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台前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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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望着河面,道:“他俩跟我一样,从小死了爹娘,无依无靠,人也老实……”见朱高炽面露诧异,“你别看他们刚才那样,他们平时规矩得很,就是不能喝酒,一喝了酒就爱……爱想那事,天王老子也不认!不过他俩口味不一样,一个喜好女的,那个闷葫芦却爱搞男的,你说怪不怪?前些年,他俩喝了酒,可没少干欺男霸女的坏事,那是真的欺男霸女!也就后来碰见我,才收敛了好些。”

朱高炽听得瘆人,眼见天色不早,起身拱手道:“小宝,今日与你结识,相谈甚是投缘,不瞒兄弟,我小时候,爹妈都叫我朱大宝。”小宝笑道:“大宝小宝,咱俩倒也是一对。”

朱高炽笑道:“不怕兄弟笑话,我生来肥胖,加上后来又有了腿疾,没什么朋友,今日认识兄弟,心生爱慕……”小宝夸张道:“怎么?你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朱高炽哈哈大笑,笑罢道:“大宝愿与小宝结为异姓兄弟,不知道兄弟意下如何?”小宝微一犹豫,旋即道:“好,一言为定,不过你等一下!”向河里喊道,“黑鲤,拔些问荆草上来!”

很快,黑鲤举着一把问荆草递了上来。小宝正要解释,却听朱高炽道:“通惠河自来有个规矩,异姓兄弟结拜都要撮草为香,这个草就是关二爷吃过的问荆草了,对不对?”

小宝微微一笑,道:“没错,走,那边的荷花楼我好久没去了,咱就去哪儿结拜……”

邱小宝站在窗前,目光冷峻,神情严肃,望着朱高炽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慢慢远去。

一个女子走到他背后,轻轻道:“清哥,今晚还要人跟着他吗?”邱小宝摇摇头,叹口气道:“仙儿,你怎么看?”

女子思忖道:“乍一看有些讨厌,不过……倒是个好人。”邱小宝笑笑,转回身走到桌边喝了杯酒。

女子见他盯着自己微笑,不禁羞红了脸,道:“清哥,你看人自然比我准,还要取笑我干嘛!?”

邱小宝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牵住了她手,还没开口,却听女子娇斥道:“在外面鬼鬼祟祟干嘛?!滚进来!”他立即会意,喝道:“怎么,黑白双煞想变成黑白无常是吧?”

房间门开处,走进来两个人,浑身泥水,嬉皮笑脸——正是下河翻泥的黑白双煞。黑鲤陪笑道:“少爷,帮主,真不是俺们想偷听你们小两口……”

女子急红了脸,斥道:“再敢胡说,我现在就撕烂了你的嘴!”黑鲤拿袖子遮着脸,故意道:“好好好,反正我是没看见你们拉着手,白子你看见了吗?”

女子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邱小宝手里攥着,急忙松开,站了起来,转过身去。邱小宝笑道:“黑鲤,就你话多!你要是出去敢瞎说……”黑鲤在自己嘴上比划着贴封条的样子,道:“少爷您放心,玩笑归玩笑,利害归利害,这个俺爹从小就教过的。”

邱小宝点点头,道:“鲤叔说的自然是好的。这样,今晚都累了,你们赶紧回去洗洗睡了,明儿晚上接着找。”黑鲤道:“少爷,不是俺们偷懒,既然您说这东西如此要紧,为啥不让多找些帮里兄弟一起下河找?”

邱小宝还没答话,却听白鲤说了句:“保密。”那女子转回身,道:“看看,人家白鲤说俩字就说到了点子上,不像某些人叨叨叨叨个没完,都是说废话!”

黑鲤黑了脸,扔下句:“好好好,你们本事大,你们翻去!我走了!”说走就走,抬脚就出了门。白鲤向邱小宝拱拱手,也跟了出去。

那女子笑道:“哎,这家伙不会真生气撂挑子了吧?”邱小宝摇摇头,喝了一杯酒道:“要论模样,他俩都不大像鲤叔;要论忠诚,爷儿仨是一样一样的。”

女子轻轻关上了门,坐到邱小宝面前,道:“我这么早露面,总觉得不踏实呢。”邱小宝再次握住她的手,道:“朱高炽突然出宫,临时找人来演肯定抓瞎,也只有你最合适了,说实话,你演的确实不大像,不如那俩活宝……”

女子冷了脸,放脱小宝的手,扭过头道:“哼,卸磨杀驴!吃完包子就骂厨子!我……我不理你了!”邱小宝笑着扳回她的肩膀,道:“我告诉你原因,因为你是武艺高强的女侠,想要扮演受欺负不能还手的弱女子,确实委屈你了;那俩活宝呢,本就不是好玩意,知道你不跟他们动手,加上又喝了酒,可不就本色演出了嘛!”

