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就是我的理想，我想去大城市。”

“那你都上师范了，师范是管分配的。”鲁氏说:“你怎么去大城市啊？工作不要了吗？”

“哎呀，奶奶，我还不知道呢，你别管了。”方姿依本来就讨厌提这事，奶奶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的脾气就上来了。

“奶奶老了，不懂你说的了，走吧，外面该吃饭了。”鲁氏看孙女不高兴，就转移了话题。

“奶奶，你等着吧，我给你端过来。”方姿依就出去了。

“姐姐，姐姐，快来这吃饭！”方文依叫方姿依。

方姿依一看，东屋房里有几张桌子，都挤满了人，她不想过去，她想安静，就说:“我去给奶奶送饭，顺便就在那吃了。”

“我也过去吃，大姐。”方军说。

“不行，军儿，你在外面，跟两个姐姐和爹娘在一起，啊，里面小妹妹睡觉呢，你过去就把她吵醒了。”方姿依说完就端着两个碗往屋里走了。

“真是个大犟头。”方军看着方姿依的背影说着听娘说过大姐的话。

方姿依进屋说:“奶奶，吃吧，熬菜，我给您多盛了点肥肉。”

“好的，瘦的我也嚼不动，你可以多盛点啊，我不吃的给你吃，闺女。”

“我盛了不少了奶奶，快吃吧！”

鲁氏感觉孙女今天不对劲，平时都奶奶长奶奶短的围着她，今天连话都不想说，老太太看着低头吃饭不说话的孙女说:“姿儿，我拿个馒头去，你吃不吃啊？”

“哦！”方姿依反应过来了:馒头还没拿。“奶奶，我去拿，你坐着别动，我忘了拿了。”

“这放假了，什么事啊，把吃饭都忘了。”鲁氏问。

“奶奶，没事，我不饿，这不，把您也忘了。”方姿依笑了笑说。

“你骗不了奶奶，你心里有事。”鲁氏说:“不能给奶奶说吗？”

“我拿馒头去。”方姿依就出去了。

“奶奶，给你。”方姿依拿着两个馒头回来，把其中一个递给奶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方姿依不能让自己不想马启冲的信，但这件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奶奶。她知道，如果说出来，大人一知道，这件事就闹大了，她不敢说，也不想说，关键是他们还不是在谈恋爱，所以更不能说了。

吃完饭鲁氏还要问什么，方姿依说:“奶奶，我没事，看书看累了，有一道题不会，一直在想着怎么做呢？”

“哦，奶奶就看着你有事，不会做就留着开学的时候再问老师，老想着它干嘛，别把脑子累坏了。”鲁氏说完就端着碗往外送:“你陪着孩子歇会儿，天天看书，这字什么时候认得完啊！”

方姿依低头看着熟睡的堂妹，白白嫩嫩的小脸，圆嘟嘟粉嘟嘟的，闭上眼睛的睫毛显得格外长。裹在小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小嘴

巴一动一动的，就像嘴里还叼着个奶瓶一样。

她正看的出神，突然，堂妹醒了，哇哇的哭起来，她正要喊人，小婶就过来了:“姿儿，媛儿醒了，我喂喂她。”

“她真漂亮，应该和文儿小时候一样吧，我爹娘都说，文儿小时候最漂亮了。”方姿依看着小婶解开上衣给媛儿喂奶。

“可惜啊，媛儿有点对眼。”小婶有点叹息的说。

“我听小叔说了，媛儿大了可以给她做手术，这是个很小的手术。”方姿依还是一边看吃奶的媛儿，一边微笑着说，她不想让小婶担心媛儿的眼睛，就故作轻松的说话。

媛儿生下来就是对眼，两个眼球同时往两边或同时往中间跑，这让小叔方国泉和小婷小婶好不懊恼，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到处问问您能让孩子的眼睛正常。方清泉给带来了好消息:“等孩子10岁左右的时候可以去做手术，矫正眼球的位置。”

“这不也麻烦吗？没办法啊，做就做吧！”小婶说。

“吃饱了也哭啊？”方姿依不接小婶的话，看到媛儿吃完奶又哭起来，就转移了小婶的注意力。

“不是拉了就是尿了，我看看。”小婶说着掀开被子给媛儿换尿布。

“姿儿，媛儿拉了，你拿块干净的尿布过来，在你身后的床头上。”小婶指了指方姿依的身后。

“哦，好的。”方姿依转身就看到了一沓子尿布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这尿布怎么这么眼熟。”

