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 第二十二幕【天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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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琼城位于霁朝最南端的一片海域上。

那片海域被人们称作深渊海。

蔚蓝的海水倒映着纯净的天穹,纵横的海沟越往南端越是深邃。最终这些海沟,于这片海域的最深处汇聚为巨大的漩涡状海盆。而这漩涡状的海盆,从高空鸟瞰如同深渊一般,所以这片海域因此得名「深渊海」。

常年行驶在这片海域上的船支,偶尔会听见来自「深渊海」最深处传来的怪异吼声。运气不好的人则会被卷入这吼声掀起的巨浪里,落得尸骨无存,也有人顺着这吼声掀起的巨浪顺利快速穿行在这浩瀚的「深渊海」上。有人说,这可怕的吼声,其实是来自于一位早已被人族遗忘了姓名的魔神。

传说在这漩涡状海盆的最深处,封印着太古神话时代的一位“十二魔神”。所有汇聚到这座海盆的海沟,每一道都蕴藏着天帝赐予这位魔神的诅咒。

这些诅咒成了将魔神囚禁在世界最深处的枷锁,而时间则成了对它最永恒的折磨。闻名遐迩的「天琼城」便是建立在这片神秘的「深渊海」上。这座城自烬末霁初建立,至今已历六百余年光景。

霁朝是“宗法制”与“分封制”并行的王朝,作为霁朝政治制度的两大支柱。“分封制”规定了天下共主或中央王朝给宗族姻亲、功臣子弟分封领地。“宗法制”是“分封制”的基础,在家庭范围是为“宗法制”,在国家范围是为“分封制”。二者互为表里,相互依存,是维系统治阶级内部关系,加强奴隶主贵族世袭统治的工具。

层层的分封,形成森严的等级,保证了贵族在政治上的垄断和特权地位,又有利于凝聚宗族,防止内部纷争,强化王权,并把“国”和“家”密切地结合在一起。

……

说起「天琼城」的起源,不得不提到一些过往的历史。烬朝末年,暴君离烬,沉溺酒色,渐不理朝事,转而将天下托付给十二个披着黑衣的女人代为打理。这是黑天教在人族政治舞台的首次亮相。随后,庙堂之上,君臣离心,朝政日非,天下人心思乱,义军与诸侯并起。

此时,已转世为「霁武帝·慕景」的“晞”在“赤焱武士”帮助下,斩杀转世为「烬荒帝·离烬」的“朔”,终结了黑天教对人族王朝摄政的时代,并在烬朝的废墟上建立起伟大的人族王朝“霁”。

而在这之前,为了躲避战乱和迫害,四位当世巨贾汇聚全身家当购建十万艘特制的商船,破开汹涌的波涛,穿过无尽的海雾,来到了这片神秘而令人敬畏的「深渊海」上,用铁索和巨锚建立起了如今闻名天下的海上明珠·「天琼城」。

「天琼城」以「深渊海」为天险,借着海雾与巨浪安避世外。既不臣服于谁,亦不与世相争。「天琼城」建成之时,正是霁朝建立之日。作为独立于天南的“海上不夜城”,这里可谓是应有尽有。

那时的「天琼城」与世隔绝,不与外界往来。直到白氏家祖·白煌意外闯入,把来自霁朝的友好问候带到了这片自由的“海上不夜城”,过程中虽然发生了不少坎坷、误会、冲突,但是白氏家主·白煌,却用她的满心赤诚,最终成功打通了「天琼城」与霁朝的联系。

自此,天下没有一片土地再是孤岛。

……

云凡离开夙国后,计划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天琼城」。此刻的他最需要钱、人和物资。事实上,如果能把钱的问题先解决了,剩下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天琼城」位于霁南的「深渊海」上,虽与络、雁两国隔海相望,但却主要与雁国存在密切的贸易来往。而云凡要奔赴「天琼城」,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是穿过络国,一条是穿过雁国。

