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舰准备，左舷倾斜十五度，动力仓预热准备。”

“抗性开关全负荷，第一次测试！”

“冲击姿态，冲角泄压开关百分七十出力。”

“全武装姿态！”

空中，夜鸦号浑身无数机关开始咬合转动，船员们大声的呼喊，一直黛丝无法理解的能源形式被输入夜鸦号的底部，踩在船板上的脚步似乎都变得沉重，力量总是相互抵消的，似乎抗性的提升也代表压力的提升。而前部如同乌鸦嘴一般的船首冲击角更是有着复杂的机关，既不是延缓冲击也不是抵消冲击，神奇的机关似乎能够引导冲击带来的反作用力，就像那羽的那把漂亮的枪，开枪的时候不能站在两旁。

黛丝费劲了脑子与研究那种可能的结构，可是终于发现这和自己从前的世界完全不同，就算有什么不同的科学技术，也大概不是能够轻易解释的通的。在这里的船会飞，大炮射出的不是金属的炮弹，而是各种晶体制作的超级武器，船舱打开也不会有登陆艇之类的家伙跑出，而是飞出去几个身穿魔法护具的法师对你来几个诡异的法术。黛丝看过绘释放纯粹为了杀伤的火球术，和手榴弹那么一坨，还带自动导航功能，简直指哪炸哪。

黛丝蹲在船舷的边缘，看着地下滚滚如海的白云，身旁斜斜的靠着一根柱子的卡赞。

在黛丝刚刚把偃灵藏进房间里不就，卡赞就来通知斯曼教授和巴顿教授让大家去甲板，卡赞只是在门口说了一句就走了，并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偃灵。

卡赞轻轻的舞动着手里的长直剑，她从巴顿教授那里得到这对双直剑，和原来的尖细尾粗的斜刃剑不同，这把新剑才是真正的没有被命名的剑，因为它没有必要被命名，只是一个简单的消耗品，是教团的制式装备，制作时间并不悠长，坏掉了也只需要在武器库再拿上一把，接着在领用单上签个名。

卡赞在熟悉新的剑，绘在船头闭着眼睛不知在干嘛。

绘最近越来越喜欢站在某个地方‘发呆’了，斯曼教授解释是她在修习，还特意叮嘱黛丝不要去打搅她。黛丝总能在稍微空旷些的地方找到绘，她总是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或站或坐，神色安详的轻闭着眼睛。

“上次一个中阶法术的持续性输出就让她晕了那么久，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卡赞顿了顿，“或许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个学生，又或许是什么其它的原因。”

“学姐你还没她学的层次深，可我总觉得你比绘厉害那么一点点，绘的魔法神奇是神奇，可是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黛丝说。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她并不是觉得学生怎么了，反而是尊严受到了侵犯。龙总是骄傲的生物，真正的龙族从来不允许其它生物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也包括她身边人的安全……她有龙一样的傲气，可她又继承了一位平凡母亲的血液。”

“平凡的母亲？绘她很讨厌她母亲么？从来没见她提起过……当然也没提过她的爸爸。”

“讨厌么？不可能也没机会……她不可能讨厌她的母亲，她本来就是母亲带大的，龙是不喜欢呆在人类居住的小房子里的，如果非要说更喜欢哪一边，怎么也是她的母亲。可龙的是骨子里的，存在于血液中的。”卡赞十分认真的看着黛丝，“有着一大半龙血的绘天生使用魔法就比人类有优势，可她还是这么努力，她一直是挺完美的家伙，就算龙血一直在满满的吞噬人类的血统，她也从来不靠等待和时间让自己变强，就算她每天什么都不做，等到龙血几乎占领全部身体的那一天，她依旧会变得十分强大。”

“会变成一只巨大的龙么？我都没见过真正的龙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帅？”

“我也没见过龙，不过应该很大只。”卡赞微微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很大只？连师姐你都说很大只，那么就真的是很大只了。”黛丝拉着一张笑脸扯了扯自己金色的长发，“其实我明白师姐你的意思啦，只是我从来都不是那么有干劲的家伙，也不是不努力的那种，只是习惯了随着时间来做点事情。我也想给自己找点偷懒的理由，当然有时候也会想找点奋斗的理由……”

“那就努力吧。”卡赞直直的看着黛丝，眼里满满的写着认真二字。

黛丝的表情微微有些凝固，她犹豫了一会。

“可是……没用啊……”黛丝垂下脑袋，“我是一只缝合怪，挥出去的剑永远是那样的力量，连学习减少力量都花了很久，想要变强什么的……”

“做不到了……”

卡赞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被黛丝抬手打断了。

“师姐，你别说了。”黛丝说，“斯曼教授和我说的那些，我自己也偷偷的问过别人，你知道我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是么样的答案么？”

卡赞沉默着等待黛丝说完。

“我还问了好几个人呢，就在这艘船上。想要让一个堕落生物变强，要么让它更加堕落下去，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还有一个和童话故事一样的说法，就是斯曼教授对我做的呢……像养孩子一样每天去供给优质的魔力……可他们说那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试着做的人也挺多的……”

“嗯，这些都是真的。”卡赞点了点头。

“所以我都知道，所以……”黛丝垂耷着脑袋。

“慢慢来吧。”卡赞点头。

其实黛丝一直都明白卡赞的意思，卡赞对自己真的很好，绘也是一样，其他人也都很不错。自己生在这个世界除了缝合怪这一点之外，其它方面简直幸运到没话说。可就这一点点不幸，给了黛丝几乎盖过其他所有幸运的阴影。

在船上的两天时间已经让斯曼教授焦头烂额，可他总要保持身为教师的光辉形象。三个本该都挺活跃的家伙忽然一起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这让他费劲脑子去想其中的缘由。其实他不知道，平时挺活泼的绘忽然变得沉闷了许多，只是因为想要多修习一会魔法，她骨子里可是个傲气的家伙，软弱无力什么的最讨厌了。而卡赞只不过是因为剑断了稍稍有些不悦，再加上新的双剑需要熟悉一下，估计有一会要将就用用了。而黛丝更加简单，她之前是因为还没从颠覆世界观的事物中走出来，而最近是因为在房间里藏了个人，自然不敢和其他人多说什么。

黛丝摸了摸自己少了小指和无名指的左手，她努力的想想那就是从前世界里的两根铀棒，现在核爆完毕了，铀棒自然就没有了。等赚钱了或许可以买个新的，或者回到黑森林让师傅帮帮忙。

其实，这是黛丝唯一拥有的了。

面对危险，除了燃烧自己，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