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混迹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谁都没有注意过这一个身材文弱的男人。

可就是他，在万千壮汉之中脱颖而出，跳上擂台。抽出腰间三尺青锋剑，直指那豪猪妖怪的鼻尖。他面上毫无惧色，一看便是战场上的老手。

青锋剑寒光锐利，明亮的剑刃上，反射出的尽是台下观众怔愣的面容。

男人话语不多，手中翻转了个握剑的姿势便朝豪猪冲去。只见他疾行如风，剑气如虹，眨眼的工夫，剑尖已到豪猪额前。

只听豪猪一声痛呼，头上被刺破了一处，伤口却不深。这豪猪外皮坚硬无比，男人见自己刺出去的剑无甚效果，便翻身而上，这次，他瞄准了豪猪的后颈。

豪猪疼的四处乱窜，眼看就要冲出考场围栏，冲上大街。男人轻盈地落在了豪猪背上，剑锋向下，手掌扣住剑柄，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处。

用力一推，直刺后颈。便听一声惨烈的哀嚎，剑尖没入豪猪身体，从它脖子下方穿出。

整个剑身，都埋进了豪猪的身体。男人振臂一挥，剑身横扫过豪猪的脖子出来，直接将豪猪的脖子割断了一半。

豪猪大叫一声，侧身摔到在地。鲜血从豪猪的伤口流出来，在地上蔓延成一片红色的血洼。豪猪还没死透，四蹄抽动，鼻子里发出微弱的哼哧声。

男人站在豪猪身上，翻手一甩，祛了剑上血渍，点滴不剩。收入剑鞘，在地上留下一条血色剑花。

四周惊呆了的围观群众痴痴的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男人跳下来，左右看了看，一个小男孩适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小男孩还未跑远，男人已经大步走过去，挡住了小男孩看向豪猪的视线。

就在他们二人准备离开之时，四周忽然响起呼喝声，从怔忪中幡然醒来的百姓高声呼喊着大英雄的名号，簇拥而来，将大英雄抛上头顶。

若是没有大英雄在，这只豪猪妖怪不知道会伤了多少人呢。

大英雄这等干净利落的身手，也是十分少见的。仅仅出招两次就将那么大的一只妖怪杀死，必然不是寻常之人。

后面的不用说书人细说，云游就已经猜到，这位“大英雄”受不了城中百姓的这般热情急着回来，却一路被跟着，跟到了自家店里。

“行啦，”云游站起身拍平裙子上的褶皱，“故事也听完，大家可以散了。”说着叫来小八清点银子，按照之前说好的，分一半给说书人。

“这回可以叫大英雄出来了吧？”一个声音响起，周围人立刻跟着应和，“是啊，快叫大英雄出来吧。”

“叫他出来干嘛？”云游不解，“我答应让你们进来，他下不下来，可不关我的事啊。”

“那你让我们进来干嘛？”众人的语气立刻变得犀利。

“是你们自己要交钱进来听书的啊，从一开始我就没答应过会请他下来。再说了，大英雄斩杀妖怪很耗费体力的，人家也需要休息，大家要是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老板娘，我们也没别的意思，我们啊，就是想好好感谢一下大英雄，请他喝个酒。您要是能把他请下来，我们就直接在你这点了喝了！”一人说道。

这话云游倒是爱听，但显然汤且并没有这个意思。她自然也不能强求，便挑了挑眉，道：“你们干嘛非要死盯着今天？大英雄又不是明天就不在了。”

此话一出，几个脑子快的立刻明白了，老板娘这是在说，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呢。“也对，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让大英雄好好休息一下。”

不一会儿的工夫，一屋子的人就都撤了。云游站在店门前目送他们走远，心里直犯嘀咕，这些人怎么今天这么热情？之前鬼歌除了龙升的时候也没谁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下午偶尔有客人来店里，也讨论着大英雄的事。汤且离开之后，官府的人清理了豪猪的尸体，重整擂台，下午比试继续。

很快这件事就成了街头巷尾口耳相传的一段光辉事迹，就连鬼歌傍晚来的时候，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你说的这个啊，我早就听说了。而且那位大英雄就住在我这店里。”云游笑着说。

鬼歌吃惊，“这么巧？”

“可不是嘛，”云游道，“更巧的是，这个大英雄就是被我当成人贩子的那位。”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鬼歌放下手中筷子，好奇的看着云游。

云游撇撇嘴，“中午回来之后就躲在客房里没出来，我想问都没得问。”

鬼歌轻笑一声，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

其实他们并没注意到，汤且早就不在客房里了。趁着楼下说书那会，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说书人身上，他就带着小男孩从窗户爬了出去。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难得来京城一趟，可不想就这么被人破坏了大好旅程。

他们俩人换了一身衣服，发型也稍微改变了一下，特意从云游酒家门前路过，竟然没被人认出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躲躲藏藏了。

汤且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不过事先已经打探好了京城里的道路分布。他们上午去了城西，那边主要是练兵之地，没什么可玩的。下午他打算带小男孩去城东转转。

“听说城东住的都是皇亲国戚，白芒，咱们去走走？”汤且询问着小男孩的意见。

他哪里懂得这些，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跟在汤且身边，寸步不离。

“嗯。”白芒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城东经济发展的好，主要靠官僚的带动。因此这边也比其他三处繁华许多。汤且带着白芒穿街走巷，一路上见了不少花样，价格也都昂贵的让两人望而却步。

白芒倒也懂事，从没哭闹着要什么。他们也没什么固定的方向，只是四处走走，走到了城东较偏僻的一个地方。

高耸的院墙，里边却是一片孤寂破败。朱红大门紧锁，门边有显而易见的机关锁，是其他宅子所不具有的。

正是已经空无一人的暗影楼。里面明显有被烧过的痕迹，甚至好似还能在风中嗅到焦糊的味道。四周寂静清冷，唯有春风一遍一遍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