此时的雁国因为黑天教的出现,开始对所有出入国境的人员严加盘查,云凡并不想让人发现他已经离开夙国,所以云凡只能先徒步穿过络国齐云、风华、韶月三城。在到达其最南端的络国·观澜城后,乘坐“白络神龟”前往位于「深渊海」上的「天琼城」。

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以及海洋气候的影响,导致「天琼城」只有春夏,没有秋冬。所以每年秋冬交际时,都会有很多人涌入「天琼城」过冬。

云凡没有想到,今年的络国·观澜城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计划去「天琼城」过冬。往年的时候,人们都会在雁国乘坐名为“踏浪”的商船,舒舒服服赶往「天琼城」。

而今年由于黑天教的影响,人们纷纷选择从络国的观澜城出发,乘坐可能会有些“颠簸”的“白络神龟”,开启一段漫长的旅程。

“白络神龟”不是船,而是一只巨大的海龟!它是络国神兽“玄络金龟”与深渊海上玳瑁龟的后代。通常情况下,它的脾气很温顺,但是一旦遇见栖息于启国的“三足鸟”,便会变得特别暴躁。

“踏浪”商船是雁国白氏的资产,一艘“踏浪”一次可以装载八百名左右的乘客,且船上的服务和饮食皆是全天下最豪华。

通常情况下十五天的航程,如果搭乘“踏浪”的话,七天就够了。而络国的“白络神龟”,虽然其体型是雁国“踏浪”号的一倍大小,常被络国人作为载具使用,但是由于从「天琼城」到陆地的旅途是真的很远,而这神龟不可能全天不休息,且有时会在运人时去捕食深海里冒出头的飞鱼,导致原本需要半个月时间的路程变成一个月或者更久…那时候估计冬天都结束了,因此通常不会被大多数人作为首要的搭乘选择。

云凡可能是在北漠待的太久了,所以把这一点给忘了。现在他站在观澜城的彩云码头,心情很是复杂。以前他听说这里通常情况不会有太多人搭船,而今天却亲眼见到这里人山人海。那一刻,云凡忽然想掉头离开,另寻其他方法前往「天琼城」。

云凡前往天琼城,主要是为了去找一名“王”姓公子,只要找着了,那么钱的问题就解决了。还记得之前云凡在明月城夜宴上,与古依娜说起关于他和点星城的那段故事吗?

年幼时期的云凡,就是撒尿输给了这位“王”姓的公子。而现在,如果云凡想要去找到这位王公子,首先得越过面前这人山人海,然后才能考虑接下来的「深渊海」上「天琼城」。

东霁怀帝二年,九月九,傍晚。

观澜城,彩云码头,熙熙攘攘。

为了避免踩踏事件的发生,观澜城的一部分城卫来到了这里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当所有正排着队搭乘“白络神龟”之时,一位衣衫单薄,褐色长发的男人正逆行于人海之中。

男人的样子非常瘦弱,但是却精干的很。看他衣着朴素,尖嘴猴腮的样子,不像是能够坐得起去往天琼城那艘船的人。

褐色的发丝在风中凌乱,一路的穿行间不断的赔笑,令原本有些无聊的云凡对他产生了好奇遂于暗中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人太多所以难免在擦肩时有些碰撞,男人一边逆行一边道歉,目光在此间游离恍惚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最前头传来了嘈杂和争吵。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问跟随着他的娇弱女子:“你把老子的银票都花哪儿去了?”

