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临城不像其他三城，远离平落中心，更加靠近青河郡，普通人走上十天都不足为奇。

符阳在范宁的监督下，一路上也以炼体为目标，走走停停，耗费了七天时间才赶到。

“水临城离上河郡只有三天的路程，算是平落最繁华的城市了，只可惜没有修士洞天，否则还可以卖一波消息。”

“我从书上看到说，水临城比较特殊，当初镇守水临的水家为了将水临城打造成南海那边的样子，在阵法四周开了个口子，外面暴雨之时，能有大量水量涌入城中，保持城中水榭人家的风雅。”符阳回忆着。

“那倒是可以逗留两天，说实话，我从小就在家乡旁边的小河玩过，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不去逛逛实在可惜。”既然是成年游历，不在外面积累点见识怎么回去吹嘘。

水临城外观看上去和林木城差不多，区别在于两人进入城门之时，才发现这里寸步难行。

两百年前，水家奉命兴建水临城，作为一座从零搭建的城市，没有任何的固有地形限制，据说来自南海郡的他们选择将水临城搭建成水网纵横，小桥流水般的古城。以平落诡异的天气为基，构建了循环水河，家家户户建在水网交错的地块之上，出行全靠小船，或者是各大地块之间的小桥。

符阳再次开始卖弄他的学识：“据说刚刚修建之时，好多大师都批判说这里匠气太重，缺少南海那边浑然天成的美感。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百年之后的水临城，已经把所有的棱角磨平，水景与住宅结为一体，大树葱葱，再也找不出人工的痕迹，比起南海反而有过之无不及。”

“是啊，这里居住面积虽小，但是常驻人口却不下旧城，还是人多好啊，热闹。”

两人此时正坐在租来的一艘小船上，行驶在水临城最负盛名的不归河上。

“两位公子，这个时候来不归河实在早了些，等到晚上才是风景最美的时候，那时两岸灯火汇聚，才叫壮观勒。”

范宁点点头，随手赏给了双鬓白发的船夫二两金子道：“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工作啊。这两天你就专门接待我们吧，哪里好你就去哪里。”

二两金子用出去，就包下了两天的船费和餐费，船夫自然是连忙道谢：“多谢公子，老头子膝下无子，就只能与老伴相依为命，不出来工作哪来的饭吃啊。”又想起什么似的，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才收了起来，悄声道：“公子，我多嘴一句，在这里花钱还是小心些，你们应该是从外地来的，这里有些强人专门打劫外地来的游客，还不留活口。”

“哈哈，老人家你放心吧，我们两个可不怕那些小鬼，我倒是很想松松筋骨。”符阳自信地笑道，大概以为那群人和他以前的老大一样。见状船夫也不再多言，老实地到船尾呆着去了。

此时正好刚至夏季，两岸柳树枝叶飘荡，清风微抚，范宁端坐在船头，默默欣赏，如果不是文化底蕴不足，真想赋诗一首啊。

离天黑尚有一个时辰，准备开始迎客的姑娘们打扮起来，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歌声，动人心怀。范宁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些恍然，曾经的自己对这些还有所期待，时常和同伴们幻想着一宿春风。但此时的他没有丝毫波动，心中只有平静，忍不住喃喃道：“大道常在，也不知百年之后，你我二人又在何处。”接着又大笑起来：“哈哈，孤身修行一辈子，我也不悔。”

符阳讶异地看着他：“你这是断情绝欲了吗？”

范宁哂笑：“初见你之时，你就在哄骗凡人家的姑娘，自然是明白不了大道之美。”

“那不一样，那时虽然凝意，却根本不曾了解到修士的神奇。”

范宁轻笑不再言语，刚才回首往事，摒弃欲念，心中只望大道，道意彷佛有感而发，轻轻浮动回应他的心意，这就是道心合一吗？范宁感受着道意的快速增长，心中无喜无忧，默默体会着道意的回应。

何谓幻？

幻境有着致命的破绽，面对明悟，真实方面的道意，完全被限制。即便如此，它仍旧被列为强大道意之一，便是因为修士修道修心，没有哪种手段能比幻境更加容易破坏修士的道心了。

通过幻境，单方面改变修士的心意，导致道心不合，绝对是修士修行的大忌。

但是范宁此时的幻境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光以对敌而言，他需要接触到对方，使其陷入幻境，在其反应过来之前，再通过其他手段一击致命。身边的符阳，还真是个好搭档，符阳的攻击手段对于人体还是很犀利的，两人合作，只要自己能先手完成接触，便可以宣告胜利了。

不过依赖别人可不是个好习惯，范宁默默体会道意的成长，想要开发出更加强大的道术。

太可惜了，没能在旧城多呆两日，否则花多少代价都要换点幻境道术来的。

范宁回想着那天连续的梦境，不，更应该说是幻境。因为道意成熟引发的幻境，感受确实很真实，但是太过突兀，对敌之时对方马上便能反应过来自己陷入幻境了，那些世家子弟只要道心合一，便能迅速挣脱幻境。

对付那些道心不合的修士倒是挺管用的，范宁想起了陈盛，对方放弃自己的修道未来，好在对大道还有所期待，没有彻底反噬，恐怕很难挣脱这种幻境。

故而接下来的思路，应该就是不改变场景的幻境，让对方陷入幻境却不自知，才能获得足够的控制时间。

……

就在他沉迷于道意之时，水榭楼阁之上，一道目光突然聚焦在范宁身上。

“咦？”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

“怎么了？”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没事，看到熟人了，就是一同进入林木禁地的神念境修士。”

“哈哈，那两个胆子不小的修士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有一个，半月不见，道行似乎大有进步，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师兄的气质。”正是那名叫做苏宛的女子。

听到这番话，老人终于也起了兴趣，走到窗前，朝着女子指的方向看去，半响后叹道：“是啊，真挺像的，又是一个真正的求道之人。”原来正是那名在林木城被发现的合炁境修士。

“师傅放心，师兄的修为，就算去西北域也能平安归来的。”女子柔声安慰道。

“我不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忧心他的性子，不知道打算要在道形境磨多久，道极必反啊！”老人轻叹，又嘱咐女子道：“小宛，你可不能学你师兄，道意虽然潜力无穷，耗费太多时间在上面反而得不偿失，切记！”

“嗯，我听师傅的。”

“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不必了，只是萍水相逢，若是日后还能有缘再见，自会交流一番。”

两人在窗边站了一会，老修士转过目光，突然哈哈大笑道：“居然是符老头的后人，小宛，你去把他们二人邀请过来，真有意思。”

不明所以的苏宛轻声答应，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