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亦秋的逻辑，正如他之所言，名为“估读”。从“逻辑潮汐”之后的专家们总结的原因来看的话，云亦秋逻辑的源头应当是因为他的父亲与母亲曾经是华朝首屈一指的数学家。

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他开始想不起最后一次与父母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似乎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在三年前发生了断层。

云亦秋经常会有一种错觉，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海马体中的那一抹阴影。像有另一个自己，总是在他梦里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如魔鬼浅吟般在他耳边细语……

“对了…你们这一块儿的编程完成多少了？”

云亦秋将思绪收回，却见林雨鼓着腮帮子看着他，他想了想，正欲回答之时，一旁打游戏的少年却抢先云亦秋回答道：“差不多百分之六十多了，应该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全部完成。”

“哇，在这栋大楼里算是很快的了。”林雨嘴上给出反应，心里却有些疑惑，不过这时也不方便再次发问，只能等她下次再回来探查了。

林雨用筷子鼓捣着饭菜，正好看见云亦秋对着北洛无奈的笑了笑。

云亦秋本来就不打算告诉林雨他们的真实进度，其实他来的这三天已经把剩下的全都调试完了，没想到北洛抢先替他回答了，倒也省了他的事。

啧，这小子真是越看越顺眼。

“好了，我吃完了。”

“我…也是。”

大叔和眼镜相继放下碗筷，然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云亦秋。直把后者盯得有些发慌。

于是云亦秋又扒拉了两口，也把筷子一扔，起身道：“我也吃饱了，胃比较小，吃不下。”

林雨气笑，这群人就这么想让自己走吗？自己好歹也是个青春美少女不是？

程序猿：咱凭实力单身你管得着吗？

其实她一直奇怪这栋大楼的人员配置，为什么这样一栋开发机密程序的建筑会让他们这些外部人员参与后勤？管理人员就这么有信心不会泄露？

没错，这栋大楼在启用的时候的确挑选的都是绝不会泄密的内部人员，因为这次开发的程序有可能会决定世界以后的走向，就在大楼的不远处甚至驻还扎着一个配备着大火力杀伤武器的兵团，所以林雨的出现其实是一个意外。

那么大楼里到底有什么呢？

正如前文所言，生命中极致的感官体验可能会转变为逻辑……那么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容易有这样的经历？

反社会的疯子，杀人入狱的犯人，饱受凌虐的受害者……

不管怎样，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那些常规意义上的坏人远比好人要更容易觉醒逻辑，而他们的逻辑往往危险程度是高于常人的。

那之后，各地开始出现有人越狱犯罪，蔑视法律的现象；华都的犯罪率更是高到可怕，似乎每个人心里的常识都被打破了，当善恶观念开始偏差，生活一塌糊涂……便放出心中蛰伏的恶魔任由它肆意妄为成为对抗世界的一员。

短短一个月，世界就变得乱套了。统治阶级的政权似乎变得岌岌可危，国家的概念都开始模糊，最终几个大国聚集起各地的逻辑者与社会上擅长编程方面的人，以其中一个拥有“秩序”的逻辑者为枢纽，开始通过数据来辨析逻辑能力的组成原理，并且想要通过制造出专门的武器来制止这个社会体系的崩坏。

云亦秋他们的这栋大楼就是华都几十座程序开发所中的一座。大楼只有四层，但占地较宽，地理位置也极其隐蔽，在大楼里像他们这样的小团队一共有二十组，林雨刚才所说的“速度挺快”便是相对于其他队伍来说的。

可能这栋大楼本身只是负责一些边角，之前一直是进度缓慢的代名词，队伍里也都是一些各样各业的普通人，鲜有逻辑者。

不过现在倒是多了一个……虽然好像很没用？

“行行行，我走我走！真是的，一群臭男人……”

收起碗筷，林雨瞪了众人一眼便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云亦秋对北洛的那个笑容，心里明悟。

“看来……他们的进度肯定不止这么多……”

屋子里众人见林雨走远，便都凑到了云亦秋身前。

“怎么样了？”大叔神色有些严肃。

“有些奇怪。”云亦秋慢道，“这三天我完成了我们小组负责的全部编程……”

“你说什么？！”眼镜一脸不可置信惊叫出声，却被大叔抬手就是一个暴栗。

“安静点儿！”

“疼疼疼……好好我安静……”

云亦秋接着说道：“但是我总觉得难度有些太低……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我以前看见过其他人的编程。”

“于是我趁着完成输送的那一瞬间，用‘估读‘侵入了大楼里单向传输的光纤收发器，接收到了来自母机的一些信息。”

“母机？”大叔略一思索，“就是那个‘秩序’所控制的中枢？”

“应该不是。”云亦秋摇了摇头，像是在思考，“坦白说，我觉得没有秩序这样一个人，因为我接收到的消息是这个程序根本没有对抗逻辑的能力。”

云亦秋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接着说道：

“它是一个对逻辑者能力的评判工具。也就是说，有人正在推动这个世界走向更加混乱的未来，并且早就事先制定好了规则。”

众人一时有些神色变换，眼镜犹豫道：

“那……我们用不用提醒其他人？让他们停止？”

云亦秋摇摇头，“没用的，我得到的第二个信息就是……这个程序其实早就开发完了，我们只是在开发一个附加了逻辑的异态生物病毒，它会自行繁衍，直至传播到每一个角落。”

“他想要所有人被迫接受新世界的规则。一个充斥着各种逻辑的世界。”

“怎么会……”

大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坐立不安。

眼镜皱起眉，疑声道：“……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他没有骗你们。”北洛在一旁出声道，“我能感觉到。”

“嗯，多谢。”云亦秋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准备一下吧，关于之后怎么办。”

像是想起了什么，云亦秋突然停下，面向北洛，

“她说了多少真话？”

北洛闻言，打游戏的姿势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像是不曾听到一般。

云亦秋点点头，缓缓走出了门外。

“没有……吗。”

待云亦秋离开房间，北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浅笑着望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