“刚刚还在兜里啊!怎么不见了!”女子焦急地哭花了妆,负责安排乘客登上海龟的仆役不耐烦的看着他们:“麻烦两位去旁边慢慢找,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呢。”

中年人的身后传来催促的声音,他恶狠狠地看了眼身后,又看了眼负责安排的仆役,仆役感觉来者不善,遂用眼神示意中年人看看周围,都是负责维护秩序的军人,最好老实点。

“贱人!”中年人怒气难平,给了与他同行的女子一巴掌,然后留下女子悲泣原地,扬长而去。

远眺到这一幕的云凡冷笑了声。

随着前面人陆续前进,云凡的步伐也在缓缓往前移动。这时,那个一头褐发的男人与云凡擦肩,并且不小心踩到了云凡的脚。

“抱歉抱歉借过一下,实在不好意思!”

被踩到脚后的云凡并没有什么感觉,若不是这人向他道歉,他都不知道自己被人踩了,但是当这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云凡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云凡笑了笑:“朋友,这是要去哪里?”

褐发男子皱眉:“有事吗,这位公子?”

云凡看破不说破:“你的手比脚要快。”

“这位公子……”褐发男子诧异的看着云凡,“所言何意…”

此时,前方陆陆续续传来有人丢失钱财的争吵。云凡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冷冷道:“你需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呢,还是你老老实实跟我走?”

云凡心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小子还真是挺能装的。不过没关系,云凡有的是耐心。他倒想看看这个男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去…去哪儿啊?”男子结巴道。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送你去官府。”云凡在男子的耳边威胁道:“不要挣扎了,一旦被我盯上的人,除非死了,否则根本逃不了。”

“我不懂公子在说什么?”

“我给你点时间想清楚。”

这时,人们开始往前移动,云凡拉着男子的手臂一起前移。其实云凡并没有怎么用力抓着男子的手臂,可这男子却偏偏怎么也挣脱不了云凡的手。

男子见状,转而冷哼一声,一改原先态度,并威胁云凡道:“朋友,你可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云凡笑了笑:“我当然清楚。”

男人怒目而视:“把手撒开!”

云凡反问道:“我若是不呢?”

男子冷哼:“那就别怪本大爷不客气!”

云凡咧起嘴角,丝毫不在意

面前这个男子的挑衅:“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个不客气!”

话语间,褐发男子眼中杀意四先!一直藏在男子左手心的匕首于无声中,借着人潮的掩护,径直朝云凡腰部刺去,这速度之快几乎肉眼难以捕捉。

寒芒一闪间,云凡微微一笑。

从来没有人可以躲过男子如此近距离的刺击,这一匕瞄准的可是要害,匕首上抹了可以让人瞬间全身麻痹的剧毒,若是真刺中了,云凡必将于沉默中孤独的死去。

却见此时,云凡不显慌张,顺势抓住男子的手腕,只听一阵清脆的脱臼声,匕首落地。周遭排队的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遂纷纷为云凡让出足够大的的场地,并强势围观。

男子随即喊道:“疼疼疼!”

“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男子: “懂懂懂懂!”

话音刚落,云凡又给他把手接上。

面对云凡的问,男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在经过片刻思量过后,他在云凡耳边小声道:“恕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深浅,实在是无意冒犯,都是来跑江湖的,生活不易,恳请公子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

云凡:“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迟疑了片刻,云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男子赶紧老实交代道:“司徒钟情!我叫司徒钟情!!”

云凡:“跟我走,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男子:“公子到底想带小的去什么地方?”

云凡:“去一个遍地是黄金白骨的地方。”

男子:“公子为何非要挑小的陪同一起。”

云凡:“我看你身手不错,想带你发财。”

男子:“公子这是想要成为钟情的贵人?”

