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这出复仇大戏最重要的主演，你甚至跳出了‘导演’的剧本，把故事的走向彻底导向了不可知的远方…呵呵，我虽然还不能确定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根据后续事件的发展稍作推测，恐怕主导了这场亡者复苏大戏的瑞驰佩森伯爵在十年前的那起谋杀案中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吧？”

远离了鸢尾花大道的喧嚣，越是向这条暗巷深处前进，黑暗就越是浓郁，除了各怀心事的脚步之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福克斯讲述的声音。

“他是上议院的议员，资产丰厚的贵族，可以想象，不论瑞驰佩森最初的计划到底是如何发展，这出复仇戏码中一定不该有他登场的情节。但因为某些缘故，作为故事主角的你知晓了其中的黑幕，所以从那时候起，你报复的目标就不再只是威廉和梅根了。

但同时你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你很清楚杀死一个身份显赫的贵族与杀死一个流浪汉的难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你想到了利用观星塔的关注。

你先顺着瑞驰佩森伯爵的计划调查了威廉的行踪，却没有急于下手。一直等到某个手脚不干净的工人盗走那种帮你‘复活’的药剂，才顺势展开行动。”

讲述不停，两人的脚步也不停，老妪没有再争辩什么，只是缓缓的走，默默地听。

“你先袭击了那个偷东西的工人，但并没有将他杀死，而是正好试验了一下那种药剂的效果很显然，由于用法用量没有遵循医嘱，那位灰喜鹊的船工出现了夜族化的变异，各项身体特征都开始向食尸鬼的方向转化。

之后，你故意当着威廉的面杀掉了梅根太太，并趁着对方慌不择路的机会，在他身上也使用了那种神奇的‘复活药’…有了上次的经验，你刻意控制了用量，所以威廉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生异变，最多只是有点儿面色苍白看上去不太健康罢了。

很明显，你这么做是为了让人注意到十年前威廉犯下的那起凶杀案，同时也为观星塔之后的介入埋下了伏笔。

过了没多久，事情果然向着如你所料的方向发展，那个逐渐向食尸鬼转化的工人在你的引导下，在距离伯爵别墅极近的马蹄铁巷失控伤人进一步扩大了事端，观星塔的调查员们纷纷到场，表面上是在逐渐破解食尸鬼生事的案件，实际上却沿着你预先留下的线索首次将瑞驰佩森纳入了视野。

一切行动进行到这里都非常顺利，只可惜，由于缺乏用药方面的知识，你在威廉身上下的药量实在太少，迟迟未能发生变异，这也导致案件的调查方向逐渐从十年前的杀人案转移到针对新型食尸鬼族群的搜索。于是你逼不得已只好再次现身，袭击了负责本案的伊戈督察，这才重新将重点拉回威廉这个当年的杀人犯身上。”

说到这儿，福克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装着半透明绿色液体的安瓿瓶。

“我也是因此才意识到你这一连串设计的真意，然后才从梅根租住的房屋里发现了这东西。很明显，如果下手的是制药的人，他没道理把证据留在受害人家里，唯一解释就是这些都是你预先就帮调查员准备好的线索。

唔…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不久之前，被关押在观星塔地牢的威廉因为突发疾病已经去世了，这会儿可能已经完成了食尸鬼化，八成已经被有关部门切片研究了。”

“他罪有应得。”

老妪开口，但这次她没有刻意模仿那种老态龙钟的声音，佝偻的腰背也随之挺直，黑色头纱下面终于露出了那张与档案记录中相似的脸庞。

“哦豁~你可终于开口了，我一个人罗嗦了两章半，观众都该听烦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鸢尾花大道？”

“这还要多亏某位好医生试错得出的经验一个身着华服在古德格温场附近转悠了半天并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骗走警局高级督察的嫌疑人，显然不具备太强的反侦察意识，但华生医生和他的同事在中心区搜寻了这么久却没找到一点儿线索，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一般来说这种粗枝大叶的罪犯即使转移了活动区域，也该有人目击到具体的行动路线才对。既然观星塔的调查员在这方面没有半点收获，那我只能推测嫌疑人之前是故意在鸢尾花大道现身，为的就是混淆视听高调到了极致就是低调，当警方忙着在整个古德格温寻找又给身穿紫色礼服头戴薄纱的美丽贵妇，谁又会注意警局附近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太呢？

至于你为什么会冒着风险继续在街道上游荡，我想你是在寻找研究那种‘复活药’的研究所吧？为了撇清干系防范风险，伯爵不会直接从自己名下的研究设施唤醒你。

但他没料到你提前恢复了一部分意识，所以你才得以循着记忆在鸢尾花大道附近搜索研究所的位置，等到锁定目标之后只要随便搞出点儿动静，马上就会有警察发现这处秘密的所在了。”

“看来我彻底输了。”

玛丽沃特森平静地摇了摇头，既没有拼死抵赖，也没有崩溃大哭。

“严格来说你的计划大体还是成功了。等观星塔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把有关瑞驰佩森伯爵的故事分享给华生医生他是一位正直的调查员，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公务人员到伯爵大人府上登门拜访的。”

福克斯甩了甩手杖，右手食指快速划过帽檐，顺势带出一抹微笑。

“关于瑞驰佩森的情况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说明的吗？”

“大部分都被你说中了…十年前，导致我死亡的那起凶案其实原本就有他这个基金会董事的推波助澜他买通了梅根那个女人，在放学之后锁上了连通内巷的木门，虽然他自己推说梅根当年的行为是出于嫉妒，但如果没有他的怂恿，那个老女人不会有帮凶杀人的胆子。”

“那种能让人逐渐夜族化的药剂是他派人研制的？”

“是，负责这项研究的是一个叫卢梭的人”

“原来如此，顺便问一句，瑞驰佩森伯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天生的犯罪倾向？还是他有恋shi癖？”

“都不是。”玛丽沃特森再次摇头，紧握的双拳骨节发白，已经开始出现变异症状的指甲甚至稍稍嵌进肉里“用他自己的说法，他是个‘复仇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