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平闻言不禁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出现了这样的岔子，看周全之前的意思，应该都要签合同采购了，怎么现在突然又变了呢？

就算劳务方面存在遗留问题，但这并不影响产品吧？

但当他将自己的困惑说出来后，周全却卖起了关子，道：“你就按我说的办，等这件事有了结果后我再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宋建平挠了挠头，不明白这小子是在搞什么明堂。

不过他还是按照周全的提示去操作了。

先是打电话给老同学们，告诉他们之前做出来的基板还不能满足果核电子的要求，需要进一步提升性能。

接着又把周全开出的两个选择告诉了对方。

甚至还明确了劳务报酬，之前半个月的投入都按每小时三十到五十元结算，今后可以根据兼职时长和工作内容，提供底薪副利，今后成果分红也只比全职的研究员低一个档次。

结果出乎宋建平意料，老同学们都不愿意注册公司承担风险，倒是对劳务兼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都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等确认他们的意向后，宋建平怕夜长梦多，吩咐人事部门紧急制定了几份兼职协议，盖好章派了几个文员分头送去了他们各自的单位。

忙完了这一切后，他又回到周全的办公室，把这个情况做了汇报。

又安奈不住自己的困惑道：“你说也真就奇怪了，他们咋都想着要做兼职呢？明明注册公司前来的收益会更多啊！”

周全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笑吟吟道：“老宋，之前你在科委的时候，若是让你注册一个公司，同时要投进去大半的身家去做一个不知道最终人家会不会要的产品出来，你会愿意吗？”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咱这承载基板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相信很快就能签定采购合同拿到钱的，怎么……”

宋建平刚说一半，就被周全摆了摆手打断了。

“那是你认为的，并且你也知道我的打算，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而且只要我这边不点头，这东西永远都只能算是个半成品！”

“呃？”

宋建平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周全告诉他给出两个选择之前，必须要告诉同学们产品性能还没达标，需要继续搞下去。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周全也坦率道：“老宋，之前你是在公务单位，可能并不清楚商务谈判的技巧，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直接拍板同意采购这块PCB板的话，你今天不仅一个人都留不住，而且很有可能会引发内讧，让同学们从此对你恨之入骨！”

“没有这么夸张吧？”

宋建平惊讶道。

“只会更严重，在赤果果的利益面前，任何情谊都是可以抛弃的，我之所以不让你告诉他们这块PCB板已经勉强算是可以接受的，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心理预期，给你留下充足的操作空间。”

说到这里，周全又笑道：“你告诉我，今天你给他们兼职条件时，他们是不是都很惊喜？”

“惊喜倒是谈不上，不过都挺惊讶的，还说咱这里不亏是批量制造百万富豪的地方，老板很大气……”

宋建平说完，不禁有些惭愧。

他觉得很困惑的事情，怎么在周全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呢？

好在周全也没瞒他，耐心解释道：“就像你在不确定前景的情况下，也都不愿意投资做生意一样，你那些老同学们也都差不多的，之前你都告诉过我，他们要么是教书的，要么是从政的，连下海做生意的都没一个，你这是一个偏向稳健保守的小团体。”

“在他们看来，有保底的收益在，又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真要做成了收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退一万步讲，他们还有自己的正职收入可以托底，该怎么选择也都很清楚了。”

“如果注册公司的话，首先就要自己承担风险，租用咱们的设备代价也是很高的，前景还不明确，让一群崇尚稳健保守的书生冒这么大的风险，你不是在难为他们吗？”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们会选择兼职？”

宋建平见周全点了点头，不禁感概道：“这么一大把年纪，感觉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没有吧，起码你还能把这东西搞出来，说实话我还挺惊讶的。”

周全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的样子。

“那是！”

宋建平刚有些得意，突然又反应过来：“你小子是骂我比狗强那么一点点吧？”

“没有，绝对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周全连忙否认，随即又岔开话题，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你要是不想让老同学们记恨你的话，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等他们签完兼职协议后，你再给他们打打鸡血，让大家拼上一段时间，等PCB板的各项性能指标有所提升后，再告诉他们公司同意采用的好消息，千万不要现在就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