“贵人谈不上,但是。”云凡顺着男子的右臂摸到他的手心,取回了刚刚被男子从他身上顺走的一块玉,那是老国主云宸留给云凡的宝玉:“千万不要打我的主意,否则下一次哪只手不干净我就帮你卸了哪只手。”

“不敢不敢,不会有下次。”男子的目光有些慌张,他小声对云凡道:“那么,公子现在需要让小的做什么。”

“在这个天下最富有的地方,展现你最拿手的本事。”云凡松开了抓住褐发男子的这只手,男子并没有马上掉头就跑,云凡心想这小子看样子是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了点兴趣。

“难道公子是要带小的去…”话语间,褐发男子似乎已经猜到要去哪里,但是不确定。云凡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没错,我要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天琼城」。

……

东霁怀帝二年,九月十五。

那时的孟简,还在雁国的秋叶城。

他在傍晚的霞光里,于茶楼酒肆「清风徐来」,听闻关于“云凡”的故事。接着,又在深夜的时候从大师姐白蔷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名叫“廉牧”的男人,而这两个男人皆是夙国人。

同一天夜里,夙国明月城的王宫深处。

一个宫人正端着茶水,一路小心翼翼。微弱的烛光无法驱散这里全部的黑暗,这也使得宫人不由得越发谨慎起来。宫人并不害怕黑暗,他只是担心盘中的茶水洒露在外。

这条路,他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当他穿过一片黑暗的时候,会有短暂的光明送他前往下一片黑暗。光影交错间,宫人端着茶水,终于来到了夙国主云姈休息的寝宫。

然而就在宫人准备往前一步,迈进这座寝宫的时候,守候在此的宫女们阻止了宫人的这一举动,并淡淡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宫人愣了一下,赶忙赔不是:“刚进宫没多久,还望姐姐们恕罪。”

宫女们继续道:“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宫人赔笑:“诺。”

“慢着。”

这时,却见宫人身后,一名身着紫色柳叶纹络轻甲,腰挂银金打造重刀的少年,忽然出现在了云姈休息的寝宫前。宫女们见到他后,纷纷行礼道:“拜见指挥使。”

话语间,宫人没有说话,但也有样学样,跟着周围这些宫女,一起向这位少年行礼。少年看了宫人一眼,淡淡问周围宫女:“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在此侍候多时的宫女们听罢,看了宫人一眼,转而于少年道:“新来的宫人,不知这里的规矩,于是耽搁了些时辰,小事而已。”

“新来的?”少年疑惑的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宫人。宫人点头揖手,一脸恭敬,却未多言。原本正准备从宫人的手里接过茶水的宫女们,在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有些疑惑,感觉这名新来的宫人实在是太不懂礼数,霜剑的亲卫司的指挥使问他话,竟然敢不答。

“「云梦·香琼」?”却见少年揭开了盘中的茶壶盖儿,闻了闻。接着转身问周围的那些宫女:“国主刚刚有点茶水吗?”

宫女们迟了片刻,接着思量道:“回禀指挥使,有的。”

“重新让人沏一壶。”少年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转而对宫女们继续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在。”

宫女们面面相觑。

少年冷冷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宫女们见少年动怒,赶忙跪揖于地,连声赔罪。而那名宫人却如一尊石像般,孤立原地,一动不动。少年叹息地对宫女们最后说了一个字:“滚。”

接着,宫女们赶紧离开,不再多言。

原本,那名送茶的宫人也打算离开,却被少年突然叫住:“他们可以走,你却不行。”

宫人恭敬:“指挥使还有别的事情?”

当宫女们完全离开这座寝宫外时,少年拿起宫人的手中的茶水,并缓缓倒在了他的面前。却见茶水直接腐蚀了地面青石,发出“滋——”一般的声响,少年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宫人,问道:“这是墨国的至毒「血妇人」,是吗?”

宫人一改原先的恭敬,疑惑的看着少年,丝毫没有半点惶恐,反而显得极为镇定:“此毒无色无味,你是怎么知道这杯茶里,融有「血妇人」?”

少年负手绕于宫人周围,并缓缓道:“这毒药确实是无色无味,可是一旦跟这「云梦·香琼」混合,便会破坏「云梦·香琼」所应有的清香。看你这么笨,墨国来的吧?”

宫人冷笑:“指挥使此话何意?”

