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黑袍跟着风无言来到渡河边，朝着风无言挥挥手，就直奔着渡河源头而去。
看他那个样子风无言知道他不想让自己跟着，也就不自讨没趣，他们那种级别的人要讨论什么事，也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况且渡也可能不想见他。
黑袍飞奔到渡河尽头，漫天的怨气都主动给他让路。
渡彷佛已经等候多时，坐在棺材边上清冷的眸子看着他。
“许久未见了，大人。”渡先开口打了招呼。
黑袍耸了耸肩走到他旁边坐在水面上，似乎很累般背靠着棺材。
“你这幅模样，你的小郎君可认得出来？”渡的语调有些打趣，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澹。
“有所怀疑，我不承认他能有什么办法。”黑袍道，脸上的表情是与他少年稚气不符的沧桑。
“你这又是何苦，活了那么久遇到个喜欢的人，却偏偏要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
“我的伤已经不会愈合了。”黑袍看着手上的伤口，回答了一句彷佛跟渡的话毫无关系的话。
渡看向他手上的口子，叹了口气：“看来不论是谁都逃不过生死，就算是大人你也不例外。”
“是。”黑袍平静的点点头：“以前觉得生命太长了，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死不了。现在有了点盼头想活久一点，可惜许多事情都不能如愿。”
“既然如此不是更应该珍惜最后的时间吗？”
黑袍看了渡一眼，笑了笑：“你不懂。”
要说这世上有谁跟他一样孤寡的，也只有渡了，这家伙在漫长的生命中，无牵无挂无情无欲。
“我反正是活不长了，做完这件事之后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今天看到他过得还挺好的，那我也没必要跟他相认，让他再一次经历失去的痛苦。”
以前她不懂，总觉得爱了就是爱了，爱一个人就该让他知道，想办法弄到手，若是弄不到那便潇洒放手。
直到真正爱了才知道，原来爱并不是一昧的索取占有，更想让他好，让他开心，让他平安。
所以她所谋划之事并未跟他说，想尽办法将他剔除在计划之外。忍着心中的念想不与他相认，只想着等到五界安定之后，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死去，不必让他再次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
这些事情，未经历过情爱的渡大概是不会懂的。
渡眺望着远方，目光悠远：“我确实不懂，但是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我觉得情爱不是个好东西。”
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潇洒豪气的太岁大人。
黑袍轻笑了声：“我也觉得不是个好东西，让人束手束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奇怪的是我从未后悔过。”
“啧——”渡不屑的发出一声，然后问他：“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黑袍的脸凝重起来：“基石被人偷走了，有人抢先我们千年动了手！”
“这世上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渡平澹的脸上也出现了震惊之色。
“不清楚。”黑袍摇摇头：“千年前算来是我大战了湮灭之后，也是从那时起我的肉体开始衰弱，不得已之下我才将肉体放回昆仑山里修养，转生到人界。”
“所以当时是有人趁你虚弱，悄悄出了手，只是知道以前那些事的人应该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还有谁知道？”渡皱起眉。
黑袍再度摇了摇头：“谁干的我不清楚，但是身体虚弱的原因，我大致知道。”
“不用说，定是你的半颗心。”渡不用他说也知道。
黑袍苦笑一声，她的身体一直好好的，任由怎么作践都没有损伤半分。
而唯一一次差点要她命的，也就萧一剖心那一次了。
只是后来被无忌用重生之力救活，她这具肉体就脱离了心脏而活。
虽说没有心脏她依旧能活下去，但是心脏毕竟连结着心神，若是心脏出了什么事，肉体也不会好过。
而她的一半心脏在另一个世界，由人献祭活得好好的。另一半在萧一那里，不知道萧一拿去做了什么，导致她的肉体极速衰弱。
“所以你的肉体虚弱是因为心脏的缘故，我们只要找回你的那半颗心脏，你就还能活不是吗？”这应该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难。”黑袍道：“萧一我找了那么久还未找到，此番的计划除了平定五界之外，也有引出他的意思。但是他那里的半颗心，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找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总得试试，你难道不想活久一点跟你的小郎君双宿双飞吗？”渡道。
黑袍没有说话，找回萧一那里的半颗心希望有多渺茫，她自己知道。
渡看她不说话微眯起眼睛道：“再不济你还有另外半颗。”
黑袍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把主意打到了祖奶奶那里的半颗，摇了摇头：“算了，我活了那么久早就活够了，没必要拉他们下水。”
“啧——”渡有些阴阳怪气道：“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活够的样子？”
“别傻了，你为这个世界做的已经够多了，是时候该想想自己，想想你那个小郎君！”
“啧——”黑袍不屑反问他：“难道你不傻？你不傻能把自己困在这冥界几十万年？”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出了声，说到底他们是同样的人。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那些人类的，他们有时候可以自私的只为自己考虑。我们这些远古的神灵，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非得想着让这天下变得更好。”渡自嘲的笑了笑。
黑袍也笑了笑：“是，看着挺傻的，但是我知道我们做的事情并没有错。很多事情，总得有人坚持下去不是吗？”
黑袍扶着棺材边站了起来，拍了拍渡的肩膀：“跟你聊天我很开心，毕竟能跟我话从前的人也只剩你了。”
“希望你下次来能带点酒。”渡道。
“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喝酒误事！”
“你可以看着我喝。”
黑袍又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大人。”走到一半渡又突然叫住她。
黑袍停下身子，并没有回过头。
“关于另外半颗心的事情我是认真的，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若是真的那么选择，没有人会怪你。”
听完他的话黑袍没有回应，潇洒的挥挥手走出怨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