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滚，听不懂吗？杨雪儿！滚啊！”
杨雪儿愣住，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她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阴暗不透光的屋里，阿虎的身影被拉长。
得得得的拐杖磕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强烈，杨雪儿内心恐慌，再也受不了了，转身崩溃跑远。
这时，阿虎出现在宋娇娇的眼前。
他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孔，先是惊喜的愣住，眼睛渐渐泛红。
而后，惊喜消失，眼神变得飘忽，低着头步步后退。
“你来做什么，滚！”阿虎声音有些虚，却还是非常强硬的说着。
宋娇娇抿着唇，看着阿虎颓废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阿虎，我…”
“够了，宋娇娇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阿虎兀地打断宋娇娇，看着她苍白的苦笑了下“你活着就好，我…也挺好的，你走吧。”
宋娇娇愣在原地，看着阿虎又走向黑暗的角落。
“阿虎，谢谢你。”
阿虎原本高大充满阳光和生气的身影变得句偻起来。
他杵着拐杖，一只脚微微惦着。
“谢谢…不用谢我，要是别人，我也会上去帮忙。”
宋娇娇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无语凝噎。
这时，渐渐转身，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颜色和眼中的光。
“贾诩怎么样了。”阿虎问着，捏着拐杖的手渐渐收紧。
“他没死。”宋娇娇说着，想到了陆云昭告诉他的话。
“没死…”阿虎低语喃喃，而后有些讥讽的笑着，笑的低沉苦涩。
“但是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他瞎了一只眼睛，手脚筋也被挑断了，舌头也没了，现在的他就是个废人。”
宋娇娇急忙说着，阿虎也在此时勐地抬头。
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真的吗？”
宋娇娇重重点头“真的，我保证。”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时，阿虎低声笑了起来，笑的肆意张扬，笑的悲凉凄苦。
“你走吧，别再来了，我成亲了，不想她误会。”
阿虎收起笑意，冷漠的说着，可眼角悄然滚落的眼泪，去出卖了他此刻真是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那个恶人得到了惩罚而落泪，又或许是因为不得所爱，还被宋娇娇看到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而落泪。
“你…唉，希望你幸福。”
说完，宋娇娇后退几步，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走了出去。
就在宋娇娇踏出房门时，阿虎下意识的上前了几步，可随后又退了回去。
逆光处，没人能看到阿虎的表情，我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暗处无法言说的秘密。
走出阿虎的房门后，宋娇娇手指动了动，她看去，鲜血染红了碎瓷片。
王婶坐在桌前看着这一幕，叹息着说“看到了吧，我儿子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宋娇娇将瓷片扔进火坑，走到王婶身边坐下，很抱歉的低着头。
“对不起王婶，我没想到贾诩那个疯子真的会那么恶毒。”
“你想不到的多着呢。”王婶说着，看了眼宋娇娇的手指，从墙上扯下一块雪白的蜘蛛网，贴在了她的手指上。
“带着伤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宋娇娇的手在指尖抚过，心里对阿虎一家的内疚和抱歉更重了。
“王婶，这个给你。”说着，宋娇娇从怀里掏出装着银锭子的钱袋。
王婶眼睛微眯，语气不善“宋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娇娇慌了，瞧着王婶有些误会了，她急忙解释：
“我只是想为阿虎的伤做点什么，这钱您拿着给他看些更好的大夫，陆…我夫君也说了，阿虎后续的治疗问题，他都会负责，您放心，我会还给您一个健康的儿子。”
宋娇娇一口气说完，心里压着的石头彷佛落了些。
王婶手捏着钱袋子，感受着里面的份量。
良久以后才心情沉重的开口“我们现在确实因为阿虎的伤病背了不少债，你的钱我收下了，以后会还你，你也别自责，不管结果怎样，那是他自愿的，怪不得旁人。”
“王婶…”宋娇娇眼里噙着泪，愧疚感几乎快要把她淹没了。
“好了，你走吧。”
王婶眼神在屋里扫过，无意间看到阿虎门前露出的拐杖，她急忙没好气的起身赶走了宋娇娇。
宋娇娇被王婶推搡着走出了门，陆云昭就站在自家院子里的橘子树下看着这一幕。
“阿虎他心性高，刚刚那要是让他看到了，他会疯的。”
宋娇娇点点头，只觉得头上压着千斤石头。
“我明白了，王婶。”
王婶笑着，笑的有些牵强，她摆摆手道“走吧。”
………
推开篱笆，几步路就到了自家院子里，陆云昭拉着宋娇娇不由分说的就进了屋。
“她欺负你了？”陆云昭擦去宋娇娇眼角的泪水，心疼极了。
宋娇娇摇摇头，眼泪来得更凶勐了，陆云昭没再说话，而是一把把宋娇娇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不用担心，他的伤我来负责。”
“我只是觉得…觉得很对不起他，要不是我…阿虎就不会被砍成这样。”
宋娇娇哽咽着，说话都一喘一喘的。
“别哭，万事有我。”
………
………
王家屋里，王婶看着手中的银锭子，心里安定了不少。
刚刚跑出去的杨雪儿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包药。
“婆婆…”杨雪儿轻声叫着王婶。
王婶看了眼杨雪儿，把钱塞到她手中说“这钱好好拿着，给阿虎看病用。”
“嗯。”
屋中，阿虎躲在门后，刚刚的一幕幕他都听到了，此刻他泪流满面。
眼里隐忍着各种情绪，痛苦、挣扎、屈辱和不甘心。
杨雪儿将药煮在锅里后，再次走进屋中。
阿虎坐在杨雪儿的梳妆台前，一言不发。
“夫君…”杨雪儿怯生生的叫着，有些怕阿虎。
阿虎看着她，眼神复杂开口“刚刚凶了你，对不起。”
杨雪儿眼含热泪上前蹲在阿虎身旁，拉着他的手说“没事的夫君，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阿虎仰着头苦笑一声，丢下拐杖，和杨雪儿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