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道：“你开灵脉太晚，来势又太猛，身体要承受更大压力，出现痛觉也正常。”
无间缓过了这阵剧痛，睁眼看见手背上各出现金色细线，略微翻转右手，随着意念驱使，两条金色细线缓缓延长，一条缠绕上拇指，一条缠绕上食指，他坚信自己此刻绝对能以这两指轻易捏碎坚硬的岩石。
“两条？”以他进度来讲，能出现一条便是造化，他却一次出现了两条……
“是两条。”唐岚点头。
柳昭再道：“这个时候才告诉你设定也不晚，灵师开灵脉，要么一条要么两条。灵脉的增加并非依次递增而是分奇偶性，初始一条灵脉的人，第二次开灵脉会有三条，第三次会有五条，要是占尽天时地利，便能最终达到七条。而初始灵脉为两条的人，下一次开灵脉便是四条，最多能达到六条。因此即使两者差异不大，但由于偶数最多也要比奇数少一条，许多人还是更喜欢初始只开一条。”
“……”无间睁大眼，嘴微微张开，又被戳了盲区，硬是听不懂灵脉怎么个进阶法。
柳昭捂头：“回头教你数学。”
唐岚已经很满足：“两条也好，并未人人能走上最高点，两条够了。你刚开始修行，这次突然有了灵脉，实数意料之外，定要格外珍惜，万事不可强求，不要辜负了你这么好的气运。”
柳昭深以为然地点头。师父这话说得好，当初怎么就没对他说这种话呢？不然他现在肯定不光是两条灵脉的水平。
“气运……”无间双手指缝交叉，缓缓收敛灵脉，琢磨这个词语，俯头轻声问道：“走到如今，我幸运吗？”
唐岚肯定地回应：“幸运至极。”
无间闭上眼，强行露出一丝微笑，俯下身向他们磕头：“谢谢。”
唐岚抬手抚摸他头发：“还有，我的宝物都还埋在中院，我也没钱，这次我先找意远垫损失，你还是赶紧赚钱去吧。”
“……是。”
无间去天武宗上完早课回来，没等工匠来修房子，自己就搬来了木板开始修房间门。
柳昭劝他：“别修了，这不是猪圈，不是糊个木板上去就成，别拉低其他人审美。”
无间闷闷地坐在门口，仰头问他：“钱怎么赚？”
柳昭提点他：“其实师父不差你这点钱，他只是想让你尽快练个拿手绝活来谋生。”
“谋生？”
“我问你，我们所有人都在修行，普遍意义上为了什么？”
“……”无间思索别人到底图什么，回应道：“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干嘛？无敌的位置也就那么一个，争它有什么意思？”柳昭拍他脑袋，“抛开情怀，就是赚钱啊——没钱你怎么养活自己，怎么娶妻生娃？还有，师父对你这么好，你得孝敬他吧？除了谈感情，你还得拿出真金白银来，以后给他最好的养老生活，懂？”
无间真诚地点头：“懂。”
“就喜欢你这么开窍的样子。”
“我去搬砖。”
柳昭再拍他脑袋：“冷静点儿，多动脑子，你先自己想，想不出来再找我。”
“好。”无间收拾掉地上的木板，坐在门口思考。承望前辈特地从他面前经过，见他这副木楞的样子，摇头叹息一声，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无间突然下定决心，起身去找专门做笛子的老师傅。他每天傍晚都会去砍竹子练剑术，为了避免浪费，唐岚让他把砍下来的竹子削好了送制笛师傅那里，挑好的部分做笛子，不好的部分再送给另一位师傅编箩筐。
制笛师傅亦不善言辞，传闻他当初只是个王乐的外门弟子，几经颠沛后又回到王乐，默默做起了笛子混饭吃，一干就是四十余年。他人不聪明，手艺也不是天生就好，但这么长时间过来，制笛的技术已经一绝，不少名家的竹笛都出自他手，被叫上了天价，让外人以为他是个隐居的得道高人。
无间突兀地站在木屋前：“师傅，我要学做笛子。”
制笛师傅“啊”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无间什么意思，连忙点头：“好好好……”
无间看了三遍才记住流程，废了五截竹竿才做出一根像样的笛子。师傅制笛已经不需要丈量，他还得从头学尺子上的刻度，折腾下来天已经暗了。他向师傅告辞，吃了晚饭后把笛子给唐岚看，唐岚看他这么糙的手都被磨出泡，轻声笑道：“长得挺别致。”
夜晚，无间驾马带唐岚上千妖寺拜访寺主。出门在外，师父的一切都尽量由弟子代劳，无间气势汹汹地与千妖寺门人交流，解释了很久才让那弟子相信他这表情不是来砸场的，连续过了三个坎才见到奚禄。
无间奚禄行礼，唐岚把盒子递给无间，无间再上前呈给他：“七日前多谢寺主相助，这是家师的心意，请寺主收下，祝寺主心神清明，血脉通利，百病不生。”
奚禄觉得这孩子说话太正经了，接下盒子：“好，我与你师父说会儿话。”
“是。”无间退到一边，余光瞥到屏风那边探出一个脑袋，侧头看过去发现是柔柔。柔柔很乖巧，不打扰大人说话也不打扰无间站位，仅仅对无间眯眼一笑便又隐匿到屏风后面。
白鹿却目中无人地走了进来，靠在无间身边，胸脯猛地往他背后一顶，俯头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无间分明没听到白鹿说话，脑中却不知为何明白了白鹿的意思——“来骑我”。
“……”无间觉得自己一定神智不清，不然这白鹿怎么还有种挑逗意味，默默挪了两步，用手推开白鹿的脑袋。
唐岚轻声告诉奚禄：“无间有奇特的能力，能创生出灵兽物象……我心想或许与千妖寺有缘，想请你替我看看。”
奚禄看向无间，白鹿正一头撞在无间腰上，把他顶到了半空——
“放下。”奚禄拉下脸。白鹿不管，一仰头把无间掀到背上，蹦来蹦去把他当沙袋掂。
唐岚轻笑。奚禄摇头：“祖宗命令这头鹿要和寺主平起平坐，我要是凶它，它能离家出走一个月。”
“果真有缘。”唐岚看无间生无可恋地趴在白鹿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