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门灵字嫡系辈弟子？”
顾长兮问出口。
且她在抄录时疫有关方子，莫非有什么隐情？
“是，我与师兄下山历练，误入瘴地，师兄为了救我染了病。”
说到这，灵越眼眶微红了一圈。
灵药门与天外谷，一南一北，皆是出了名的药中圣地。
他们专为月氏国皇室效劳，历代门主潜心研制长生不老丸，因受皇室庇佑，地位尊崇。
其弟子也不像天外谷一般避世而居，到年岁便会放出来，游历天下历练本事。
“那希望你师兄早日康复。”
顾长兮出言宽慰。
灵越将抄好的方子贴身装好，感谢一拜，迅速消失在小路上。
暮色沉沉，残阳西斜，呈现出惨淡的血红色。
顾长兮见时辰不早了，转身正要回马车时。
空中，有雄鹰盘旋，发出低低鸣叫声，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去，眸色寸寸泛冷。
“是海东青！”
红叶脸色大变。
谷中十年培训一只雄鹰，日可飞跃千里，专用做有紧急事件发生时，传信所用。
谷中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顾长兮抬臂，食指抵在樱唇做哨，海东青听到唤声，落在它肩上，满身疲惫耸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解开它腿上绑着的信封，信中两行血字，刺痛她的眸，暗藏着无数血雨腥风。
泽玉重伤谷中弟子，偷取牵机毒，叛逃出谷！
“牵机毒？他拿牵机毒做什么用！”
顾长兮有些后怕，寒意生脊。
此乃天下最阴狠的蛊毒，主宰人的心智，变成没有五感的行尸走肉。
几十年前，曾有人用此毒祸害一方，先谷主曾联合江湖正义人士，与官兵们将制毒之人制服。
但牵机毒却不可灭，便存放于天外谷中的密阁里，只有历任谷主才知在哪。
没想到……泽玉师兄向来与世无争，怎会！
“你立刻和绿衣回谷，稳定谷中局面，动用信息网，不惜一切代价，就算倾谷而出，也要将泽玉和牵机毒找回来！”
顾长兮沉声下令道。
若是让牵机毒再次危害世间，罪过可就大了！
“谷主，我怕你在京中会有危险，不如一起回去，从长计议。”
红叶满目担忧。
谷主安危才最为紧要。
“我不能回去，京中消息最广，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立刻捕捉到，切切，随时保持联系。”
红叶只能垂首称是。
回首再看，天边的火烧云不知何时翻涌了上来，如长牙魔爪的恶魔，吞噬着大半长空。
这天，怕是要变了！
顾长兮重新带上人皮面具，换好衣衫，解下马车套子，翻身上马，朝着城门飞快奔去。
官道上，她的长裙在风中摇曳，如纷飞蝴蝶，轻灵卷入虚空。
死寂天空，炸响一声闷雷，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灵越将药材小心护在胸口，不顾满身雨水泥水，满心欢喜的往茅草屋里走去，等推开篱笆拦时，笑容僵在脸上。
“主上。”
她畏缩跪地。
一道浑厚内功破空而出，不偏不倚打在灵越胸口上，被掀翻十几米远，重重摔在地，鲜血不断从五窍流出。
灵越仰面倒地，感觉五脏肺腑都揉碎成一团。
有黑衣人上前，挑开她前襟，将沾血的药方取出，递给主上，顷刻间化做糜粉。
灵越眸光黯淡了下去，师兄无药可救了。
“你好大的胆子，天外谷谷主抢医书，暴露行踪。”
主上踱步到她身前，又一道闷雷落下，寒光中映得半边充斥着寒气，他居高临下，杀意从眉眼处蔓延开来。
灵越痛苦的吐出鲜血，呢喃道：“求求主上，看在属下为你卖命多年的份上，救救……师兄。”
可她却看到的是一具死尸，被丢了出来。
她愕然瞪大双眼，“师兄……”
银针没入命穴，灵越歪头，断了气。
“主上，天外谷谷主身边两个最得力的，得知消息后以连夜赶回，要不要我们在半路。”
黑衣人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记得手脚干净点。”
他清冷的声音中不带有一丝温度。
看着厚厚雨幕，眸中无悲无喜，他缓缓道：“事情已败露，大业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黑衣人胸有成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带主上事成之时，就是重现光明之日！”
数十人齐齐抱拳，跪地，充满着亢奋，“属下等愿追随主上，虽死不悔！
雷雨轰鸣声中。
这天下，终要因他们变一变！
京城，药馆。
顾长兮穿梭在药架中，捧着医书，沉心静气，细细研读配药。
时不时自言自语着，“岐黄、党诸、岑参、龙舌草各取三钱，辅以毒蝎尾粉入药。”
解尸虫毒，不似寻常毒物，需要以毒攻毒，具体毒量控制，也因大人孩子体质调配。
顾长兮就算得了解法，也要精准估量到几钱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配完，用小挑子熬煮好药，每一碗都要入腹浅尝，每个都要等上半个时辰的光景，看看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再一一记录腾册，用笨拙的排除法得到最终正确结果。
“我也不想如此冒进，可是出了那档子的事，若是祸起，给阿续治病又要再拖。”
顾长兮看向窗外黑夜雨幕，忧心忡忡的叹气。
海东青稳稳落在窗棂上，一身羽毛被雨水打湿的狼狈不堪，她把它抱进来烤火暖身。
新的传书发来，是红叶字迹。
听从谷主安排，雇佣人假扮我与绿衣，被杀。
顾长兮蓦然沉下了脸色，“泽玉，你难道真不顾先谷主养育你二十余年和同门的情谊了么！”
突然，阵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顾长兮眉头一皱，以为是得了什么急症的病人，深夜来求医，放下医书去开房门，却看到十七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快先进来。”
她赶紧让出位置。
雨顺着十七衣衫点点滴下，很快在脚边聚成一小湾。
他充满了急切，“兮姑娘，出大事了！”
“牵机毒重现人间！”
电闪雷鸣中，顾长兮瞳孔一缩，眼前仿佛看到了尸横遍野，哀鸣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