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断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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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圣保罗大教堂

古典主义风格的教堂内被巨大的穹顶所覆盖,里面静谧而又安详,天游又再次醒了过来,他只感觉他头疼的要命,睁开眼睛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教堂的长椅上,绑住他的“绳子”居然是一个飞头蛮的脖子,飞头蛮的头部落在他的旁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他环顾四周,这里的四壁挂着耶稣、圣母和使徒巨幅壁画,彩色玻璃的窗户透着奇异的光辉,黄昏的阳光被挡在了外面,现在已经临近晚上了。

“啪,啪,啪。”拍手的声音传来,天游看到了詹姆斯,这个家伙换上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西装,脸上带着怜悯的悲容,但是在这具面容下不停抽搐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小人嘴脸,他很想笑,嘲笑一下这个凡人,嘲笑一下他无力的所作所为。

天游惊呆了,不是因为詹姆斯这个可笑的家伙,而是他背后跟着的人,陆艺?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之前跟詹姆斯是在伦敦塔里面战斗啊,为什么陆艺也过来了,难道陆辉没能成功找到陆艺带她逃走吗?

此时的陆艺乖巧的跟在詹姆斯的身后,在五颜六色的的光辉下天游看不清她的目光,只觉得她沉默着,就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陆艺!小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的塔顶景色很不错,眺望伦敦市区的绝佳地点,我喜欢这里胜过伦敦塔。”说完,詹姆斯回过头牵起了陆艺的手,对着天游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但是他发现他忍不住,他没有心思继续在这个可恶的凡人面前保持自己高贵优雅的仪态,因为他心里有滔天的怒火。

“你让神子露出了丑态,你万死不辞!”詹姆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现在恨不得把天游千刀万剐,但是这还不够,仅仅是这样让他死的也未免太过于痛快了。

“我已经想好了一套完整的处刑方案,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自豪,你是第一个让神对你重视的凡人,本来像你这样的凡人神是不屑于正视的,但是你成功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神的底线。”

詹姆斯抬起头看向这巨大的穹顶,这个教堂光是穹顶的高度就达到了一百多米,是伦敦塔的两倍,他发现自己可能需要换一个地方作为寝宫了,但是在这之前他得向这个凡人讨回点东西,尊严,耻辱,甚至神位!他觉得有必要让他付出点代价。

“我把这个国家全部的都市传说怪物都放在了一起,你猜猜看你师父能不能来救你?”

“要是他败在了一个被我打尿裤子的家伙手里,那我一定每年到他墓碑下嘲笑他。”

詹姆斯听到天游的话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动着,这个家伙的每一句话都在让他失去理智,他作为神子每天都习惯着阿谀奉承,而不这么做的人都已经死了。

詹姆斯大吸了一口气,安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心神,好戏才刚刚开始,他没有必要着急。

他继续露出了他那虚伪的悲容,看向了天游。

“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但是我需要跟你清算的不止这些,接下来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让我想想,我们从哪里开始好呢?”

说完他看向了陆艺,此时的陆艺就像一位端庄的公主,绕是詹姆斯这样的存在也不禁有些看呆了,这个女孩不愧是自己选中的女人,不管怎么看都这么完美无缺,长大以后应该会让他更加惊艳吧。

“我觉得你可能喜欢这个姑娘,可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在天游瑕疵欲裂的怒视下,他作势要吻向女孩的嘴唇。

神行术道行三千【改】!

天游全身都被飞头蛮绑着,在他用出神行术的同时全身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好像自己全身的经脉都被灼烧一样的痛苦,但是他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巨大的冲击力下,飞头蛮被惊醒了,他在天游的脖子上飞快的咬了一口,同时他长长的身躯也被超音速的爆破力炸断了,天游几乎是拼了命的强行用出了这招。

詹姆斯刚刚是真的打算吻下去的,他很想看看这个恶劣的小子,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样子下会露出怎样的神色,但没想到天游这么快就挣脱了这只飞头蛮,他之前是亲眼看到天游燃尽自己的经脉的,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全身都应该软着不可能再动一下才对。

就在天游即将一拳打在詹姆斯的脸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或者说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他眼前的是詹姆斯惊讶的脸庞,看上去好像不是他对自己使用的术法……他还没来得及想这么多,整个人就跟失去了支点一样落了下来。

他的脸跟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接触着,要是能感觉到身体的话一定会觉得很疼吧,天游心里想着。

“好了,我的小宝贝儿,你先解开他头部的控制,然后解开他的痛觉……”

詹姆斯说完以后,天游只是就觉得自己的头部的感觉回来了,就像是自己头部的知觉从身体里跑回到了他该有的位置一样,他努力的抬起头用力瞪向了詹姆斯,但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像是停止了呼吸一样呆在了那里。

【为…什么?】

陆艺举着双手正对着他,这种感觉就像是要把他拖入地狱中一样。他看不到陆艺的面容,只觉得那双手传来了一阵他熟悉的力量。

【“天游哥哥,我可以看到一个人的灵魂哦?”

