,哈哈大笑。
听得他们这花魁一事说完了,我也没了什么兴趣,便再次起身,刚把手伸进口袋一摸,不禁一愣:这尼玛是民国,人民币根本就行不通啊!
我缓缓地转着身子,偷偷地瞄了伙计一眼,伙计弯腰擦桌子。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腿就溜。哪知那个小伙计反应迅速,一下子就看到我了。
他朝着我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喊道:“抓贼抓贼!”
我也不由得暗自叫苦,不就是一壶茶吗,怎么就至于到了“贼”的地步?
我绕开人群,穿梭过小巷,可小伙计就像是个影子一样,怎么甩不掉。更不幸的是,那两个穿着黑马褂的,在他的号召下,竟然一同追了过来。我纵然是长着十双翅膀,也飞不出他们仨的包围。
这时,我看见旁边有一栋巨大的建筑,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当即灵机一栋,身子一侧,便混进了人群中间,进了那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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