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里阁楼里，蒋茹坐在电台旁边，聚精会神的琢磨着接受频道。收报机的红灯在不停的闪烁着，她已经可以接收到各种的声音，但有的声音她根本听不懂，估计是国外的。但如何收听指定的电台，以及自己如何把消息发出去，她始终琢磨出一个所以来。

蒋茹想来想去，总感到周惠芬这人还是比较正派，可靠，如果请她帮忙，她肯定高兴，但如果请她的男朋友帮忙就说不准了。她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理，想与周惠芬谈谈。

第二天早晨上班，蒋茹早早就到了办公室。

不多时，周惠芬也来了。周惠芬把包往桌子上一扔，提着热水瓶要去打水，一提热水瓶依旧是满满的。笑着道：蒋茹姐，你今天那么早啊，水您已经打好啦。”

蒋茹笑着道：“在家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在外面买了早点吃了，我也不高兴回去了，直接就来了单位。”

周惠芬道：“我啊，实不相瞒，昨天晚上原先我与我男朋友约好的，准备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谁知，他突然接到重要任务，电影没有看成。”

蒋茹笑着问道：“晚上了，还有什么重要任务啊。那约会没有约成了。哈哈。”

周惠芬笑着说：“看你蒋茹姐也是个正派人，也不会出卖他们的。实不相瞒，我只知道，他是他们学生会的头头，晚上，经常要开会有任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得出来。周惠芬的男朋友也是一个进步青年。于是，接着道：“那你倒要提醒他，做事的要千万小心，上海滩各种各样的眼睛太多。”

周惠芬也道：“是呀，好好的一个大上海，让外国人当道，好好的一个国家，搞得支离破碎，这算什么政府呀，我看呀，只有全中国人全部团结起来，才能把外国佬全部赶出中国去，气就气在我们的政府太无能。”

蒋茹用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道：“，看来你已经受赤色影响不小，你说话要注意场合，要注意‘屋内说话墙外有人听’啊，你看我上次找了多少麻烦。”

周惠芬道：“我知道您蒋茹姐是什么样的人。放心，我也知道利害关系，一般人面前我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蒋茹若有所思。接着道：“哎，上次我听你说，你的男朋友是学电子物理的。最近啊，人家送给我一台旧的收音机，我就是不会弄，什么时候能不能请他指导一下？”

周惠芬笑着道：“那不是很简单吗？说好时间，我陪他过来看看就是了。”

蒋茹道：“那先谢谢你了。不急，反正看你们方便的时候就是了。”

当天晚上，周惠芬陪着的男朋友来到明德里蒋茹的住处。

周惠芬的男朋友叫卢明，是交通大学无线电专业的高年级学生，学生会负责人，中共地下党员。

卢明随周惠芬来到蒋茹家。

阁楼上，蒋茹笑着对两位说道：“要麻烦你们了，我朋友送的这台‘收音机’，我真的不会弄。嘻嘻。”说着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箱子。

卢明打开箱子一看，不觉得大吃一惊。这一台不是一台普通的收音机，而是日本“三菱公司”生产的便携式收发报机。这种东西，一般是敌特人员拥有，商业上也很少有。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也引起了卢明的警觉。这个蒋茹究竟是何许人也，自己必须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于是，还是笑着道：“蒋茹姐，这台‘收音机’虽然是旧了，但它倒是一件好东西。是日本‘三菱公司’生产的原装货。您使用时可得千万要小心，现在‘抵制日货’那么厉害，一旦被人发现，东西没有了是小事，不要惹出一点什么麻烦来。”

其实，蒋茹也听得出卢明的话里有话，于是，笑着道：“那就算了，就不要去搞它了。”

卢明笑着道：“哎，扔了都可惜。其实呀，这不是一台普通的收音机，而是一台收发报机，你看，这是调频，你可以收听你想要收听的频道。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孔，只要插上还有一个发报装置，它就可以发报。”

蒋茹假装惊讶地道：“哦，这东西那么厉害啊。”

卢明接着说道：“我也真不知道你这位是什么朋友，他怎么会舍得肯把这东西送给您。”

蒋茹也感到这事有点尴尬。于是推脱着说：“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从哪里搞来的，说不定是偷来的。嘻嘻。”

卢明感到不好再追问下去了。于是，笑笑：“其实没什么，您要用，就可以用了。哈哈。”

夜上海，这个城市像不知疲倦的一样，有轨电车仍然是“铛铛”地响着，三轮车的喇叭还是“咕呱咕呱”地叫着，到处是灯红酒绿，晚上比白天更有过之无不及。

人行道上，卢明与周惠芬肩并肩地走着。

卢明忧心忡忡地对周惠芬道：“这个蒋茹姐，我看有点简单。”

周惠芬奇怪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明道：“这明明是一部电台，她怎么会有这东西。无非是两种可能；一，她是我们身边的特务，而且是日本特务，只有日本人有这东西；但如果她是日本特务，都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怎么连电台也不会搞？还有一种可能性，她是共产党，这东西是战利品。”

周惠芬惊奇地问道：“难道您对她有怀疑？”

卢明道：“说实话，我对她怀疑还真的不小。你平时对她的印象如何？”

周惠芬道：“她这个人啊，平时做事还算稳重，也没有什么偏激的言语和行动。就上次在巡捕房前面聚会，说她也在，被巡捕房抓去几天，后来也不了了之。后来也对她有过通缉，后来他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卢明道：“哦，说明她还是有点不简单。你啊，平时要多注意她的言行，少在她面前提起我们的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周惠芬道：“我有时倒流露一些对社会现象不满的言论，她反而会倒提醒我。”

卢明道：“反正，你不要被假象所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