女子仍不满意,噘着小嘴道:“我一个堂堂沧临派女帮主……”邱小宝赶紧示意低声,道:“说多少次了,以后不可再提沧临派、洪洞派了。以后就叫沧洪帮,李新建,没几天好日子了。”

女子点点头,依偎到他怀里,低声道:“清哥,你说你的计划能成吗?”邱小宝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傻瓜,是咱们的计划……”

这邱小宝自然就是何清了——十二年前“天下首富”何长在(何富贵)与沧临派女帮主李云婷所生的独子。

十二年前,何家被满门抄斩,沧临派、洪洞派中层以上首领也多被获罪处死,余下帮众都被朝廷强令驱散。何清阴差阳错躲过一劫,由堂弟鱼漂子代为受死。行刑那天,他到菜市口亲眼目睹张玉、云北归等监斩爹娘等人,心中暗暗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后来,他遇到因事在外侥幸逃脱的鲤鱼叔公,被其带到南京建初寺,交给心急如焚的外公李炳森及“外婆”苏炳华手中。

李炳森得知爱女被杀,帮派被毁,当时就要杀到京师,与朝廷决一死战,可是却被“同事”阿鲁台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首先,永乐帝朱棣是你们恩师空见神僧千叮咛万嘱咐要扶持的大明皇帝,老恩师圆寂不久,尸骨未寒,你们就要造反了?第二,你们走了,我一个外人、坏人、外国人,凭啥替你们遵守你们恩师的嘱托守着这个人?没准儿那天我不痛快了,一招九阴白骨爪结果了他?第三,你们真’觉得你们男女双修练成了《悟真篇》,就能刀枪不入、无敌于天下?!你们恩师圆寂前说的话都忘了?“诸欲初软乐,后皆成大苦。亦如怨初善,灭族祸在后。是身为秽器。九孔常流恶。亦如那利疮,绝治于医药。”

苏炳华此时刚刚生下一个女婴,母爱勃发,杀气皆无,也解劝爱人师哥莫要冲动,毕竟个人武艺再高,也绝不是朝廷的对手。

李炳森虽然知道他们说得有理,可是心中怨气着实难以消除,幸好此时鲤鱼把外孙何清送到。祖孙俩抱头痛哭,自不待言。自此之后,李炳森等人开始着力培养何清,将沧临派、洪洞派以及恩师空见神僧的少林功夫悉数传授给他。

阿鲁台受了空见神僧点化,信守承诺,守护要人,但随着岁数渐老,不免担忧自己的绝世武功面临失传,看到何清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心生爱慕,也将自己的武功倾囊相授,是以年纪轻轻的何清身上汇聚了当世三位顶尖高手的一生心血——洪洞九连环、沧临震通惠、乾坤大挪移乃至圣火令神功都学了个十足十,甚至,阴狠毒辣的九阴白骨爪也观其大概。

鲤鱼也没闲着,秘密潜回沧州,将李云婷从小着力培养的接班人李凤仙接到了建初寺。同时,暗中将沧临派底层帮众再次组织起来,成为大运河上一支表面松散、内里凝聚的新生力量。不幸的是,鲤鱼的两个儿子白鲤、黑鲤跟随师父学了武功,却由于疏忽管教,自小顽劣异常,尤其是喝完酒后更是野性勃发,在运河之上欺男霸女,坏事做尽,人送绰号“黑白双煞”。

何清学成后带着李凤仙秘密潜回沧州,恰遇黑白双煞欺压良民。他果断出手,将两人打得服服帖帖。鲤鱼此时肺病复发,临终之时嘱咐儿子们誓死追随何清,协助报仇雪恨,平’反冤案。

何清自然清楚,以一己之力,无法与朝廷对抗,决定隐姓埋名,打入朝廷内部。他派人查到了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艄公之子邱小宝,得知其在父亲死后想要再次回到少林寺,却因意外死在半路上。何清于是顺理成章,摇身一变,回到京师,成为了一名子承父业的“艄公邱小宝”。

与何清青梅竹马的李凤仙,也在建初寺跟随李炳森、苏炳华学了一身武艺,开始在鲤鱼死后’接管沧临派帮中事务,调动所有力量配合师哥何清,并找到与原邱小宝熟识之人,一一“做好工作”。

想要报仇,首先自然是要找准仇人。何清派出的多路密探时刻盯着张玉、云北归、吴飞、邱一彪、刁友芳和唐青云,甚至连皇宫周围也布满了沧临派的暗哨。

得知了张玉一家出外观灯的消息后,何清、李凤仙立即行动起来,在庆丰桥设下圈套:先是一帮“泼皮无赖”出来寻衅滋事,骚扰张敏,然后“艄公邱小宝”路见不平,仗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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