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暗鸦看他似乎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不用担心我！你带着我一起飞得太慢，会赶不上通知他们的！快走！”

“好！”暗鸦答应，立刻掉头朝山下俯冲下去。

他本想呆在背风的这边，受雪崩影响应该不会很大，忍一忍就会过去，结果出门抬头一看，吓得脸都绿了。

雪屋在山体侧面，而不是背面，也在雪崩的范围之内。眼看着山顶的雪剥落下来，嘉义脑子已经懵了，什么活人死人灰飞烟灭的，全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身体本能的退到崖边，一边大喊救命，一边飞速朝山下跑去。

城里这边也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小蛮子最先发觉，炸了毛跑出来大喊地震了。

震动的同时，还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天色虽暗，但也不难看出，山上暗潮汹涌。

“是雪崩！”暗鸦飞回来冲他们大喊：“快到高处避难！”

同时，嘉义的救命声也从山上传了下来。

雪崩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已经滚到了半山处。下方明显能看到暗色的山上有一个奔跑的小黑点，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小蛮子！你快去救他！”情急之下，鬼歌喊道。

小蛮子一愣，“啊？”

“你快去救他！来不及了！”鬼歌重复了一遍。

“那你咋办啊？”小蛮子不放心的问。

“我们还来得及往远处跑，你快去把他带回来！”鬼歌吼道。

小蛮子哦了两声，转瞬变成黑鹰，迎着雪崩去了。鬼歌眺望远处寻找高地，可城中都是差不多高的建筑，没有特别突出的。为今之计只有往城门方向跑，还有一丝希望。

“去那边！”森琉突然喊了一嗓子，手指着城门方向最高的一个茅屋说。鬼歌这才发现，森琉已经被乌鸦抓着肩膀带到了空中。

鬼歌朝着城门跑，身后雪崩已经到了山脚下。白雪如浪潮一般拍打过来，一层一层摧毁了城中民房，将没有逃跑的亡魂埋入雪中。

嘉义已经坐在小蛮子身上了，两人正朝这边飞来。鬼差的搭档虽为坐骑，但也是有灵性的，通人话。一个坐骑通常只能带动一个人，多了，他们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现在一人一乘，鬼歌只能奋力狂奔。

雪浪追赶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鬼歌身后还拖着重了几倍的剑，要不然，也不至于跑得这么慢。

眼看雪崩就要追上了，森琉突然下降到鬼歌身边，朝他伸出手，“快抓住我！”

鬼歌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愣了一瞬，“你的搭档会受不了的！”

“快抓住我！只要挺到雪崩停下来就行！”暗鸦带着森琉跟随在鬼歌身边，森琉始终抬着手臂，对鬼歌露出肯定的眼神。

鬼歌咬牙，抬手搭了上去。

双脚离地的瞬间，突然向下坠了一下，暗鸦使劲全身力气，又一点一点把他们带了起来。就在他们离地不到两米的时候，雪崩翻涌而来，从他们脚下掠过。

而后继续奔向远方。

暗鸦挥着翅膀累得满头大汗，两人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在下降。没多一会儿，暗鸦咬着牙，说它已经撑不住了。

“再坚持一下，暗鸦！回去带你吃肉！想吃多少都行！”森琉想办法给暗鸦打气。

暗鸦死命抓着森琉肩膀，它自己都没察觉到，指甲已经嵌入森琉皮肤，冒出了黑气。鬼歌看它那么痛苦的样子，森琉也是一样，忍着肩上伤痛一声不吭。

尤其是拉着鬼歌的这边手臂，鬼歌甚至能感觉到森琉的手在抖。

如果暗鸦坚持不住了，他们三个将会一起掉进雪中。如果只是他自己掉下去……

他们就不会有事。

反正，鬼差不会死于雪的掩埋。

鬼歌突然放开手，森琉只觉手上一轻，低头，眼看着鬼歌离自己越来越远。

“鬼捕头！”

鬼歌“噗”的一声砸入雪中，瞬间便被后续的雪浪掩埋。森琉没想到他会自己松手，唯有长长的呼唤声在山谷中回响。

小蛮子飞回来时，在上空绕了一圈，地上已经被雪覆盖，看不出一点街道的样子，只偶尔能看到一些房屋的残片。她并没有找到鬼歌的身影，只有暗鸦带着森琉悬在空中。

“鬼歌呢？”小蛮子凑过去问。

“鬼捕头……”森琉顿了一下，“被雪埋了。”

“啊？”小蛮子和嘉义异口同声。

“是不是因为我啊，为了救我，鬼歌没有坐骑了……”嘉义充满歉意。

“不是，是我没拉住他。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雪崩停了之后我们一起下去找，他肯定不会有事的。”森琉说。

雪崩来的快，停的也快。动荡过后，天地在一瞬间恢复安宁，也变得了无生气。

伴随着一阵厚重的吱呀声，夜空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白亮的光芒。直到这片光芒完全打开，是一个大门的形状。金黄色的河水从门内流出，宛如一条金色巨龙，蜿蜒在半空中，看不见源头，望不见去向。

忘川。

之前被埋在雪中的亡魂都一个一个从雪中钻了出来，受到酆都大门的吸引，自动踏上了忘川两侧延展开一丈宽的路面，朝门内走去。

“结界解除了？”小蛮子惊喜说道。

“太好了。”嘉义拍拍小蛮子的背，“我们下去吧。”

“暗鸦，快放我下去找鬼捕头。”森琉也说。

“好。”暗鸦应声降落，直到森琉双脚着地，才松开爪子。指甲掐进了肉里，拔出时带着撕裂的疼痛，森琉抓起一把雪呼在肩膀上，以减轻疼痛。

他一边喊着“鬼捕头”，一边徒手挖雪。小蛮子和嘉义也降落下来，加入了挖鬼歌的队伍中。

“对了对了，你们用我挖！”小蛮子突然喊道。

两人正迷茫，小蛮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弯曲铁片。

“你们俩抓着我的两边，把雪铲走！”

鬼歌闷在雪里，一片黑暗。感受到震感消失了，心猜应该是雪崩停止了。

他庆幸自己是在半途落下来的，埋得不算太深。震动一停，立刻开始用手刨雪，给自己的身体腾出更大的空间。

他也庆幸自己是鬼差，不是人的那种脆弱身体了。

也不知道自己刨了多久，胳膊都酸了。不过也有收获，能听到一些外面的声音了。

似乎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森琉小蛮子和嘉义，还能有谁。还有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

休息了一会儿，给自己加把劲，鬼歌继续刨雪。

因为正值深夜，外面也是一片漆黑。鬼歌刨着刨着手上突然一空，已经挖开了。钻出洞外，外面的声音也越发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