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尘香把令牌按在月浮胸口上，“这些魂魄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认你，只跟你走！你必须活着！”

月浮看着她眼中泛着的泪光，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还是舍不得。月浮忽然笑了，右手摸了摸尘香的头，“傻丫头，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这条胳膊是废了，我还废不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耍了，尘香气鼓鼓的嘟起脸蛋。她长得不算漂亮，但这样看，也可爱的很。

这一战，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月浮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左臂已经消散殆尽。

塔楼外，这边的军队已经没有几人了。而对方的攻击依旧没有停止，最后一轮炮轰，由盘桓在天上的轰炸机完成的。

弹雨席卷而来，一片片落下，地上的人，根本无处躲闪。

“糟了！我们快出去！”月浮大吼一声，这个看起来还算坚固的塔楼，此时也快支撑不住了。若是落下来一颗炮弹正好砸中，他们是如何也逃不了的。

有时候，现实就是想什么来什么，而且往往是灾祸。

头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塔楼瞬间倾倒。石块砸落下来，月浮拉着尘香的手，身形一步三晃地跑下楼梯。

两人还没来得及出去，塔楼已经粉碎。黑暗瞬间蔓延开，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晃。

“快！我们要出去了！”月浮跑在前面，拉着身后的尘香。眼看着头上一块巨石落下，而他们，距离门还有两步之遥。

再快一点，一定能逃出去！

月浮刚通过休息恢复的一点体力，全都汇聚在右臂上，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也想要把尘香送出去。

可他手上刚刚发力，尘香的手，突然脱离了他的手掌。背后传来一股力量，在最后一刻，将他推到了门外。

转身瞬间，巨石封住了门，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

月浮从地上爬起来，用仅剩的一条手臂，紧握成拳，一拳打在石块上。然而他此时气力不足，石头上只是裂了几道缝，又往下沉了 一些。

“尘香！尘香！”月浮一边呼喊，一边捶打石块，用自己仅剩的五个手指去刨，去抓，指腹破裂，鲜血和土块混合在一起。

而那石头下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从石缝中挤出来，上升，上升，飘入即将明亮的天空。

人死后，肉体腐烂。鬼死后，魂飞魄散。

消散的魂魄会化为星点，去了哪，月浮也不知道。

（十一）

其他鬼差找到月浮时，他正跪在一片碎石废墟前，头抵在石头上，右手的血液已经凝固，左臂上的整片袖子都破烂不堪，胳膊却十分光洁，和右臂呈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

那是尘香最后留下的东西，用自己的魂魄，凝结成了月浮失去的左臂。

月浮躺在酆都医疗所的床上，嗅着自己左手上淡淡的腊梅香，忽然想起尘香的资料中，母亲为她取这个名字的缘由。

零落红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