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宾客散去,董卓召集麾下将领,于厅中议事。
虽已是深夜,但得到命令的诸位将军仍迅速从军中前来,途中听同僚讲起今晚在主公府上发生的事情。
如李榷、郭汜、张济、樊稠等原西凉军武将自是喜不自胜,在这些董卓的铁杆儿粉儿眼里,从来就没有大汉天子的位置,闻听主公要废帝另立,恨不得立马就带兵杀入宫中。
可后面跟着的袁绍听闻此事,却是眼光闪烁,默默的跟在众将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众人已到齐,董卓睁开眯着的眼睛,刚才他在宴上也喝了不少酒,此时也是有些疲惫了。
近几年来,随着麾下势力越发膨胀,董卓已很少亲率军队与敌人厮杀,但有战事,自有麾下将领为其征伐。
从其雄壮到肥胖的身形便可见一二,他已不是年轻时那个打便凉州无敌手的董钟颖了。
几年前他便逐渐发现,只会冲锋陷阵不过是一武夫耳,唯有权势才能令人拜倒在自己脚下,此时厅中的这些武将,又有哪个不是看重自己愈发强大的权势才死心塌地跟随自己的。
权势的味道就像美酒一般,让自己沉迷,为了获得更高的权位,自己将多年来积累的财富大半送给了司徒袁隗,这才被其征辟,出任了并州刺史。
后面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但董卓从来不会忘了这些年,那些在朝堂中身居高位的大人们一边收受自己的献金,一边用鄙夷的字节在信中呵斥自己不是。
权力,唯有无上的权力才能让自己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不用再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棺材们低眉顺眼。
董卓越想眼睛越亮,看向厅众诸将,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
“某欲废帝另立陈留王为帝,汝等应都已听说了吧!”
各位西凉将领亲耳从董卓口中听到此事,都是激动不已,彷佛看到了董卓权倾朝野时,属于自己西凉诸将的荣光。
良久,见众人都眼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董卓负手叹道:
“但此事现仍有一个障碍。”
“不知此障碍是什么,末将愿替主公扫平一切拦路石。”
诸将纷纷请命,董卓欣慰的抚须,道:
“诸将莫急,如今洛阳城中还有一方势力会对某欲行之事造成威胁,那便是西园军吕布。”
不待诸将再次请命,继续道:
“据探,西园军丁原已不理军务多时,西园军上下现在都唯吕布之命是从,但某听说,吕布之勇天下无敌,如此勐将,某心惜之,欲收其为义子。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董卓其实也是无奈,军中上下现在全靠李儒一人谋划,但一人之力终有穷时,将收吕布的想法与李儒说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也没个方略出来。
如今大事临近,只能将军中所有将校喊来,以期能想出个办法。
至于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收吕布为义子,西园八校如今都认吕布为主,若设计杀了吕布,八校必然分崩离析,一个个去收服哪有直接收了吕布打包带来轻松。
李儒听董卓这样说,也是知道自己这老岳父是对自己不满了,可也无奈,只能绞尽脑汁谋划起来。
不过,董卓这次也是急湖涂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身为武人,又有谁会去承认另外一个武将天下第一,更别说替自己老板想办法将这个明显的竞争对手挖过来了。
于是过了良久,虽然底下将领也都是装作议论纷纷的样子,好像在仔细想该如何收吕布,可却始终无人能给出一个可行的建议。
就在董卓越来越不耐的时候,忽然听到角落里一个有些文弱的声音传来:
“主公勿扰,肃与那吕布乃是同乡,知其虽然勇勐无双,但却无甚谋略,如今虽然领重兵,但其主丁原懦弱,犹如水中浮萍,如果主公能许之以高官,以主公如今威势,那吕布必定来投!”
众人闻声望去,角落那人虽也身着盔甲,但却无半点威勐之相,松松垮垮好似玩闹一般,此人唤作李肃,乃是董卓麾下骑都尉,由于投董卓比较晚,与众人并未相熟。
董卓却不在意这些,听完李肃所讲,心中大喜,忙道:
“如若令你前去说服吕布,可有把握?”
李儒也是凝目望向李肃,不知他有何计。
就见李肃眉头皱起,思忖半晌,方才微摇头颅,缓缓的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张开。
董卓好似收到了戏耍,雷霆大怒,粗壮的手指指向李肃,厉声道:
“好你个李肃,竟敢戏弄老夫,方才言辞凿凿,此时又道只有五分把握,期某刀不利乎?”
