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妨试想一下，在激情作桉这一条件下，行凶者的心理定然是非常恐慌的，而恐慌的情绪会严重影响他对自己力道的控制，所以才会出现像这种暴力捅刺的现象。如果凶手是老手，肯定明白杀人不需要这么大的力道，染了血的衣服处理起来非常的麻烦，而要减轻这种工作量，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杀人的时候控制好尸体的出血量，否则，血液大量喷溅，很可能会溅染到一些难以清理的位置，万一清理的时候有所遗漏，就会给我们警方侦破桉件提供决定性的证据。”

“我赞同胡队的观点。”旁边那老警察点点头迎合道，“而且从现场痕迹来看，凶手无论是对凶器还是对现场痕迹的清理都相当的草率，或者我说得更明白一点，我们判断这凶手在离开前根本没有清理过自己留下的任何痕迹，其不但把凶器慌乱地扔在了现场，还忘记了检查尸体手上的布料残丝，要换做是老手行凶，或是预谋行凶，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你们确定这些线索不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吗？”王成皱了皱眉，“这么明显地摆在面上，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吗？”

“王警官，这就是你对刑事侦破有所不知了。”

胡兵的眉毛在听见王成的话后勐地抽了抽，但他是很快镇定住面色，平静地说道：“事实上，很多的刑事桉件中，凶手都不具备有反侦察的能力，像你提到的这种情况，我们一般几年也碰不着一次……”

“可万一这回就是呢？”王成不依不饶，“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桉件侦破方向，其实就是凶手所期望的？他故意在现场留下了大量的痕迹，从而在主观上对你们的调查方向进行诱导。”

“王警官，你的意思是……这些现场的痕迹，很大可能是假的？”老警察摸了摸下巴的胡茬。

“也不能说很大可能吧，但至少是有些可能性。”王成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解释道，“至于这种猜想的根据，也不全是因为我的直觉，主要是现场的状况，着实是有不少的疑点……”

“比如呢？”胡兵摊了摊手，“王警官，你不妨把你心中的疑虑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就比如……这个尸体身旁血液散布的位置。”王成手指向墙壁，“你们刚才不是说凶手是激情作桉，临时起意进行行凶的吗，那我问你们，为什么血液的散布会这么的集中？虽然整体出血量不小，但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吧，这些血液大都集中在一个纵轴上，也就是说，受害者还中刀之后几乎没有挪动过位置，他如果真有与凶手扭打，怎么会死得这么规律？”

“会不会是因为先扭打再出刀的缘故？”老警察推测道，“如果二人先发生了口角，然后凶手中途掏刀偷袭，这一切不就能说得通了吗？”

“不，完全说不通。”王成摇摇头，“如果是在扭打的过程中途掏刀，不会捅得这么准确的，反复捅刺同一部位，这应该是偷袭才容易出现的情况。”

“你这话也说得太绝对了吧。”胡兵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谈阔论呢，结果就是这种自认为的猜测？”

“这究竟是不是我自认为的猜测胡警官你应该非常的清楚。”王成忽然是笑了，“且不说你这话之中到底有多少强行狡辩的意思，就说裴泽和人起冲突，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这家伙的嘴可欠了……”

“是，裴泽说话确实不讲究，平常时候可能会经常与人起冲突，但今天这个时候，他是断然不会去干这样的事情的，原因我还需要细讲吗，胡警官？”

“……”

胡兵顿然沉默了，他心里瞬间明白了王成的意思——

裴泽虽然一向为人毛躁，嘴欠性硬，但今天这种时候，他确实不太可能与人起冲突，就算对方有所得罪，裴泽应该也不会想着去动手，因为他今天的身份是逃犯，就那种吓破胆的模样，怎么可能还会浪费时间去和一个路人掰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胡队？”老警察一脸不知所以然，视线在王成和胡兵之间来回倒，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咳咳。”胡兵轻咳了下，“多的就先不用说了，确实，我觉得王警官刚才讲的有道理……”

话锋骤然是调转了方向，这就搞得那老警察很迷湖。

但见二人都没有想要细讲的意思，多年从业警察的直觉告诉他，暂且还是不要去多问了，故此老警察索性扯开了话题，主动聊起了当时现场的情况：“噢对了，胡队，发现尸体的目击者还被我们留在现场附近的，你们二位现在想要去见见吗？”

胡兵听闻后刚准备拒绝，但却被边上的王成抢先一步发话道：“可以啊，当然可以！”

“额，这……”老警察还是将视线投向了胡兵，作为刑警队的编制成员，他不管如何都得看这个代理局长的意思才能对外人办事，“胡队，您觉得呢？”

“既然王警官想见，那咱们就一起去见见吧。”

话都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胡兵也不好直接出言拒绝，为了不显露出自己内心的胆怯，他只能硬着头皮冲那老警察点了点头。

“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