少年叹息:“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在装?这里就你和我,坦诚一点!没准我可以饶你一命。”

听到这里,宫人眉头一皱。

却见袖袍下,两点寒光直扑少年眉心。

少年没有躲闪,只是一声叹息便接下了宫人的这一击。瞬息间,少年无语道:“何苦呢,何必呢!”

接着,这个身着紫色柳叶纹络轻甲的少年,拔出了腰间的那把重刀,直指宫人眉心:“今夜,就让本大爷来会会你们这些墨国的杂碎!”

话语间,少年将手中重刀深埋脚下,接着周围腾起一面面紫色的气墙,将属于他们二人的战场封锁。宫人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跟谁交手,遂大惊道:“柳氏气刀?!?你是?!”

“纳命来!”

少年咧起嘴角,发出狮子一般的咆哮,丝毫不担心自己这一举动可能会影响到身后寝宫里的云姈休息。

纵横的刀气在此间暴走,宫人躲闪不及,身上多处负伤。一连串的寒芒在少年的刀下黯淡,发出此起彼伏的“叮叮叮”声响,如同细雨滴落池渊所发出的回荡。

可惜的是,这些由宫人躲闪期间射出的暗器,皆被少年轻易格挡。一番殊死较量过后,宫人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他得想办法近身,只有近身与之交战,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黑暗里只有几盏烛光照影。那把长五尺四寸,重六十一斤的重刀上,萦绕着淡紫色的刀气。并随着少年的全力挥动,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气浪,直接将宫人袖中暗器打飞,激起一连串的火星。

宫人见状,赶忙从脚踝处取出两把剧毒匕首,趁着暗器被少年打飞期间,撒出一连串的石灰粉作掩护,借以蒙蔽少年视线。

他依然试图近身给与少年致命一击。

宫人的速度很快,时机抓的也刚好。

眼见视野受限,少年不慌不忙转动刀柄,反手将手中重刀抡在地上。这时,整个宫殿的青石板在这一击下碎裂,地上无数刀气从裂缝中翻涌上来,转而如同牢笼一般,将宫人困住,令其丝毫不得动弹。

待尘埃落定,宫人还是失手了。

少年冷笑着,缓步来到宫人面前。

“你们墨国人,就这点本事?”

话语间,宫人突然张嘴,一点寒芒在少年发出嘲笑的时候,直击少年面门!这一击实在是太近了,少年根本躲不掉也无法格挡。正在这危难的关头,余光里,周围的一切竟渐渐出现凝结冰霜的迹象。

原本从宫人嘴里射出的毒针,也在这期间因为突然降低的温度,无力地跌落在了少年的面前。少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不知道刚刚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抬眼时,面前的宫人已化作冰雕。

一切皆发生在刚刚的那一瞬间。

就在他还在思量这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连串的低吼声。少年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刀柄,皱起眉头,以为又有强敌来犯。结果,待他回眸准备先下手为强之时,一只浑身雪白,长有巨大獠牙,蹄爪间萦绕着霜雾的巨狼,缓缓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它拥有着一双血眼黑瞳,并正在黑暗中打量着此刻的少年。就像少年正打量着它一样。耳边,忽远忽近的低吼声,令少年有些发怵。那是巨狼的呼吸声。最终,这只巨狼并没有靠近少年,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归于黑暗里。

待这只巨狼离去,少年身后的那名宫人则在这一瞬间化作冰渣。少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目光转而落回黑暗之中。他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眼霜蹄」吗?”

黑暗里,没有人回答少年的问。只有时隐时现的低吼声,以及这一地的冰渣,证明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其实并非是梦。

……

东霁怀帝二年,九月二八,深夜。

当雁国正陶醉在秋日祭的喜悦里时。

距离云凡离开明月城已有一段日子。

深夜的由衷酒楼,一处僻静的厢房内,蜡烛已经烧了半截。这是间藏在名画背后的厢房,看规格算是明月城里所有酒楼厢房中的最高档,由于这里通常会被用作密会,所以绝对不会对外开放。

当烛火随着暗门的开合而明灭,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姗姗来迟。面具下,冰冷的双眸扫过这间昏暗的密室,桌前已有三人等候他多时,而桌上的饭菜,此刻已经凉了。

他们没有动筷子,似是没有心情。

随着这个男人的落座,为首的老者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面具男看了老者一眼没有理会,只是问道:“怎么就你们三个,还有个人呢?”

