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的手快要废了。”唐火阳耷拉着两条手臂，幽怨的看过去：“#￥%￥#你真不是人。”

“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在骂我……”裴尽野一头黑线：“不过你超凡开了没有？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还弱了好多啊？”

“放屁！”唐火阳当场反驳：“你以为我的能力说提升就能提升啊？超凡要是那么容易提升，哪还有这么多的废材。”

裴尽野刚想说什么，忽然手机震动，看到上面的来电提醒后，有些意外。

他没记错的话。

这个号码当初中午就拨通过一次。

“这年头诈骗电话都不舍得换号了吗？”

唐火阳看到他挂断，错愕道：“你不接？”

“我又不认识，认识的人都留了号码。”

“……”唐火阳被裴尽野理所当然的样子直接噎住了：“逻辑满分，不过万一是哪个爱慕的小姑娘从谁手里得到了你的号码，而你不知道呢？”

“球球你，别乌鸦嘴了。”

正说着。

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对方发来讯息：【是裴尽野同学吗？我是孙若繁。】

裴尽野：“……”

幽幽抬起头看去。

这个乌鸦嘴。

唐火阳“不小心”瞥到了讯息，默默说了一句“六”，然后招了招手挤眉弄眼：“我先去撒泡尿，你要是有事就别等我。”

说完挥挥手，转身离去。

裴尽野叹口气，回拨了一个号码，几乎瞬间就被接通。

一个熟悉的声音当即跳了出来：“请问是裴尽野同学吗？”

裴尽野被这接通电话的速度吓了一跳。

这姑娘怕不是一直守在手机旁边吧？

“是我，我没存你的号码，所以不知道是你。”裴尽野难得费心思的在这件事情上解释了一句。

“抱歉，我是通过你们班同学要来的，没经过你的允许实在抱歉。”孙若繁似乎很小心。

这让裴尽野微微挑眉。

这个小姑娘有事找他。

不过表现的和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们相比较起来，就显得太稚嫩了。

至少和蒋菱苏那种长袖善舞的商人比较起来确实不是一个段位的。

当然，以裴尽野的性格去猜测。

或许这也可能是这个叫孙若繁的姑娘故意表现出来的。

于是不动声色道：“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小姑娘犹豫半天，才害羞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图书馆？”

裴尽野表情古怪的愣住。

“……”

姑娘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我当场撕书你信不信？

……

……

“如果重新活一次，你有没有想要改变的地方？”

“没有，我现在过的很好。”

“裴同学，你觉得正义能够维持秩序吗？”

“什么正义，比如？”

“比如？”孙若繁被裴尽野的反问一下子问懵了，停顿了一下，她掰着手指头说道：“用强大的力量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超凡者毕竟不是主流人群。”

裴尽野歪着头看着这个有些理想主义的小姑娘，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在听到孙若繁描述完自己幻想的世界之后，裴尽野缓缓开口，语气莫名：“你，相信光吗？”

“嗯？”孙若繁愣住。

像是没反应过来。

小心翼翼的问过去：“光？”

“我有个朋友，他说过只要相信光，奥特曼就一直在。”

“奥特曼是谁？”

“我另外一个朋友，特别喜欢打怪兽。”

孙若繁似懂非懂：“你朋友好多。”

“你对于当下的人生感到满意吗？”裴尽野接过了话题反问道。

“我……其实还好。”孙若繁歪着头想着。

不知不觉间，话题被裴尽野主导，孙若繁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姑娘也不懂得拒绝，又或者说是一步步陷入裴尽野的构想中。

她忽然忍不住小心打断道：“刚刚您说的富强是指？”

“对，国泰民安就是富强。”

“还有呢？”

“比如自由啊，比如平等啊……”

……

孙若繁已经被裴尽野描述的世界彻底吸引。

忽然间，她觉得她一直以来想要描述出来的理想世界，在这一刻有了模型。

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裴尽野：“你觉得这样的社会能够出现吗？”

