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与徐暖林的通话，王成抬头看向自己眼前的建筑。

夜幕降临之后的酒吧周围，人流逐渐增多了起来，白天看着还是一副“大萧条”的模样，但到了晚上，情况就彻底转变了——

熙熙攘攘的年轻男女们都爱来这种地方放松自己疲惫了一整天的身心，有伴侣的调情，没伴侣的讲义，不管男女，人们总是能通过酒这种东西相聚在一起，包裹着一天烦恼的包袱被人们抛去，若硬要聊，就四字——

全在酒里。

不过王成在这个点过来，他的目的当然不是想要喝酒，白天的时候他就说了，想这种地方，他这种“比较守旧”的人，向来是不怎么喜欢的。

他回这儿，主要是为了找人。

白天发生的事情王成回想了几遍，越想他越觉得这件事情的进展不太对劲，胡兵上门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不偏不倚，正好中断了他的走访。

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是临时起意，别人根本无法预料到他究竟什么时候上门，但事实上呢，胡兵就像有千里眼一样，把他撞了个正着，思来想去，王成也只能觉得是白天的问询工作出了泄密的差错。

跻身挤进酒吧，此时大厅内的景象已经变得光怪陆离起来，虽然LandBeer总体的定位并不是那种很烈很开放的舞池酒吧，但最起码的音乐、彩灯，还是不会缺少的。

走进酒吧后，王成快速扫眼看了一圈，在瞥见正搁前台擦酒杯的瘦子时，对方居然也正好瞧见了他。

两人目光一对视，那瘦子就有了个想要转身的本能反应，但王成岂会让他熘掉，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台边上叫住后者让其进退两难。

“喂，你跑什么？”

王成皱了皱眉，他觉着自己可能已经知道是谁泄的密了。

“我……我刚刚正好准备去上个厕所……”瘦子摸摸鼻子狡辩道。

“嚯哟，一看见我就想上厕所，你这理由还能编得再假一点吗？”

“我……我……”

“那胖子呢？”王成看了看边上，并没瞧见胖子的人影。

“他……他去厕所了……”瘦子眼神飘忽地答道，态度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那老板呢？现在来了吗？”

“老板没来，店里就我和小胖……”

“这样啊。”王成点点头，“成，那我就先找你问问吧。”

“问什么啊警官……”瘦子表情有些不耐烦，“要问的白天的时候我不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哦？是这样吗？”王成冷笑了声，“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觉得你是个老实人，但在先前赶路时仔细琢磨了下，我突然觉着，你白天说话的时候好像在刻意引导我的调查方向。”

“警官，这话可不能乱讲啊！”瘦子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稍远处坐着的顾客是冷不防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一脸好奇地打量过来。

“咳咳……”王成轻咳了两声，“小声点说，这事情闹大了对你们酒吧的营生应该有挺大影响吧？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第二天起来就受到老板的裁员通知把……”

“警官，你可别再为难我了！”瘦子压着嗓音低吼，“我这日子本来就过得挺不容易的，你这一天来搅和两次，我是真害怕老板知道后拿我说事啊……”

“你真会怕吗？”王成笑了笑，“你自己身上还兜着多少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瘦子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这位先生，如果你不点餐，请你让开些，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给我来杯清酒。”王成借势说道，“想用这招把我逼退？没门。”

“你到底想干嘛？”

“我问你，白天的事情，你有给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任何人讲过吗？”

“没有。”

“答得这么果断？”王成挑了挑眉，“呵，那看来就是有了。”

“我说了——没有！”瘦子生气地放下手巾和酒杯，“警官，我看你是故意来找茬儿吧！”

“白近民，胡兵。”王成突然转变话锋开口道，边说，他是边关注着瘦子的表情。

有变化。

王成的心里算是有底了。

尽管瘦子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毕竟是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普通人，微表情根本收不住，本能地就展现了出来。

“你很紧张？”王成接着问道，“你在紧张什么呢？是因为我刚刚提到的那两个人吗？”

“你的清酒。”瘦子没有回答，只是把王成点的酒放到了桌上，“12元，待会儿那票去前台结账。”

“你是不是觉得不回答我就没事了？”王成抿了抿嘴唇，“啧啧啧，看样子，你还是太天真了。”

“……”

瘦子低头开始擦起了边上的酒杯，但手上的动作，是显露出了他内心极度的慌乱。

“我很好奇你在这场游戏中到底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王成拿起清酒，从吧台椅上站起了身子，“是帮凶，还是一个收了好处的目击者？”

“……”

“没关系，你也不用现在告诉我。”王成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最多一周，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在警局里。”

语毕落杯，王成微笑着将空酒杯推给了瘦子。

“谢谢你的酒，再会。”

直到王成走出店门，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瘦子才赶忙掏兜拿出了手机。

“喂，白哥，出事了！”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慢点讲！”

“就是……就是白天那警察……”

“那警察怎么了？说啊！”

“他……他对你和胡哥起疑心了！”

“他刚才又来找你了？”

“对……对……我什么都没给他讲，但他是直接点出了你和胡哥的名字……”

“……”

“白哥？你还在听吗？”

“在……”

“怎么办啊白哥！如果他再沿着这路子继续查下去，咱们的事情恐怕就有暴露的风险了！”

“别慌，他刚才来有给你看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

“没有，如果有，我现在恐怕已经进局子了，电话都没办法打给你……”

“那就没事，你自己调整好情绪，那警察的事情，我这边会去安排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