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只能厚着脸皮登门入室了。”小岛瑛太一脸不在乎地晃着脑袋：“就像上次，老大你和真一大哥去山平家一样。既然不好意思让他们来警视厅，那我们就自己去。而且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中村真纪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笑容，不禁有些好奇起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个打法？如果大桥夫妇真的是凶手，他们应该早就把所有的证词都倒背如流了，不会给我们看到什么破绽的。”

她问别人问题的时候，眼睛总是睁得圆溜溜的，小巧的鼻尖还会微微耸动，就像一只森林里的小鹿那样可爱迷人。小岛瑛太强忍着，才没有突兀地走上前去摸一摸中村真纪那毛茸茸的头发。

他暗暗在心底镇定了一会儿后，开口回答道：“我想，不论大桥夫妇是不是凶手，他们都会向我们表示，对女儿生前得艾滋这件事并不知情。

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发挥出自己超强的观察能力了。当他们矢口否认的时候，那种震惊和难受的表情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当被问到大桥美姬自杀时，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书，而他们都说没有的时候，神态又是否镇定自若？这都是可以暗中观察的。”

中村真纪愣愣地听完，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你说的就是用眼睛来观察吗？这也算措手不及吗？大桥真也和大桥真知子可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会被我们这几个小年轻给唬住呀？”

“嗐，你这就不懂了，就算再冷静的人，有些情绪他们也是控制不住的。”小岛瑛太抬起手臂，对着中村真纪摇了摇手指：“你要知道，大桥美姬可是大桥夫妇的独生女

，他们夫妻俩平时一定是不怎么谈论到女儿的，省得勾起自己的伤心事。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两个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乍一听到大桥美姬生前的遭遇，有一些微表情是肯定掩饰不了的。

再说了，大桥美姬得了艾滋，大桥夫妇也许早就知道，那大桥美姬死的时候还怀着孕，他们又知不知道呢？如果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冲击性可是很强的，说不定能让他们露出些破绽来。”

“你的意思是，把我们调查的有关于大桥美姬的事全部都告诉他们吗？这会不会太残忍了？如果他们事先真的不知道的话，这个巨大的打击他们承受得住吗？”

面对中村真纪的诘问，小岛瑛太一下子哑口无言了起来。见他语塞，一旁的日暮俊介开了口：“管不了这么多了，大桥夫妇现在毕竟是一起凶杀案的主要嫌疑人，要是我们破案时，还要同时考虑他们的生理和心理状态能不能承受住高压问题的话，这案子就没法破了。

这样吧，铃木君，中村小姐，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做。中村小姐和大桥美姬都是女性，岁数也比较相近，说不定能让他们俩放松警惕。

在询问过程中，就像刚才小岛君说的，一定要注意观察他们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撒谎的人是不会没有破绽的，更别说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撒更多的谎来圆过去，破绽就会更多。

你们当初在警校，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相信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山平千美半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刚煮好

的热红酒，散发着肉桂和苹果的香味，闻上一会儿就让人熏熏欲醉。她拿起酒杯，轻轻地啜饮了一口，却忍不住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山平千美伸出手，想在床头熟悉的地方摸两张纸巾擦去咳出的眼泪，却突然发现纸巾已经用完了。她叹了口气，刚想站起身来，但是当眼睛的余光扫到书桌旁的一件东西上时，却不禁楞住了。

那是一条假肢，虽然上面套着丝袜，也穿着鞋子，尽力模仿得栩栩如生，但仍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物，僵硬得可笑。

假肢是刚才她躺到床上时，忙不迭取下来的。经过一天的穿戴，她的伤口已经被假肢摩擦得疼痛不堪，实在是一分钟都不想多戴了。

如果想要站起来，山平千美就必须要忍住疼痛，再一次套上这个东西。没有它，自己就是个废人，连站起来都不能，只能靠手臂的力量爬到想去的地方。

她伸出手，摸了摸假肢裸露在外的那层‘皮肤’。手指摸过的地方冰冷刺骨，毫无弹性，是人类的肢体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的触感。这样想着，山平千美的眼泪瞬间就盈满了整个眼眶。

委屈、痛恨、心酸……万般滋味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扬起手来，把那杯热红酒打翻在地，猩红的颜色瞬间在地板上流淌开来，就像一滩加了抗氧化剂的血液，红得触目惊心。

山平千美呆呆地看着这满地的狼藉，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要紧，都不要紧，那个人说的有道理，这个世界，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自己确实是个残废，可那又怎么样？至少这条命还在，而该死的人却已经死了，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