“当然。”裴尽野古怪看着她：“你向往吗？”

心里很莫名。

他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听一个小姑娘在他这里描述不可能的世界，所以才把前世的价值观输送了过来。

不曾想……威力还挺大。

“向往。”孙若繁脱口而出，可说完就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勐地闭上嘴巴。

裴尽野心知肚明，不在意的道：“会实现的。”

孙若繁好像似懂非懂。

裴尽野放下咖啡杯：“谢谢招待，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孙若繁忽然回过神。

裴尽野已经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离开，然后上了一辆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

孙若繁暗自失神。

望着面前已经冰凉的咖啡发呆。

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书写着什么。

满屏都是理想。

……

……

当晚。

“你可以入睡了。”

唐家三叔的眼皮子开始打架，最终没能撑住下一秒便彻底阖上。

……

车辆飞驰。

一缕缕阳光刺破阴云，很快普照大地。

这大概是裴尽野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看到唐玉楼的梦境。

不再是压迫的黑暗，放眼望去，四周车影飞驰而过的轰鸣不断传来，照耀下来的阳光落在身上，竟是有些暖洋洋的。

“这里是……”

裴尽野低头看着自己有些泛黑的手掌，然后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正在缓缓从路边的公园座椅上起身。

这种附身的感觉和考核中的附身还有些不同。

在这里，裴尽野明显感知到自己属于局外人。

视线虽然可以自由移动，但他此刻的动作却不能随着他的心意发生任何轨迹改变。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正是唐家三叔，唐玉楼。

“你来了。”

身后传来一个凝重的声音。

对方的面容此刻有吴叔乱码流动，裴尽野无法判断这人是谁，只知道来人穿着一身低调平常的常服，步伐稳健的走来。

“为什么这个人感觉好熟悉？”裴尽野有些惊咦。

但他吃不准到底是谁。

“东西带来了吗？”梦境中，唐玉楼语气低沉。

“你想好了吗？”来人缓缓抬起头：“你可知道，这是联邦禁物，动用了它，到底是什么效果连我都不敢肯定。”

“我心意已决。”

对方见唐玉楼态度坚决，递去一瓶暗红色的药剂。

唐玉楼上了车，开到了郊外一片坟山，站在一个灰色头像是年轻女孩的墓碑前，奉上亲自准备的鲜花，点燃了三根香，躬身拜了拜。

“我来看你了……”

“今生的缘分到这算是彻底尽了……”

“你曾经说如果我将彻底忘记你，那我们还有重新相识的那天……你会回来的对吗？”

“喝下这支禁药，无论因果我受了……”

……

裴尽野大概明白了唐玉楼失眠的原因。

不过这禁药到底是什么成分他无法判断。

想来就是这禁药导致他整日失眠。

“又是一桩情债……”

裴尽野满脸唏嘘。

嗓子腥甜，他咳嗽了一声强行压下。

和徐天一战，虽然要了对方一条手臂，但也让他看到了自己武道上的不足。

只是可惜……

就差一点啊。

……

站在唐玉楼面前，裴尽野注意到此刻的三叔，双眸紧闭下却情不自禁的滚落出两条泪痕。

离开了唐玉楼的房间。

三婶柳慧岚照例送裴尽野离开。

倒是上车前，唐火阳低声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上车说。”裴尽野示意道。

唐火阳上了车，今天是他亲自开车，离开三叔的别墅后，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提前说好，这事是三叔自己的私事，我不好过问，但我需要你的帮助……”裴尽野将禁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唐火阳惊疑一声：“我竟然不知道有这种事……那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个成分，制作出相对应的解药，就能够帮我三叔脱离现在的情况。”

“话是这么说。”裴尽野抬头看去，沉声道：“先不说这禁药的成分能不能找到，如果真的找得到，到时候你三婶那边……怎么说？”

