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煎蛋面，试试？”张月象征性地给这两碗面取了个并不算亚冠的名字，甚至有些俗气。但那浓郁的鲜香味，倒是不赖，周浅颖想要表现得更矜持一些，但耐不住咕咕叫的肚子，接过面，便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筋道的面条在从肉汤里被夹起，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弹起，在面条上滚动，一口下去，浓香四溢。周浅颖舌头轻卷，红唇轻抿，脸上只剩下满足二字，唇角沾着一点汤汁，都浑然不顾，什么都不如眼前这碗面来得重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东西变了，但张月厨艺依旧是她最喜欢的，“真不好意思，请你来我家做客，还让你做吃的。你下次再来，我给你做回一顿。”周浅颖一边吃着，腮帮子鼓鼓的，一边说着话，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张月也不说话，埋头吃面，他很享受这种闲暇的时光，不过他来周浅颖家也不是为了给她做面吃的，先前那个大胆的想法，他有了去实现的决心。

“浅颖，那个时候，你用的花，就是你的……你的超能力？”张月问道。

提起这个，周浅颖的脸色暗了几分，“她们告诉我这是妖力，说我是一个花妖。然后，她们用这个能力接待客人。”

张月眉头微微蹙起，问道：“怎么接待？”

“跳舞啊！一边跳舞，一边弄出那些花朵，可好看了，很多人喜欢看我跳舞呢！有个小帅哥还和我告过白，我差点就答应了，细皮嫩肉的，家里又有钱，还是个高材生，东京大学毕业的。”周浅颖笑道，只是那笑容含着什么意味，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反正在张月看来，那笑容十分狡黠，“所以，能跳给我看看吗？”

“不要，我穿成这样，又没化妆。”周浅颖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埋头喝了几口汤，继续吃面。

张月突然坐直了身子，平静地看着周浅颖，“我给了钱的。没记错的话，艺伎是可以邀请出艺馆陪伴客人的，对吧？所以，麻烦跳支舞给我看看吧！”

周浅颖正吃得畅快，听得这话，差点被面条呛到，脸色极其难看，“你！加钱！”啪的一声，她抓起筷子往桌上一拍，恶狠狠地说道。

张月笑了笑，将钱包里的现金全部放到桌上，“不够，我还可以开支票。”

周浅颖这才想起先前在风月屋门口，张月那阔绰的表现，用钱压他似乎真的没什么意义，“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啊？家里开金库的，还是中彩票饿了？”

看着桌上那一叠日元，张月说道：“用命换来的。”

周浅颖还想撒泼，听到这话，刚提起来的心气，瞬间下去了，低着头，捋了捋头发，说道：“好吧，给你免费跳一支吧！”

“嗯？不要钱？合适吗？”

“看到顺眼，我们说不定还会倒贴呢！拿回去吧，念在你和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

前半段的话，张月听得还有些高兴，可当最后朋友两个字飘入耳朵后，他拿回钱的手不经意地颤了颤，面色依旧平静。

另一边，周浅颖已经伴着手机播放的音乐跳了起来。熟悉的旋律在耳边环绕，张月问道：“棠梨煎雪？”

“你不是最喜欢这首吗？”

说着，周浅颖轻摇藕臂，一根树枝从指尖生出，瞬间盛开满花朵，绽放花香，两只精巧的小脚踩着节拍，一步一生花，片片粉红花瓣铺满了一地，她在这花做的地毯起舞。突然，她一转身，细细地腰肢扭动，修长大腿高高抬起，将满地花瓣卷起，形成一道弯月般的弧形，又似花浪花潮在拍击。

张月看呆了，眯眯眼下流转着怎样的情愫，只有他自己知道。很久很久之前，他第一次牵起了周浅颖的手，两个人把一众小伙伴扔在了图书馆，跑去超市瞎逛，张月缠着周浅颖给自己跳舞，却被无情拒绝了。直到两人相恋，又分手，已经过去快十年，这个愿望总算是实现了。“原来，你跳舞这么好看！”张月喃喃道。

一首歌，不过三四分钟时间，并不长，就好像梦一样，总是醒得很快，好像按捺不住现实的急躁。张月摸了摸钱包，想着要不要加钱，看多一次。周浅颖却很直接掐灭了他这个想法，“你就是把你银行卡密码告诉我，我也不跳了，饿死了，我要吃面。”

张月也只好作罢，不过他在想，如果周浅颖知道自己银行卡里存着几位数，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舞也看完了，张月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他捡起地上的花瓣，放到掌心，仔细看了看，笑道：“浅颖，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怎么样？”

周浅颖睁着大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张月，“哦？你想我做啥子？我跟你说，我现在虽然没有工作，但我好歹是风月屋出来的艺伎，去到其他艺馆，混口饭吃绰绰有余。”

张月说道：“我现在的收入，再不济，都是用万做单位。有时候，做大点，就是千万，或者亿。而且，我住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别墅，周围竹林环绕，推开窗就能看到湖光山色，还有石亭小桥，我最喜欢在湖面上划船了。”

听着听着，周浅颖突然觉手里这碗面变得索然无味，她只觉得喉咙干涩，说不出的难受，“你……我，不是那种为了金钱就……你要不还是和我说说什么工作吧！”

“异灵人。”

“做什么的？”

“除妖！”

周浅颖沉默了，她摊开手掌，一朵粉色小花在掌心绽放，散发着馨香，她端详良久，对张月翻了个白眼，“你让我用这个除妖？还是你打算包养我？”

张月怔了怔，倒是没想到周浅颖会这么直接，“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

“我拒绝！”

张月并不意外，周浅颖高中的时候就靠自己赚零花钱，向来冲上独立自主的她，怎么可能愿意让人养着，表面柔弱的她，却有着外人看不到倔强。

“这工作不适合我，或许，我真的有点奇异的能力，但是去除妖对我来说太危险了。我还是去做艺伎，给别人跳舞吧，这个能力还能说是戏法忽悠一下。”周浅颖放下面，有些无力地靠在墙边。

张月笑道：“谁说的？”他并指如剑在自己手腕上猛地割了一下，鲜血从伤口飞溅出来，伤口之深，竟是已经伤到了大动脉。

周浅颖吓得整个人从地上跳了起来，面无血色，“你疯了吗？”她猛地扑上去，按住张月的手腕，想要帮他止血，但那淌落的鲜血却将她的手染得通红。

“放心，我没事，你看好了。”张月捏起一片花瓣，放在那不断淌血的伤口上，奇迹发生了。花瓣瞬间融化，化作粉色的汁液融入那伤口中，那些淌落的鲜血竟是开始回流，从那道伤口中涌回到张月的体内，伤口也以肉眼的速度愈合，不过片刻，这对常人来说可以致命的伤口便痊愈了。

周浅颖依旧抓住张月的手，眼睛眨了眨，想要将自己从震惊中拉回来，却发现自己早已经麻木了，这一天下来，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了，她需要好好理一理。

张月也不急，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

过了好一会儿，周浅颖才叹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向你保证，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异灵人这份工作！你也看到了，你的花瓣不是没用的，它有着极强的治愈力，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我不好说，但绝对是战斗中不可多得的良药。”张月摊开周浅颖的手掌，在她手上放了一片花瓣，又郑重地将她手掌合拢，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