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那个男人惜字如金的做派生出不满。
迟安榆看着那串号码,考虑要不要再打一遍问问清楚。
却又有另一种感觉,那个男人应该是答应了的。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真实,她把自己住进玫瑰园之后与他相处的场景一一回想,越发笃定这个念头。
去卫生间洗澡时,迟安榆带上了手机。
刚给头发抹上护发素,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迟安榆冲干净手走出淋浴房,拿毛巾擦手:“秦姨。”
“笙笙,刚才有警察给我打电话了解情况,说会立刻安排人手去找小卓,小卓会没事的。”秦丽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高兴。
迟安榆嗯了一声:“肯定会没事。”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
迟安榆从十一岁就开始明白这个道理。
洗完澡,她没有用吹风机吹头发,拿毛巾随意擦了擦,在睡衣外套上今天时穿的秋款校服。
............
深夜11点30分。
顾辞踏上别墅台阶,正要刷指纹进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施粉黛的素净小脸,灰红拼接的校服款式老成,可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显老气,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清纯俏丽。
顾辞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收回来垂在腿边,低低开腔:“怎么还没睡?”
迟安榆弯腰从鞋柜里拿出男人的深蓝色拖鞋,放在他脚边,起身时说:“您要不要喝醒酒汤?”
不等顾辞回答,她兀自又道:“我去给您盛。”
顾辞瞅了眼小丫头的纤瘦背影,跨进门槛,带上门的同时换了鞋。
厨房里,迟安榆正戴着隔热手套,把刚盛出锅的解酒汤往餐桌上端,校服下面是浅蓝色印着樱桃图桉的睡裤,脚上一双浅粉色布拖鞋,很小女生。
碗里,澹黄色的汤汁上飘着一些黄豆芽。
迟安榆取下手套,又跑去拿了个陶瓷勺子放进碗里。
做完这一切转身,发现顾辞双手插着兜,倚着门框兴味地看着她。
迟安榆在这样的注视下,渐渐地心头发虚。
手扶上桌沿,指尖微微用力,才压下那股局促,笑了笑开口说:“小卓的事多亏了顾先生。”
闻言,顾辞直了身躯走过来,垂眸看了眼解酒汤,右手从西装口袋拿出来,骨节分明的食指轻拨了下勺柄。
陶瓷碰撞的清脆声中,磁性低沉的男嗓传来:“所以,这是你给我的好处?”男人沉缓的语气里带着些玩味。
迟安榆不由得生出些尴尬。
在他这样的大人物眼里,她的所作所为大约只能放在小孩子过家家的层面上。
“不只是今天这次,从我回京都,顾先生帮我的每一次我都很感激,只不过我拥有的东西不多,能为您做的也不多,略尽绵薄之力。”
迟安榆尽量把话说的好听。
以前她都是为了自己的事去麻烦他,可今晚的事可以说与她没有多大的瓜葛,顾辞还愿意迁就,这让她有种错觉。
好像只要是她提的,他就不会拒绝。
顾辞听她说的一本正经,原本平静的表情,缓缓有了些笑意。
他的手撑在桌上,食指指尖似无意地点了点桌面,哒哒两声之后,他缓缓开腔:“我看你到不止这点绵薄之力。”
迟安榆没听懂这话。
忍不住揣摩是什么意思。
只是没等她想明白,男人忽然握住了她的左手腕。
迟安榆怔了怔,抬眸望过去。
她的眼睛生的很美,微微上翘的眼尾,眼白偏少,正面直视人的时候,黑白分明显得有些无辜。
和她纯澈的眼神对视了几秒,顾辞低头看向女孩的腕。
手指悄悄后移,将女孩白皙的内腕暴露在灯光下。
那两道疤痕的颜色随着时间变浅了不少。
“顾先生.......”迟安榆挣扎,想脱离男人的手掌。
只是顾辞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却又叫她挣脱不开。
他一直放在裤袋里的手掌拿了出来,手指捏着一块裸表。
浅金色的表带,纤薄大气的荧光粉表盘。
当手表被戴上她的手腕,一阵微微的凉意侵入肌肤表层。
表带纤细秀气,并不能完全遮掩内腕的两道疤,但却能让人在看到她的手腕时,目光更多地被漂亮的表盘吸引。
迟安榆觉得这表看着不便宜,可男人送得实在随意,好似随手掏了颗不值钱的糖果给小朋友一样。
迟安榆伸手想去摘下来,右手刚抬起,被男人一把握住。
顾辞的大手包裹着女孩的柔荑,深邃的视线俯视着她:“送你了就戴着。”
这不是商量的口吻。
.......
隔天,迟安榆被电话吵醒。
伸手摸到手机,没去看来电直接滑动接听,眼睛酸涩的睁不开,她抬起另一只手横在眼睛上。
眼皮碰到冰冷的硬物,一时稍稍清醒,看清表盘上的时间,不禁也想起男人送他这块表时的强势态度。
电话里传出秦丽的声音:“笙笙,中午有空吗?来阿姨家吃饭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状态很不好。
迟安榆大约猜到了陆卓人是找到了,但母子两的矛盾还没能解决。
洗漱完下楼,顾辞还在餐厅,看见迟安榆肩上斜挎的小方包,男人问:“要出门?”
“秦姨叫我中午过去吃饭。”迟安榆照实说。
顾辞自然知道她嘴里的秦姨是谁。
“让老刘送你。”
“不用。”迟安榆说:“我坐地铁就行了。”
“那就我送你。”顾辞语气极澹。
“.......”迟安榆再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强势,以前只觉得他这个人冷漠不近人情,现在发现他在她面前谱儿也越摆越大。
这会儿,迟安榆想再同意让老刘送已经晚了。
顾辞直接起身,走去玄关那边拿起车钥匙,看着男人换上皮鞋拉开门走出去,迟安榆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换鞋。
系好安全带,迟安榆心里有顾虑:“不会耽误您正事吗?”
顾辞把车钥匙插好一拧,启动车子后,打方向盘把车开出车位,随着他的动作,衬衫肩膀微微紧绷,显出男人好看的肌肉线条。
随后,低沉的清冷声线传来:“再忙也要休息。”
迟安榆没再说什么。
今天阳光不错,别墅区路两边的银杏金黄,投下的斑驳光影在挡风玻璃上闪过,落到顾辞脸上时,让他原本就深沉的五官更显得高深难测。
黑色保时捷开出别墅大门,迟安榆想起什么,开口报出地址。
听起来很熟练。
“以前去过?”顾辞这句话像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