“在你通知我们换目标之前,那谁已经抢先一步按照原计划行事。”说话的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女人,听她语气似有些许怨言。

面具男没有说话,他在等这个女人继续说下去,不过女人并没有。但是面具男从三人的眼神中看到故事后来的结局,那个抢先一步按原计划行事的,失败了。

“以他的身手,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毕竟已步入十阶。”面具男试探性的问了在座三人,结果换来了女人的嘲笑:“杀他的可是柳氏二公子柳风魂,没有到十阶巅峰,谁敢与他一对一?”

“有霜剑亲卫司的「指挥使」柳风魂来当夙国主的殿前护卫,除非我等四人联手,否则很难有半点胜算。”话语间,沉默多时的少年开口道。少年的话换来了老者和女人的认同。

“在座各位都是九阶以上水平的职业杀手,每个人手上都有百条人命。这些常识问题,你们一开始就该清楚,”面具男反问,“不是吗?”

“如果密使能早点传达到位,或许他现在不会死!”老者沙哑的声音引来了面具男的注意,面具男看着老者,经过片刻沉默后,缓缓道:“如今人已经死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那就说点有意义的。”女人有些不耐烦道,“我们都等了你这么久,情报呢?”

“最近明月城查的紧,谅解一下。”面具男的语气不紧不慢,当三人皆以倦怠的目光看他时,男人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你们要的情报,都在这里。”

话语间,男人将桌上的饭菜移到了别处,并缓缓展开羊皮纸。借着幽暗的烛火,三人看清楚了这张羊皮纸上的内容。

那是一张地图,是齐寺的地图。

“此刻,云凡就住在这个位置,听说他回来当天就病了一直在屋里休息。”面具男伸出了他的手在羊皮纸上的一个位置点了点,“我给你们都标记出来了,到时候别走错房间。”

“得手后,是你给我们收尾吗?”少年多问了句,话语间似是有些不放心,面具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女人和老者见状,脸色并不好看,少年也是,遂继续道:“这次行动,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面具男想了想,分析道:“跟云凡归来的飒部六将只有一人在城中,其余五人目前动向不明,除了飒部六将,还有个金发蓝眸的女子与云凡一起归来。”

“那女人什么来历?”

女人疑惑地看着面具男。

“云凡的谋士,名叫古依娜。白天通常不在齐寺,如果你们行动那天她若是出现了,可以考虑必要时将她作为人质。”

少年问:“身手如何。”

“我试探过,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女子。”面具男肯定道,“以你们的身手,随便动动手指可能她便会一命呜呼。不过这女子可和一般的蛮人不一样,皮肤白皙的很,所以若非必要,还是别辣手摧花了。”

“我们是粗人,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女人冷哼道,惹得旁边的少年在一旁偷笑:“希望她那天别出现,不然我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就随口一说。”面具男尴尬道,“你们到时候自己随机应变。能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那另一个呢?”老者问道。

“九阶中期水准的蛮族女战士,到时候你们可以派一个人先拖住她,其余两人杀云凡应该会很快。”面具男继续道,“虽然明月城内目前草木皆兵,但是齐寺周围却没有什么军队来保护云凡他们,可能是世家大族的刻意针对。”

“那些赤焱武士和蛮人呢?”老者问。

“赤焱武士接管了明月城防,至于那些蛮人基本上都被安排去了镜月城,帮助夙国重建那个昔日辉煌的东霁帝都。整个齐寺除了一个天天准时送饭的丫鬟,没有其他的下人。不知道是有心人故意刁难云凡这一行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面具男托起下巴看着面前的三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确定真的没有人,去保护这个夙国未来的国主?”少年细想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该不会是个陷阱吧。”

“是陷阱我们也得去。”女人叹息道,“哪怕这陷阱里,有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巨狼在等着我们,我们也得硬着头皮上!”

