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明无神的眼睛瞄了她一眼，随即陷入沉默。

茫然的看了一眼那位就在他旁边的白色轻纱装束，美丽灵动得好似神仙侠女般的女孩，然后又惊慌的看了看四周，随即深深地把头埋下，他埋得很深很深，身体仿佛受了寒冷一样，越来越抖得厉害。

白衣女孩娇嗔道：“喂，你哑巴的么？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好歹我也在这里守护了你一天一夜。要不是我，你早已羊入虎口，被这片森林里凶恶的妖兽，吃了个干干净净了！妖兽可没有我这么好心肠！”

方小明动也不动，好像一尊心碎了的石雕像，静悄悄默默然，以至连呼吸的微弱声都听不见！不管那白衣女孩如何问这问那，如何好话说尽妙语连珠，如何抱怨东抱怨西，方小明就是不理会，仿佛心死了，人也跟着死去了一样，随着那束红光的破裂而消失于万千世界，从此沉沦苦海万劫不复。

“气死，气死，气死我了！”白衣少女连连跺脚，鼓起脸腮皱起琼鼻，唯美的大眼睛气愤之极，“好歹我堂堂李清李大侠女，万众瞩目，无数英雄豪杰，年轻俊才，或高傲或风流倜傥之辈，凡见我者，无不低眉哈腰，奉承之极，只为博得红颜一笑！乃至我那孤高冷傲的西门师兄，也要为了我梦牵魂绕，深种情根！哼，你倒好！白白照顾了你一天外加一个晚上，你竟连半句谢言都没有！整个人也闷葫芦一打，死活不说话！哼，要不是看你半死不活的悲惨样子，鬼才懒得理会！”

这自称李清的女孩，既是自吹，又似抱怨，似乎方小明的沉默、不言不语，彻底令她愤愤不平！和平常时候众多美少男对其垂涎不已的态度，恰恰反了。

抱腿卷缩在地面，那方小明整个身体颤抖得越加厉害，就好似一具满身千疮百孔的病躯苟延残喘，模样我见犹怜，见者心碎。

那白衣少女李清，也觉察到方小明的浓烈的悲伤，心中不经意狠狠刺痛了一下：“喂，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李清瞧着那肝肠寸断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住想道：“他的年纪还很小呢，比我还小，如此年纪的一个少年，不应该无忧无虑么？可又到底什么样的经历，让他能近乎痛不欲生？”

整片森林，寂静无声。幽幽地叹息，幽幽地悲切。一瞬间，生与死，定格成永恒。

永世不灭的时空之轮下，她，审视着他。而他，审视着自己沧桑的心。一起沉默，一起心乱。

一起么？

仿佛从来都只是自己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对待恩人，态度能像你这般冷漠无情，薄情寡义么？”李清不满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紧跟在方小明身边，说及‘薄情寡义’之时，她的脸上陡地涨红，李清心中汗颜：“啊，真丢脸，这话都成口头禅，顺口了。”

停下脚步，方小明冷冷地看着李清：“是你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李清愤愤道，“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没良心。要不是我，你早被妖兽吃了，要不是我，你这三天早病入膏肓一命呼呼了，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站着欺负我么，要不是我……”

“喂，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没良心的人见多了，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没良心的。”李清蹦蹦跳跳地飞快赶上了方小明。

心神俱裂，方小明三天前的确生了一场大病。要知道，方小明的体魄可是很强壮的，可纵然如此，方小明依旧病的不轻，可见其内心的创伤，令他的身心都撕裂成了碎片。

要不是李清照顾，他的确要病死。

“你别再跟着我。”方小明寒声道，李清始料不及被吓得一口气憋在了咽喉。

随即李清俏脸猛地沉了下去，气急道：“你干嘛那么大声！我碍着你什么了么？我不跟着你，谁来保护你，你的病都没有好，这里又那么危险，万一哪只妖兽杀死了你，你对得起我么！”

“可笑！”方小明冷漠道，“我死不死，有你什么关系。”

“呃……”李清也知道说错话了，脸色愈加通红，“你，嗯，谁说没有关系！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你就属于我，我不准你死，你便没有死亡的权利。哼哼，还有啊，你自己想想，如果你死了，你父亲母亲的仇恨，谁来报复？而且，你死了，对得起舍命保护你的奶奶么？”

方小明整个脸刷的变了变，近乎狰狞起来。

“啊！”李清害怕的倒退两步，“你那么凶恶要干什么！”

“你似乎知道的太多了。”方小明的眼睛冰冷无情，狠厉的盯着李清。

李清连忙解释道：“那些事情，不是我要知道的，是你自己说出来的。生病那段时间，你整天都是昏昏沉沉地，尽说梦话，我坐在旁边，就听到了！可这能怪我么？你不说，我才懒得理会！”

“哼！”方小明面色阴沉，“你最好，把听到的所有东西，全都烂在肚子里。”

说罢，方小明辨了辨方向。由于紫玉森林树木过于茂盛，太阳几乎被遮挡了，方小明也只是根据树叶之间光线的倾斜方向，大致的定下一个方向，便举步前行。

“没良心的，你要去哪？”李清跟上方小明。

方小明不理会李清，行走速度也来越快，朝着心里那个遗言中的方向，大步前进。方小明的心很是坚韧：“极西之地，极西之地，纵然那里是火海刀山阎罗王殿，我也要闯上一闯。奶奶以性命换取了我生存下去的机会，我这条命，是爷爷、奶奶、母亲，他们用尽生命保护下来的，我不会那么容易倒下，也绝对不会轻易死！以后，但凡谁要阻挡我方小明的步伐，就算他是神，也要毁灭！”

男人要发飙，神也挡不住！

此时此刻，方小明心如钢铁毅力如刀，整个心跟明镜似地，未来道路，他都有了明确目标，有了既定的方向。也清楚，他的那条命活下去的使命、责任！

不需要豪言壮语，也不需要毒辣狠心的誓言，一切均在不言中。

心在，爱恨情仇就永世长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