“方军小时候用过的，你娘给拿过来的。”小婶说。

“怪不得。”方姿依拿过来递给小婶，小婶换好后说:“姿儿，你在这看着她，我洗尿布去，媛儿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好的，小婶，她要是哭，我就叫奶奶去。”

“你都大姑娘了，媛儿要是哭，你就逗逗她。你这过几年也该结婚生孩子了。”小婶笑着就出去了。

方姿依知道这是小婶开的玩笑，若放在平时，她也没什么反应。但今天偏偏是她刚收到马启冲信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所幸的是:小婶出去了，没看到她脸上的红晕。

晚上回到家，方姿依又趁看书的机会，把信又看了一遍，这一遍没有了兴奋，却有一股暖流荡漾在自己心上，还有一种复杂矛盾的心理，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盼望着马上开学见到马启冲，对他笑笑；又害怕开学后见到马启冲，出现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尴尬。

晚上，她睡着了。看见马启冲和她一起奔跑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她在前面跑，马启冲在后面追，他们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天空和大地。

他们又站在了一座高山上，马启冲紧站在她身后，她一回头，看到了马启冲温柔的双眼正看着她，她低头一笑，马启冲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方姿依笑着睡了，第二天醒来，还清晰的记得昨天晚上的梦是那么美，那么暖。

张秀说:冬天就是长膘的季节。每天的

日子都差不多，晚晚的起床，早早的睡觉，就是看书的时间好像也缩短了，方军每天还要缠着大姐给他讲故事。

方文依和方楠依帮着母亲打扫卫生，张秀还要给孩子大人做棉衣，准备过年穿的衣服，方丽依还没有回来，方姿依就一边陪着奶奶，一边给方军讲故事。方四儿进进出出的也不闲着，家里又喂了头驴，每天给驴准备草料、收拾院子、检查鸡窝驴圈、偶尔去地里看看麦苗的生长情况，这一天天的看着也挺忙碌。

这年冬天的雪特别多，小年二十三下了一场大雪，方姿依和弟弟妹妹往外推雪，各家各户一车一车的雪差不多一天工夫就把村外的大坑都填满了，方四儿看了看说:“这雪啊，这么大，不用浇地了。”

“爹，咱们可以把雪推到地里去。”方军说:“这样，一年都不用浇地了。”

“哈哈哈。”方四儿大笑起来:“地里也这么大的雪，儿子。再说，这路上坑坑洼洼的，怎么把雪推到地里，你有本事啊，能把路上的雪都推到地里吗？”

“可以啊，爹，只要雪不化，我就能，我每天推一截，慢慢就把路上的雪都推到地里了。”方军说。

方四儿看儿子认真的样子，不笑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好样的，儿子。现在你还小呢，好好玩几年吧！”

方四儿一直觉得儿子太懂事，有一次，四个姐姐都不在家，方四儿和张秀去浇地，留下鲁氏和方军在家，当他们回来做饭时，看见7岁的方军把锅坐在了灶台上，一舀子一舀子的往锅里添水，边添水边说:“奶奶，你烧火吧。”

他想着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导致家里穷，让孩子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跟着操心地里和家里的活。

“军儿，快来，堆雪人！”文依和楠依叫他过去。

“快去吧，军儿，给姐姐一起玩儿去。”方四说:“堆个咱们村里最大的雪人。”

“好的，爹。”方军跑着就过去找姐姐们玩儿了。

方四儿看着他们边堆雪玩儿边商量着怎么堆雪人，开心的笑了，他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能比看着孩子们开心更能让他开心的事了。

二十四早上，“咣咣咣”有敲门声，方四儿去开门，门一开看是牛庆林，方四儿说:“庆进，有事吗？”

“你家哪天蒸馒头？”

“听秀说的好像是二十六，后天。”方四儿回答。

“我家今天蒸，让秀儿带着孩子过去吧。”牛庆进说完就走了。

过年蒸馒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惯例，过年前谁家都要蒸一簸箩馒头，这样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都不用再蒸干粮了。整个过年期间就是东家串，西家聊，享受一年到头的幸福时光。

说是蒸馒头，还会蒸好多别的主食:糖包、豆包、花卷、菜包等种类，还会把面食做成各种形状，有:小燕子、背上驮着元宝的乌龟、小猪、金鱼、金银元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