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浩得知虚无界被放任自流的时候，虚无界的崩坏其实已然开始。

当日的他，正坐在高堂之上，面色威严，实则并未放多少心思。

只是当他岳丈走入殿内的的那刻，他心里蓦然一慌。

有种难言的感觉在他心头弥漫开来，心底某处一个深藏已久的声音，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大帝，虚无界...情况不明。”岳丈的声音环绕在大殿内，盖过了众臣的窃窃私语，也盖过了戚浩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

作为与万千世界的桥梁，九重天对于各个小世界，都备有各种联络的方式。

情况不明...也就意味着，虚无界的情况，已然超出了九重天可以插手的范围。

不用戚浩多想，从殿下各位臣子们脸上的尊崇和惶恐，虚无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然不言而喻。

--是痴火，和女娲娘娘出手了。

“吾...”到了嘴边的命令，他却犹豫了。

他转头看了眼台殿之上的奏折，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样子...明明是岁月尽好，却让他心里充满了寒意。

戚浩知道--他一直等待着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一个，为了九重天的未来而付出一切的机会。

...

他久久不语，让殿下的众臣陷入了耳语。

国相的声音挣扎犹豫，眼中闪过一分沉痛：“大帝...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作为国相，他不仅是九重天的中流砥柱，更是一步步跟着戚浩走上来的岳丈。作为帝后的父亲，他对于戚浩的想法，自然比旁人多知晓些。

若不是他眼中暗含着的沉痛，旁人怕是什么都察觉不到。

“嗯，国相...岳丈留步，诸位先退吧。” 戚浩如同一尊雕像般站立着，直到众臣退去，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复杂被唯一留下的国相一望无遗。

后者愣了一下，沉默着挺直了背，第一次未曾在自己的君主面前显现出尊卑，而是如同一位长者，又如同一位老友。

“大帝...若是想清楚了，便向前走吧。”

戚浩闻言一愣：“岳丈......从一开始便知道吗？”

国相摇了摇头，一下仿佛老了十几岁，声音有些颤抖：“不曾...不曾。但我这条命，是大帝救的，我能踏上仙途，一步步...也都是大帝步步相扶。”

他缓了一下，抬眼看着殿上之人，一下子如同回到了好多年前，自己叫着戚浩大哥的时候。

“我一直知道...大帝重情义，重众生，却从不曾看中自己。”无论是当日救他之后一声声的自嘲，还是引他走入仙途的时候一句句苦笑的“我不确定，你自己小心”，其实都在展现着他并不适合作为一位君主。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终究是为着所有人着想着，不留余地的，也不曾放松过。

“我跟着大帝，想来竟有快几千年了，” 他的面容还停留在三十几岁的样子，此刻却颇显老气横秋，“当日还小，我们还曾笑言，说若是我们一同娶妻，便定下亲事算了...却没想到，最终，我却走在了大帝的前面。”

他娶妻的时侯，曾远远看过一次痴火天尊。当日因着戚浩的面子，在万里之上，痴火曾给九重天降下了千里彩霞，七宝祥瑞。当时他还惊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被戚浩和当时的同伴笑了好久。

但也是那日，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万里之上道谢作礼，久久才直起腰打算继续典仪时，

却看到了戚浩久久凝视那万里镜头，目光深邃而眷恋的样子。

当时他吃了一惊，又不好明晃晃地当众说出来给戚浩难堪，后来又有大婚之喜，便一直埋在了心里。

现在想来...

如今即为国相，又属大帝岳丈的自己，却什么都无法说出了。并非不敢，而是不能了。

“我娶妻生子，跟着大帝一步步完善九重天，再看着我的小女...长大，又和大帝相敬如宾。”

对于这个女儿，他给了她百般疼爱，却也在戚浩大婚之后，多了万般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