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渔洋中学的后门已经建成了？哇塞，我们锐凯中学的大门也竣工了！快停下来，让我看看。”杨志飞从车窗里看见两个新落成的校门十分气派，异常兴奋，他快速解开安全带，急着要下车。
而叶丽霞没有回应杨志飞的要求，直接将车开进锐凯中学的大门。
车子继续行驶，学校里新的各种变化让杨志飞目不暇接，他左看看，右望望，再爬到车前直视前方。
一条新修好的宽阔水泥路笔直伸向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道路两旁移栽的樟树生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广玉兰间栽在樟树中间，用撑架很好地保护着。树下的花坛里种植了各种花草，盛开的花儿们朵朵笑意盈盈，橙黄绿蓝，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车内空间狭小，杨志飞饥渴般望着窗外的一切，反复要求叶丽霞停车。而叶丽霞仍不理会，她打开天窗，喊道：“站起来，到外面去看。”
杨志飞站起身，将半个身子伸出天窗外，手紧紧扶住天窗边沿。瞬间，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路两边绝大部分楼房已封顶，部分房子外墙已装修成功，统一的色调，整齐的布局，格外养眼。
远处的运动场已能看出雏形，道路四通八达，运动场主席台前高耸的不锈钢旗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旗杆顶端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给人传递着力量。
杨志飞眼睛湿润了，这就是他一直牵挂着的锐凯中学，这就是他心中的梦想！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这里的建设没有停下来，他的梦想没有止步。
“扶稳了，注意安全！”叶丽霞欢快得像个孩子，她两手紧握着方向盘，脚下不断加力，车子像在高速公路上一样飞速驰聘。
蓝天白云在头顶飘荡，绿树红花在两旁飞奔，杨志飞这才明白过来，禁不住兴奋地大叫：“哈哈，难怪你说可以在锐凯中学里面兜风！”
“不是兜风，是飞，飞向辉煌，飞向美好的未来！”
“对，是在飞，跟你一起飞！”
……
此时正是工地上工人们的午饭时间，主干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道路上也没有工程车辆，这是叶丽霞一直严格要求的，新修的道路不能作为停车场，所有需要停放的车辆必须停放在指定的区域。所以，叶丽霞开车可以畅通无阻，速度巨快。
不远处工人们正端着饭碗聚集在树荫下吃午饭。望见主干道上飞驰的车辆，有人放下碗筷，朝主干道走来，嘴里骂骂咧咧：“哪个臭家伙？吃豹子胆了？竟跑到这里来飙车。”
可没走三步远，却被人拉回去。
“你自己吃豹子胆了吧？那是叶校长的车？”
“啊是叶丽霞的车？”
“你敢惹她？听说杨志飞把这学校都送给了她。她爱在这里怎样就怎样！”
“嘻嘻，我还听说她离了婚。”
“这娘们看上去真俊，身材真是一级棒哟！啧啧啧……”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
“哈哈，我还真想……”
“那婆娘三十多岁吧？个子那么高，皮肤嫩的很呀！肯定是杨志飞养的情人，他妈的，有钱就是好。”
“等老子有钱了，也养这样的女人！”
“做你的白日梦吧，靠这一天一百多块钱，你下辈子都上不了叶丽霞的床！”
“老子今晚就在梦里上……”
……
工人们端着空碗七嘴八舌，话儿越来越荤，过着嘴瘾，直到车子驶出校门外，才走进屋内添饭加菜。
“你倒是停下来让我看看呀。”天窗已关好，杨志飞坐回副驾驶座，自始至终，叶丽霞都没有停车，让他感觉很不爽，还没看够呢。
“是你说的，怕他们难等，估计这会儿饭菜都端上了桌子。今天可是为你接风洗尘，你没到，哪个好意思动筷子？”叶丽霞笑道。
“哎呀，差点忘了吃饭的事。开快点开快点，别让他们等太长时间。”
车子快速向爱琴海酒店驶去，杨志飞问道：“你借给锐凯中学的钱竟然有三百多万，你哪来这么多钱呀？舒云说你连女儿的艺术培训费都没有。”
“我也是借的，向银行借，向亲戚借，向朋友借。最后还是缺很多，我……我就……”叶丽霞吞吞吐吐。
“你就怎么了？”杨志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把滨湖山庄的房子卖了。”叶丽霞声音很小，不敢看杨志飞的眼睛，像做错了事一样。
“什么？卖房子？卖给谁了？”杨志飞惊叫道。
车子已到爱琴海酒店门口，叶丽霞停下车，催促道：“赶快下车吧，他们在最大的那个包间里，卖房子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包间里，摆放着一张超大的桌子，所有的人围坐在一起，除了锐凯中学的工作人员，还有刘祥、张勇涛、李留阳三人也来了。
今天是工作日，不允许饮酒，众人以苹果醋代酒，纷纷向杨志飞举杯祝贺毫发无损安全归来。
杨志飞心里还想着叶丽霞卖房子的事，难以高兴起来，但脸上仍挤出笑容，跟敬酒的人一一碰杯，又一一回敬着大家。
多少年了，总没有给她带去一些什么。好不容易买栋房子送给她，好让她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却没想到因锐凯中学建设资金紧缺，她不得不卖掉房子。
杨志飞频频偷偷望着叶丽霞，她谈笑风生，笑靥如花，从没有看过她在酒桌上这么活泼过。
她脸蛋红扑扑的，像喝醉了酒一样，她确实沉醉在莫名的幸福中。
他心里阵阵疼痛，怎样才能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娶她？可是，方晓琳怎么办？儿子怎么办？
在杨志飞的心目中，虽然跟方晓琳在多年前离婚了，虽然方晓琳赶他出家门，但他仍不能面对他已跟方晓琳离婚这个事实。
这几年一直过着正常的婚姻生活，他认为他跟方晓琳事实上并没有离婚，那离婚证只不过是一张纸，一张为了保护方晓琳名下财产的纸，这张纸并不能证明他跟方晓琳真的离婚了。
娶了方晓琳，就应为她一生负责；生了儿子，就该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叶丽霞怎么办？她太苦了，等他等的太苦了！
宴会已接近尾声，大家就近聊着天。而杨志飞沉默不语，无心跟人交谈，面前的玻璃杯里已添上满满一杯苹果醋，他目光游离，拿起玻璃杯，木木地喝着苹果醋。
一口，两口，三口……黄褐色的苹果醋在无色的玻璃杯里很快没有了踪影。苹果醋的味道其实很甜很甜，而杨志飞没有尝出任何味儿，他嘴里是麻木的，而心头却弥漫着丝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