“是不是很丑。”】

从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陆艺停止哭泣后巧笑嫣然的面容,她很开心的想要看一下自己的灵魂,当时的她坚信这个救她的男人是一个盖世英雄,却没想到他的灵魂污浊不堪,是啊,能不熟悉吗,这个力量他今天刚刚感受过…

想到陆艺被自己的丑恶灵魂吓哭后的样子,他心如刀绞,原来是这样,他还在想自己为什么看着睡着的陆艺会有这样的冲动,自己会对第一个认识的女孩有这样的想法,原来这些都是他丑恶的本性啊…

“陆…艺…”天游呢喃着,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看着天游的狼狈模样,詹姆斯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他成功了,他要让天游的心彻底坠落,让他绝望,崩溃,用这些来洗刷他所收到的屈辱,但是光是这还不够,连他都没有想到,天游居然会对这个小女孩这么上心,他觉得他把握住了神的权杖,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十分顺利。

詹姆斯慢慢的走了过去,抓起天游的衣领让他与自己平视,天游的目光有些空洞,随着一阵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天游空洞的眼神重新变得凝结,痛哼了一声。

“这些是被你之前摧毁的蜘蛛腿,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天游的左右两只胳膊上分别被詹姆斯断裂的蛛腿深深的插了进去,鲜血迸发出来的同时也带给了天游从未有过的巨大痛苦,有被血毒腐蚀着的痛苦,有肌肉被贯穿的痛苦,还有一种痛苦来源于灵魂深处。

“来来来,让我们清算我们的第一个仇恨,让我看看你是用哪只手偷走属于我的宝贝的?左手?右手?还是……两只手都有?”

詹姆斯脸上的狂喜简直就快要控制不住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害自己蒙受耻辱的家伙在自己的手下无力挣扎,简直就是最理想的复仇画面。

终于,他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的开始狂笑,抓住天游的双手不停的抖动着,蛛腿在天游的手臂肌肉中肆意搅动,天游疼得冷汗直冒,但是还是尽力的忍住不发出声音,他不想让詹姆斯这个变态的怪物这么得意。

“哈哈,你这个卑鄙的贼,下贱的凡人,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说完,詹姆斯看着已经快要虚脱的天游,摆出了自认为最神圣的表情。

“神说,要让偷走圣女的人饱受地狱酷刑,永远失去使用双手的资格。”

他说着就开始吸收天游双手的手臂,这一次他不仅要吸收天游的血肉能量,还要彻底截断他手臂的灵魂,这代表天游以后将会再也不能用双手来偷东西了,在詹姆斯眼里,这是对一个亵渎神灵的小偷最好的惩罚。

“额啊!!!”

伴随着天游痛苦的吼叫,他的手臂越来越萎缩,这种折磨来自灵魂分裂,就好像自己手上的每一寸血肉,皮肤,都在被撕碎和重组,这比断肢之痛更加让人疯狂,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疼的晕过去。在这个过程中詹姆斯的蛛腿重新生长了出来,甚至整体比以前更加的锋利坚韧,同时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这就是控魂手,最强的控物手法,哈哈哈哈,这就是神的威能,我果然是被神眷顾的!”

詹姆斯狂笑着回头走到了陆艺身边,贪婪的看着这精美绝伦的脸庞。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拼命救下的女孩会找到了我?”

天游的视野有些模糊了,他失去了双手无法支起身体,只能控制自己的头慢慢挪动看向詹姆斯狞笑的脸。

“谁知道呢,这个女孩找到我的时候哭着跟我说她不该救下你这个恶魔,你的灵魂丑恶的就像炼狱里的魔鬼,她哭求着让我可以救救她来杀死你这个魔鬼,你知道的,我是神的使者,杀魔鬼是我的分内之事。”詹姆斯就像一个演员一样在台式声情并茂地舞蹈,可是天游的眼里并没有詹姆斯,他从始至终对着的都是陆艺的位置。

【“天游哥哥……为什么这么拼命也要救我呢?”

“那个你看哈,你先是救了我,然后又想办法保护了我,而且我也不是没想过要逃跑的,但是我觉得要是就这么放着你不管,我就不再是我了啊。”

“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是天游哥哥救的我呀,不管是在海里还是在这里。”

天游哥哥是不太会跟女孩子说话的类型呢……”】

眼泪从眼眶无声地滑落,在空游门的魔鬼训练再累,与詹姆斯的拼命战斗再艰难,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他今天流了两次泪,每一次都跟这个女孩有关,只是第一次是因为自己要救她,第二次是因为自己要被这个自己救下来的女孩杀了。

“我很后悔。”

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教堂里,声音的主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詹姆斯停下了手舞足蹈的表演,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你…是除了哥哥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是,是嘛…你对我也很好啊,好像从来都没有女孩对我这么好过……”

“天游…哥哥”】

【原来是我的自作多情啊,也对,当了这么久的傻瓜,也确实该正视一下所谓的现实了吧】

詹姆斯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天游,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这家伙终于是崩溃了吧,他要用双眼记录这美好的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放过。

“我本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人物,当一个活在黑暗里的小偷,但我实在是太傻了,为了一个又一个刚刚认识的家伙豁出自己的性命,说不后悔是假的吧,是的,我很后悔。”

“我很后悔,我应该从那个小巷逃走。我很后悔,我看到伦敦塔的时候就应该绕过去。我很后悔,我应该把陆艺丢在那里重新找一个巷子躲起来。我很后悔,我不该救她。我很后悔,我认识了她。果然跟“我”说的一样啊,人的劣根性,自私,忘恩负义,欺软怕硬……

天游的笑容变得有些释然。

“呐,我说,杀了我怎么样,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每一天都想办法杀了你,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杀不死你,我就会杀你身边的人,你神国的人,最后哪怕是只剩你一个人,我依然会来每天尝试着不同的办法来杀死你,你的命好像很硬啊,不知道够不够我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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