“血眼霜蹄在王宫大内,你们不必担心。那只神兽一回来就住到了以前夙国郡主云晗,也就是现在夙国国主云姈姑姑的寝宫里,一直没踏出王宫半步,估计是要冬眠了。” 面具男无奈的看着三人,“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女人问:“听说那云凡手握天纵牙!”

面具男:“你们可是专业的杀手,在他拔刀之前杀了他对你们来说应该并不是难事!”

三人没有说话,看样子信心不足。

在经过片刻思虑后,面具男从袖中取出三颗红色药丸和一颗蓝色药丸,很是舍不得的交给他们。

三人疑惑的看着面具男拿出来的这两种颜色药丸儿,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

面具男:“蓝色的这一颗丸子,是咱们墨国秘毒「千针诡腹」,中毒者一旦毒发将会有如被一千根针同时刺于腹肠,慢性毒药,毒发慢,但是时间拖的越久就越是致命。”

三人面面相觑:“给我们这个干嘛?”

面具男:“看你们一个个底气不足的样子,那就想办法先下毒再动手,增加胜算啊!我这里没别的毒药,就这最后一颗,你们爱用不用。”

老者听罢,直接将蓝色药丸儿抢到手中,面具男冷哼了声继续道: “另外三颗红色药丸,是「战狂丹」,夏国禁药。”

三人面面相觑:“密使这是何意?”

面具男:“若有意外,直接服用,短时间内可提升一阶左右的实力,若无意外,就别吃了,爆发结束后,会变成废人,以后可能将再也拿不动刀。”

老者诧异:“我听说过这种夏国禁药,非夏国权贵,外人很难弄到,不知密使这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面具男:“重要吗?”

三人疑惑,相顾无言。

“不要问不该问的,齐寺周围我都查过,真的没有人保护云凡。”面具男叹息道,“不是他太自信了,就是他混的太惨。那谁虽然刺杀夙国主云姈失败了,但却让整个夙国现在都将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保护云姈安全的这个问题上,而疏于对云凡的保护,这对于我们而言是非常好的机会。”

“算是投石问路了。”少年安慰众人道,结果引来了女人的嘲笑:“是声东击西。”

老人笑了笑,但是没有说话。本来严肃而尴尬的密会在此间氛围趋向于缓和,这时少年试图找下个话题转移他的这个措辞不当引来的小尴尬:“据说,最近我们已经有不少暗探被抓了。”

“被抓的不是我们的暗探。”面具男笑道,“至于是哪一方的,和我们没关系。你们的任务是杀云凡,这些问题不是你们该担心的,而是我该思考的。”

话语间,烛火在老人的一声叹息中明灭:“希望一切能够顺利的进行。”

“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静候诸位佳音。”面具男祝福道,但是并没有缓和三人对他的不好印象,毕竟因为他的消息传达不及时,令其中一个杀手提前暴露并牺牲,这也间接为剩下三人完成任务增加了一点小难度。

“情报基本就这么多,动手前记得通知我。”面具男好奇道。

“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像今天一样迟到。”老者沙哑的声音像是快窒息了似的,令面具男感到有点不舒服:“放心,得手了我给你们‘收线’,失了手我给你们收尸。”

“咱国主怎么会派你这样的人来当密使,真是搞不懂。”少年听了面具男的话后小声嘀咕,但却被面具男听见,面具男想开个玩笑再次缓和一下气氛:“可能是因为我跑的比谁都快!”

结果其余三人听罢,只感觉更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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