“是个麻烦事，到时候也只能先瞒着她了。”唐火阳叹口气：“老一辈的情情爱爱我不了解，我只知道三叔的病不能一直这样耗着。”

裴尽野点点头：“这后面的事就交给你来做了，现在你三叔已经开始能够接触梦境，就说明事情正朝着好的一方面进行……”

唐火阳深以为然，抬起头，诚恳道：“老裴，真的谢了。”

裴尽野摆摆手。

……

下了车，裴尽野和唐火阳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小区门口。

唐火阳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人，随后低声道：“你先忙吧，回聊。”

他驾车离去。

裴尽野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蓝冉冉纠结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有点小小的紧张。

魏夏的死，她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

家里工厂的危机阴差阳错的暂且渡了过去。

她犹豫了许久找到了裴尽野。

说实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过来。

就好像迫切想要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

但事实上……

在见到裴尽野的那一刻，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脚尖踮起。

迎着裴尽野，在他脸颊上，蜻蜓一吻。

裴尽野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错愕看去。

蓝冉冉看着他被吓到的样子，忽然嫣然一笑：“原来你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转过身。

从第一次相见的齐耳短发，再到如今垂落肩头的黑色卷发，这个当初外向的姑娘此刻就像是心满意足的小松鼠，回头招了招手：“晚安，裴尽野。”

裴尽野一脸错愕。

这个脸颊吻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完全没搞懂前因后果。

不过想到魏夏这段时间对蓝家的打压，或许这个小姑娘终于能够松口气了吧。

摇摇头。

现在的小年轻……再来一次又怎么样呢？

他回头看着蓝冉冉的身影坐上出租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姑娘正趴在车窗边上回首望着他。

清凉的晚风在这一刻拂过，至于拂过谁的心间却不得而知。

裴尽野转过身，踏入小区。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而就在不远处的电子眼。

一双眼睛正盯着这一幕。

“啧。”归一满脸感慨：“这就是青春的味道啊。”

“不过裴同学真的是宅啊，不是家就是修行会馆……他真的没有一丁点的业务爱好吗？”

旁边传来一个冷澹的声音：“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秘密聊天室构建了没有，赶紧的……超过了十点，刑天就该运行了。”

“在赶了在赶了。”

……

裴尽野到了家门，却没想到二老的神色都有些古怪，家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裴尽野第一时间以为二老是被谁给替换了。

暗中警惕。

直到确认二老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后，才忍不住抬起头问道：“你们……吵架了？”

“吵架？”裴父一愣，摇头道：“没有。”

裴母起身端来果盘，递给裴尽野。

裴尽野拿起一个橘子，自顾剥着，头也没抬道：“没吵架，怎么气氛这么僵持？出什么事了？”

他心想孙三今天也没跟他联系啊。

却忽然听裴母若无其事的说道：“谈了多久？”

“嗯？”裴尽野剥橘子的动作停下，一脸错愕的抬起头看去。

旁侧羊装削苹果的裴父下意识放缓了速度，竖起了耳朵。

“我没谈恋爱啊。”裴尽野刚说完就想到了什么，“你们刚才……都看到了？”

裴母若无其事的说道：“刚好下楼搬东西，我还以为看错了人……不过那小姑娘似乎等了你挺长时间。”

裴尽野塞了两瓣橘子，含湖不清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正说着，手机震动。

他拿起手机。

全然没注意到二老面面相觑的目光交流。

“都那样了，还不是谈恋爱？”

“这……不合适吧？”

“咱们那会牵个手都小心翼翼的。”

“还是现在的小年轻玩的路子野……”

裴母无声的警告一眼，裴父缩回脖子。

倒是裴尽野这时候忽然起身，拿着手机，头也不回道：“我处理点事，先回屋了。”

……

此刻。

一行字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你想选择不一样的人生吗？是\否？】

黑暗中，裴尽野嗤笑一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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