旁边诸将见装纷纷拔出腰间武器,一时间金戈炸响,映照厅中火光,更显明亮了几分。
李肃立时冷汗湿透后背,再也不敢卖弄,连忙跪倒,叩拜道:
“主公,肃怎敢戏弄主公,只是依某所计,若要收那吕布,还需向主公借一物,如有此物相助,某自信必能将吕布带来认主公为义父!”
董卓却不为所动,狞声道:
“莫非汝是要借老夫项上头颅一用?”
听董卓竟然这么说,李肃顿时吓得匍匐在地上,涕泗流涟,大呼:
“肃绝无此想法啊!请主公一定要相信末将。”
众将也是对此人再三卖弄感到不爽,只有李儒犹豫了下,抱拳向董卓请道:
“主公息怒,想来这李肃定然也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不如就让他将话说完。”
董卓稍息怒气,冲李肃一摆手,道:
“老夫就容你将话讲完,如再故弄玄虚,定斩不饶!”
李肃稍抬起头,向李儒投去一个感激的眼光,这才道来:
“某听闻主公有一大宛良驹,唤作赤兔,而那吕布空有绝世武力,却只能骑一匹从匈奴小部落抢来的马匹。若主公舍得将此赤兔马送于吕布,其必能归顺主公。”
董卓黝黑的脸庞凝在一起,对李肃的这个建议,却是有些犹豫。
那赤兔神驹,乃是多年来董卓收服的诸多羌族部落里最庞大的一支献上的礼物,虽然董卓已不亲临战场,但出身武将,对于如此神驹自是不忍出让他人。
良久,董卓盯着李肃道:
“某可与他金银珠宝无数,此赤兔老夫实是不舍。”
李肃这才恢复了些,稍整衣襟,摇头道:
“赤兔对于主公,不过代步之物罢了,但于吕布这等勐将而言,重要性要更甚于自身的性命,他如今所骑良驹唤作乌云踏雪,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马。”
“但吕布武力,某身为同乡自是明了,十岁便可单骑杀空一个匈奴小部落,那马儿无法完全发挥吕布的威能,此时若主公赠赤兔于吕布,必能使其感激涕零。”
“况某听说,吕布月前拍卖自制美酒以及销售权,所得过亿,金银珠宝怕是无法动其心智。”
董卓听李肃说起吕布的武力,心中将其收入囊中的愿望更为强烈,但那赤兔神驹,饶是他从小长于西凉养马地,也仅见过这么一匹如此神俊的马儿。
纠结啊纠结,宝马与良将该如何选择。
李儒在旁将董卓的犹豫看在眼里,捻了捻短须,道:
“岳父,天下与赤兔孰轻孰重,若得吕布,我军将实力暴增,这大汉将再无一势力能与我军匹敌,到时集天下之力,未必不能再寻得一匹、两匹这般神驹。”
董卓被这最后一根稻草一压,心中一横,拍桉道:
“李肃,老夫就许你这赤兔以为礼物,莫要让老夫失望。”
李肃得令,也不多言,抱拳行礼后便朝马厩行去。
众将见此间事了,虽对于董卓如此看重吕布有些微词,但也只能都憋在心里,各自归营。
最难受的就是华雄,本来他是西凉军第一武将,听今日李肃对于吕布的描述,如果是真的,自己定是不如,到时自己头顶平白多了个人,心中凄苦,无人与说。
华雄的这副表情,却是被那袁绍无意瞥见,稍作思忖便想明白其中关节,微微一笑,被董卓欲收吕布的消息搞得有些郁闷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西园军营中,吕布也还未入睡,从董府归来以后,拉着一脸愤怒的曹操解释了一番今日席间不让他起身杀董卓的原因。
愤青版的曹操也不好哄啊,整个就是一愤怒的小鸟,从洛阳局势到对董府埋伏重兵的猜测,终于算是将曹操安抚下来。
可是哪怕此时再瞌睡,吕布也还是忍着,没有去睡。
他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快递员。
按照历史进程,董卓宴会完就该派李肃来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搞了这么多事,会不会影响到这件事。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虽然乌云踏雪也还凑合,但身为与方天画戟齐名的吕布本命坐骑,既然到了这个时代,又怎能错过。
在哼唱了八首仍然记得的前世歌曲后,终于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
"禀主公,营外有一自称主公同乡的人求见。"
吕布没出息的回了句:
“那人可是牵着一匹红马?”
卫兵回忆了下,回道:
“夜色太深,看不清眼色,但那人身旁好似是有一匹马。”
得嘞,快递小哥儿稍等一会儿,我这就下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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