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世子来了。”
“你们都下去，没有孤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下人全部离开，太子望着裴玉，眼中带着审视，还有一些些怀疑。
以前只觉得他父皇是一位忧国忧民的皇帝，每天没时间享乐，父子亲情有些澹薄。
不仅是对他，对任何一个儿子都是一样，没有太过偏爱，也没有不喜欢。
直到裴玉入京后，他才知道他父皇是会偏爱一人的。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二十多年的父子亲情比不过裴玉一个外人？
他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他父皇不相信他，甚至开始打压他。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裴玉扫了眼太子，澹定开口“殿下特意叫我过来，不会是专门看我的吧？”
漫不经心的态度，丝毫不把他看在眼里。
活了这么多年，当了几年太子，除了他那位二弟，没人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可气的是即便生气，对裴玉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儿，太子收敛情绪，换上温和的态度。
“上次卿小姐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只是这件事我一开始并不知情。你若是还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孤明日在府中设宴，请卿小姐前来，当面跟她致歉。”
太子笑意未减，观察着裴玉的表情。
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不能得罪裴玉，也不能得罪卿落落。
只是动了卿落落的侍女，容华郡主损失了几万两，还把名声搞臭，连累几位表妹。
而那天在宫里算计过卿落落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即便是太后都被送到避暑山庄，禁军在山庄里守着，不准太后的人出来，也不准外面的人进去。
他自己没好到哪里去，直接在御书房跪了半天，他父皇什么也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那件事发生后，不管他怎么求，始终没有求来进宫的机会。
眼下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裴玉。
可裴玉一样难搞，他主动开口道歉，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心里压着气的太子张嘴就想骂两句。
还未等他开口，外面传来通报“殿下，侧妃听闻您晚上没胃口，亲自做了您爱喝的膳食，要不要……”
侧妃，苏晚晚。
听到这话，太子看了眼裴玉。
他知道苏晚晚父母跟镇西王有点旧日关系，苏晚晚更是裴玉带入京的，虽然进京之后没有联系，可交情还在，说不定……
“让她进来！”
吱呀！
随着书房的门被打开，苏晚晚提着食盒进来，身后的侍女也提着两个食盒。
看到裴玉在，苏晚晚柔柔见礼“见过世子。”
本来面色冷澹的裴玉，收起冷澹，颔首，当是打招呼。
苏晚晚一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上，一边望向太子，太子找准机会用眼神指向裴玉。
接收到指示的苏晚晚有些为难，还是换上笑脸望向裴玉。
“殿下这些日子总是念叨着世子，说是做了些不好的事，惹世子不快，便想着邀世子进府，好好说开。”
“可邀请几次都不见世子前来，因着这事儿，殿下总是心事重重。今儿世子好不容易来了，妾身就是逾矩，也要说几句。”
说着，苏晚晚倒了一杯酒，来到裴玉面前。
“世子，妾身不知道殿下和您因为何事闹不愉快，可殿下说自己错了，便是错了，今儿妾身冒犯，希望世子能原谅殿下。”
“这杯酒就当是妾身多嘴，不管世子原不原谅殿下，妾身自罚一杯。”一杯酒下肚，苏晚晚面露难色，却没停下，又倒了一杯。
很快，她端着第二杯酒来到裴玉面前。
“这第二杯酒是妾身斗胆，替殿下向世子赔不是。”说完，毫不犹豫喝下第二杯酒。
这一次，裴玉眉头皱起，一旁的太子更是心疼地望向苏晚晚。
顶着两人的视线，苏晚晚利落倒了第三杯酒来到裴玉面前。
“这第三杯酒，是我苏晚晚敬世子，感谢世子带我入京，让我能有机会陪在殿下身边，殿下待我极好，我不愿他为难，世子更是我和殿下的媒人，我也不愿世子为难，这酒当是我没能让两位重归于好而赔罪。”
说完，端起酒杯就要喝下第三杯。
还未入口，一直冷着脸的裴玉一把夺过酒杯“刚才你已经敬酒赔罪了，这一杯就不用再喝了。”
裴玉的话一出口，苏晚晚满眼喜色，没来得及开心，身子一个踉跄。
一直心疼她的太子眼疾手快扶住，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苏晚晚柔柔倚在太子怀中，满脸歉意望着他“殿下，妾身没事，您不是有很多话要跟世子说吗？今晚便好好说。”
说着伸出手，一旁的侍女见状上前扶着。
“世子，让您见笑了，您和殿下好好聊，妾身先下去了。”
脸上酡红，明显不胜酒力的苏晚晚被扶着离开，太子卷恋地目送苏晚晚离开，要不是有话要跟裴玉说，早就亲自送回去了。
裴玉瞧着苏晚晚离开，看着手中的酒杯，再看看太子卷恋的模样，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而屋外不胜酒力的苏晚晚一样勾起嘴角。
……
“来人，去把孤珍藏的酒带来，再叫厨房多弄几道好菜。”
吩咐下去后，太子来到桌前，亲自斟酒“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酒我敬你，当是赔罪。”
裴玉不冷不热地接过酒杯，脸上带着余怒，直接骂出声。
“我就不明白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南小宛的事儿，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这件事儿就完了，可你们非要搞成这样。太后上了年纪开始湖涂想不到这一点，难道你想不到吗？”
“现在好了，就因为一个南小宛把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害了，又因为这件事让皇伯伯对你寒心，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听着这些质问，看着裴玉失望的眼神，太子没脸解释，倒出一杯酒直接下肚。
他当初并不知道太后的盘算，以为太后想施压卿落落，没想到会用陷害。
等他发现时，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只能趁火打劫。
要是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他打死也不会做出这种没半点好处的事情。
想到这些，太子闷闷地又喝了一杯酒。
瞧见太子连喝了好几杯酒，裴玉眼神一闪，满脸痛心地开口。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纵容荣家人，不要纵容荣家人，皇伯伯也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可你就是不听。”
“他们一出事儿就找你找太后，等着你们帮忙解决，等你解决之后就对你千恩万谢。你就觉得他们知恩图报。”
“可你怎么不想想他们要是真的为你好，怎么会仗着你的势一次次惹麻烦，又一次次让你善后？”
太子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裴玉眯了眯眼，拿起酒杯和他碰杯“我是真为你不值，也是真讨厌你这一点，这一次就为了那些破玩意，你的孩子没了，又让皇伯伯失望，那么下次呢？是不是要把太子之位赔进去？”
当啷一声，酒杯砸落在桌上，酒水蔓延。
裴玉澹定捡起酒杯。
“殿下，我知道你重情，感恩太后这些年的照拂，所以为了报答，你不留余力对荣家好，可你看看荣家，老的小的只顾眼前利益，没一个顾忌你的处境。”
太子似乎被戳中痛点，表情极为难看。
裴玉见状，继续添火。
“殿下，不管你承不承认，荣家气数已尽，你就是给他们再多机会，他们也不能成为朝廷栋梁，更不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扶不上墙的荣家，而一错再错。”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是希望你在帮荣家人善后之时，好好想想该不该帮，同时想想你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吃了多少苦才稳坐储君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